十九章暗涌
华灯之下,落樱托腮锁眉。
畅音阁之战后,落樱就暴露的身份,连同庄御风一起被步残月拎回薛府。看着步残月一脸怒色,落樱无奈只得交代了自己的身世和计划。一旁的庄御风却没得神气,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步残月,弱小的就像个鹌鹑一样,大气不敢出几口。落樱见他这般气短,甚是气愤。那个总是欺负自己的庄御风怎么见到步残月就变这样了?
“喂喂喂,庄御风,我说你就吱一声嘛,别总是我一人说的口干舌燥!”
庄御风抬头看了看严肃的步残月和一脸无辜的薛止溪后又低头搅了搅胸前的长发,脖子一缩,哪有以往的邪魅和轻狂?
“吱……”
落樱听他居然这样应付自己,气的一巴掌就打到他身上,单脚一抬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香蕉你个巴拉!你庄御风怎么就变这样了?你是鹌鹑啊,不会好好说话!再说了,这些计划可是你出的,别想推脱给我!”
庄御风吃下落樱的巴掌,讪讪一笑,拉过落樱就低头耳语起来。
“你没看见你家残月那张脸,黑的跟木炭一样,我还敢说什么啊?他那一掌拍过来直接要了我的命!不过你不同,人家心里有你,又怎会为难你呢?好落樱,你就不要给我添麻烦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落樱鼻子一歪,气的又一拳打在他肩上。这个庄御风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现在遇到步残月,就变太监了?
“哼!你的意思就是什么事都我抗啊?揽月楼一事可是你的主意,我可什么都没干!再说步残月和夜斩凤打起来时也是你拉着我不离开那里的,现在怎么就推到我身上?那你说,赵烈的事咋办?”
“好落樱啊,你就依了我吧,反正你欠我那么多人情,这次就全当是还情了。至于那赵烈就先不说,你看薛止溪还不是没察觉嘛……”
落樱听他这样说,扭头又看了看正在被步残月责怪的薛止溪。只见他一如庄御风一样,见到步残月黑脸便变成另一番摸样,苦笑低头,就跟小鸡见到老鹰那般胆寒着。落樱又回头看了看眼前的步残月,其实他说的也在理,若将庄御风供出来,步残月定不会轻饶他,自己出府本就违背了步残月的意思,如今又涉险其中,步残月不怪罪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落樱也不再纠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息事宁人吧。
“既然如此,那我之前欠你的人情今儿个就一笔勾销。你若愿意,我就替你扛下来。”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御风感谢落樱救命之恩啊!”
说着便做样双手抱拳大大的施礼,落樱却只得气岔的鄙视了他一眼。
“没骨气!”
一旁的步残月却没心思管他什么庄御风,双目含怒,严肃的望着薛止溪。
“薛兄,在下再三嘱咐,一定要看好落樱,今天这样的变故若不是在下在场,还不伤了落樱!在下知道薛兄事务繁忙,但也不能对落樱这般怠慢吧?”
“是是是,都怪止溪一时疏忽,千错万错都是止溪的错,步兄切莫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这皮粗肉厚的倒没什么,落樱就不一样了,她本就是一多事之人,稍不注意就会被那个王爷发现,若她有个什么不测,你让步残月我怎么安心啊?”
薛止溪听他这样说,不由的暗暗一笑。看来这步兄对落樱还真的有情,处处为她着想,就不知道人家落樱领不领情咯。
“是是是,在下吸取教训了,以后绝不会疏忽。只是步兄啊,你的这番心意,不是落樱知否知晓。”
步残月一愣,尴尬的红了红脸,微微转头看了看和庄御风嘀嘀咕咕的落樱,不由的心里一软。
“无妨,只要她平安,我便知足了。”
薛止溪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给他一个加油的眼神作为鼓励,心里却为步残月捏了把汗,落樱并非一般女子,男女之爱不知也是如此,这般豪爽又不做作的女子加上她如此出众的面容,定会吸引无数男子爱慕,哎,步残月未来的日子可就得折腾了。
此时的如彤却抖着筛子一般的身体,见自己的主子对他人低身下气,小脸一红双目含泪,噗通一下就跪在薛止溪身后,握着手掌,懊悔的恨不得掐死自己。
“奴婢无能,都是奴婢的疏忽才让宇姑娘受惊,二少爷就罚我吧,奴婢绝没有任何怨言,还求少爷不要自责!”
如彤又跪着上前几步,面朝步残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抬头一看,额上一片淤青。
“是奴婢愚笨没有照顾好宇姑娘,步公子不要怪罪少爷,您要有什么不顺的,就罚奴婢吧,奴婢身份卑微死不足惜,但少爷却是金贵之躯,这薛府上下都由他主持大局,平日里日夜操劳本就让他十分辛苦,若是因为奴婢的错再让少爷受到责骂,那奴婢不如以死谢恩,了却一生!”
若彤心口一疼,想着少爷的好,又想到自己的愚笨,懊悔的又朝步残月磕了个头,力道之大直接将额头磕出血来。
步残月一惊,赶忙拉起如彤。可如彤心意已决,若得不到他的原谅绝不起身!身旁的薛止溪见她这般,不忍的俯下身子抽出丝帕轻轻的为她擦去额上的血迹。
“如彤啊,你又是何苦?今日之事与你无管,怪只怪我一时疏忽没能看好落樱。步兄说我也是合情合理,你又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啊?”
如彤见少爷不但不骂她,还这样温柔的为自己止血,鼻子一酸,泪水哗哗的就流下来了。
薛止溪看她那哭花的小脸,不由的微微一笑,手指一划,温柔的替她拭去泪水,转而又点了点她的鼻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说你爱脸红,不如说你爱哭。我看你就别叫如彤了,干脆叫小爱哭鬼得了。”
见到如此场景的步残月亦是不忍的俯下身来,看着额上一片血红的如彤,微微的收回几分严肃。
“你起来吧,不必这样责罚自己。既然落樱也没事,今天就不再追究了。我与薛兄都是旧识,随便说说都不会记挂在心,倒是你如此自责弄得一身伤,让我俩怎么安心啊?罢了罢了,落樱若真淘气,又岂是你们管得住的?”
不远的落樱却将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回头又看了看一脸懊悔的如彤,不由的怪起自己的鲁莽,上前几步,一把就将如彤拉了起来。见她额上的伤,又将自己的丝帕抽出,沾着刚切好的茶水,为她清理伤口。
“如彤,今天是我不对,不该骗你游戏自己却偷跑出去,害你和止溪都受惊了。落樱保证,以后若还想出去,一定会给你打个招呼,绝不再鲁莽行事了。不哭了,你看你哭得止溪都心疼了。”
如彤抬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薛止溪,不由的红了脸颊。回神又看向落樱,都还没换下衣服的她如此俊朗,倒是让自己失神片刻。步残月见落樱这样说了,也不再责怪他,只伸手撕下落樱那两撇小胡子,犹犹豫豫的看了看她。
“以后要是想出去玩,给我说声就是,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
落樱见他已经原谅自己,不由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庄御风看大家终于心情气和下来,悬在心中的石块总算是放下来了,柳眉一挑,仰着笑脸的朝他们走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大家和和气气的这事就算结了!哈哈哈……”
步残月两眼一眯,转而便冷冰冰的看着步残月。
“这事是结了,不过你的事我们才刚刚开始!”
说毕见单手一伸,抓着庄御风的衣服就飞身离去。庄御风见他还不放过自己,吓得就乱舞乱扭起来。
此时的落樱众人,看着步残月离去的方向不由的笑了起来。空中传来哭喊的声音,可见这庄御风今天是倒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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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言楼中,银灰华服的男子低头独自下棋。回府复命的子燕单膝跪地,乌黑的长发遮住他右半边脸,黑衣着身尽显他健硕的身躯,比起自己的主子,更是威武挺拔。只见他俊脸一抬,风裁般的剑眉浓密细长,一双丹凤眼则有着说不出的韵味,鼻翼高挺,粉唇纤薄,仅是这左半边脸就甚是好看,虽不及这陆梵天,但就是他周身的气质则亦是能吸引众多女子爱慕。
“回禀主子,那宇落樱未时进畅音阁,中途遇见友人便一同听曲。那人名唤庄御风,属下回忆,这云啸城中却无他的踪迹,可能也是城外之人。之后畅音阁中发生打斗,受伤数人,那宇落樱和庄御风倒是安然无恙。”
陆梵天一顿,本是下子的手指悬在半空,看着眼前的这盘棋,微微皱了皱眉。
“哦?那动武之人武功可好,你们若是切磋谁输谁赢?”
“回禀主子,动武之人只有两位。一人名曰夜斩凤,招数狠毒武功很高,不过所习之武却是青玉国的魔道邪术,火候微欠且过于心急,最后不敌他人,受伤而逃。若与属下切磋,应该不敌属下。”
陆梵天点了点头后,便缓缓的布下一子黑棋,转而又夹起白棋立在空中,思索下一步怎么走。
“另一人名曰步残月,相貌俊朗无比,武功也是高深莫测,内力深厚招式沉稳,后观其身形,竟是与那退隐江湖的天禅子如出一辙。他俩争斗之中,属下得知这俩人均是天禅子的徒弟,只因有所分歧,那夜斩凤才四处寻他步残月,欲夺他武功。若属下与步残月交战,必是一招惨败,毫无招架之力。”
陆梵天听他一言,慢慢收回悬置在棋盘上的白子,握在手中细细把玩。
“一招惨败?那这人还真有些本事。”
子燕又低了低头,思索着话语,缓缓道来。
“未时三刻,三人一同离去。宇落樱和步残月还有庄御风看样子是旧识,三人一路无语,直接去了薛府,入府后便不再离去。”
“薛府?薛止溪可已回府?”
“回禀主子,薛二公子一月前就已回府,不过近日来都在打理自家钱庄,甚是繁忙。”
“原来如此,薛老爷终日居住在曦城,这钱庄大半都是他薛二公子在打理,如此人才,若不收为自用,很是可惜。那薛止松可有消息?”
“回禀主子,薛大公子尚无消息,离府数年亦是未与家人联系,如今仍是下落不明。”
陆梵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子,白玉质地,甚是细润。
“那这宇落樱是何人,怎与薛止溪来往?”
子燕挑了挑眉,心里则快速的搜寻着关于他的一切。片刻之后便沉下目光皱了皱眉。
“属下不甚知晓,只知道宇落樱相貌奇俊但身材矮小,细细打量还有几分女子之貌。若是比较,和那失踪的舞姬舞思云很是相像。还有件事属下不解,在听曲之中,属下发现宇落樱多次打量不远的云王妃,神色阴郁,看起来很是着急。”
“云王妃也在?呵呵,看来这次事情闹大了。这宇落樱女子容貌又与舞思云想象,如此推测,可见内有玄机。罢了,以后多加留意宇落樱,若有什么动向立即禀告。”
子燕当即便低头应了,双手抱拳后飞身离去。
此时的陆梵天则揣摩着手中的白子,细细思索后,啪的一声布下棋局。看着眼前的棋盘,陆梵天不禁眯了眯眼睛,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只愿论今朝,不再输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