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见到木子了,在夏末十点的夜晚,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单薄的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走。
明川路通向蓝色巴黎,一个众所周知的三流混混的地盘,地头蛇,问题少年,成了这里的主顾。
我慢慢的向前踱步,她又细又长的身影被我踩在脚下,牢牢的停住不再晃动。
她慢慢的抬起头,灯光照亮了她满是泪痕的脸颊。下意识的,我蹲下身伸出手轻轻的替她擦干眼泪,放在我蓝色牛仔裤的白色手机,受到外力的阻挠,啪的掉了出来。牵扯着黑色的耳机,流畅的音乐戛然而止。
我们都沉默不语,在这个时候,我承认我很累!
一边笑着疯了,一边哭着累了,判若两人。
一边违心爱着,一边真的恨着,心能有几颗。
我们都扮演着什么角色呢?都是配角吗?那谁又是主人公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要找到作者,祈求她可不可以让我们都不要长大!我们的折纸时代,是不是就这样,永远也回不来了!
是我们丢弃的吗?还是被它抛弃了呢?
不管怎么说,那些因为年轻犯的错,是永远不可能消逝了。
…………
当木子不再哭泣了后,我们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并肩向蓝色巴黎走去。
我们各自带着一只耳机,一首When.you.say.nothing.at.all,完美的音质无懈可击。
但我不懂这歌词,我只是听它的旋律。木子则低低的轻唱,九月的风和着她低沉的嗓音,让我感到久违的快感。
很奇怪是不是?我们还可以一起去蓝色巴黎,去找舒焕!我心情变的很愉快,话也多了起来。
我知道你回来总要去找舒焕的,你们的感情,况且舒焕一直是我们的朋友。
木子不看我,径直回答着我的问题。
是啊!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朋友,可是我和他越来越像两个世界的人了。
他选择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我们也无能为力。
正说着话,两个喝醉酒的男子摇摇晃晃的向我们走来。臭气熏天的酒气让我和木子都禁不住想呕吐,不满的皱眉。
这些找死的猪罗!
不等我们开口,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手里挥舞着已经喝光的啤酒瓶,踉踉跄跄的向我们冲过来。
然后笔直的倒在了地上,坚硬的水泥地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咚的一声震响,一缕鲜血顺些他的额头流到地上,四散开来。
他一边像只死猪似的独自骂着,含糊不清,一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想靠近木子。
操!两个女人,想…想找死吗?
另一个醉汉想去拉一把正在奋力起来的同伙,反倒被他一拉一屁股蹲了下去。
我突然感觉莫名的悲哀,为舒焕,为死去的莫宇,这个世界究竟是它妈谁错了!
木子捡起随处丢弃的酒瓶,一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朝两人头上狠狠的砸去。
瓶子碎了,鲜血漫延。
不长眼的东西,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木子双手叉腰像及了母夜叉。
我说富婆,能不能顾及点形象,你越来越像泼妇了!
我撇了撇嘴,转身向前走去。留下愤怒的木子恨恨的跺着脚表示抗议。
汤南方,有本事下次你来解决!
………
和欢树在风中飘摇,像一曲交响乐!
忽然之间,感觉我们回到了没心没肺的过去…
抬起头,望着耀眼的北极星,我的内心在呐喊:莫宇,你看见了吗?我们重来不会抛弃舒焕,我们会替你好好守护着他,直到永远的永远!
……………
蓝色巴黎,是和舒焕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那个高高的,瘦弱的男子,爱穿着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将一双手有意无意的插进裤袋里,清秀的面庞,零散的碎发,黑色的耳机缠绕在身前。
茂盛的香樟树下,满是他无邪的笑靥。
这样一个明媚的男子啊!
曾经!
…………
铺天盖地的喧嚣声从酒吧里传出来,木子和南方悄悄的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一身黑衣的男子。
妩媚多姿的酒吧小姐骚首弄姿的走过来,问她们两个需要点什么。
一杯凉白开!木子不耐烦的说道。
一杯冰水,只要冰,不要水!南方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妙女郎。
女子一听,不屑的一笑,转身向吧台端了两个玻璃杯,向她们走去
这年头,没钱还装大爷,真不知道害臊!这蓝色巴黎的门,没本事就别进来找抽!哼
她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满嘴的胡言乱语。
不知道什么时候,台上的黑衣男子已走到了那女人身边,不由分说的扇了她一个耳光。
不知好歹的东西,收拾你的东西马上给我滚出去!女人委屈的捂着脸,一声不吭的跑了出去。
舒焕没有在蓝色巴黎,或者说是他遥遥的站在远处观望着,却始终像一个沉默者,将自己隐蔽在另一个世界里。
木子和南方饶有兴趣的和阿宾聊着天,别有用心的想从他嘴里打听出一点关于舒焕的消息。
胖子,酒吧最近生意挺好的阿!舒焕那家伙现在可也是个不小的人物了!
南方一边用勺子拨弄着杯子里所剩无几的冰块儿,一边别有用心的和胖子阿宾聊着天。
坐在南方左边的木子,抬起头不怀好意的盯着一身黑衣的阿宾,心里诅咒着:
哼,你个死阿宾,从小就逃不出南方的手心里,看今天她不整死你!
果然,如木子所想,阿宾笨笨的身体左右不安的摇摆着,刚下过雨的清凉的天气,他竟然出了一头的冷汗。
憨厚老实的脸上挂满了难堪的表情。
阿南,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焕自从离开学校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岚川。
他正要接着说下去,却被南方一个凛冽的眼神制止住了,费力的咽了咽口水。
当然我承认阿焕前几个月回来过一次,不过我只是听兄弟们说的,我可是连他的鬼影都没看到。
阿宾小声的嘟囔着,不满的偷描了南方一眼。
木子看着阿宾像供神仙一样的顺着南方时,忍不住的嗤笑起来。
最后惹的两人的一顿狂揍!
………
随着台上一曲《让我接着爱你》之后,酒吧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夜已经深了。在这个沉睡的小城里,没有人像他们几个人一样深深的陷在往事的回忆里,以至于忘了来时的路!
左右摇摆不定的风棋,破旧灰暗的颜色,挂在浓得划不开的暗夜里,无奈的被风撕摇。
南方的嘴角轻扬,一抹诡异的笑悄无声息的在她看丝明媚的脸上绽开,
阿宾,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同样的,你可能从来都不是一个忠诚的人!
……………
时间回到了彼年的轨道,她们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
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一场戏,顺着时间的年轮慢慢展开,没有人哭,没有人闹,所有的人都异常安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用心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被收拾的空无一物的教室,四处乱扔的旧课本,满盒被掐碎的粉笔头,写满了字的黑板上,是她们年少而无知的青春!
七个年轻的单纯的孩子,三三两两的站在教学楼明亮的窗玻璃前,默默的承受着离别的伤痛。
可是那时的她们一定不知道,她们原以为的离别只不过是和所有人面对的暂时分别一样,会伤心,会难过,会不舍,会不甘。
一切的一切都想过了,可是命运像是个冷酷的笔者,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它残忍的将一个又一个棋子安排好,却不告诉她们最后的结局。
以至于棋子被伤害后,怨不得,恨不起,只能远远的躲开,在暗的不能再暗的夜里,独自舔噬着那深不可测的伤口。
不怨,不恨,并不代表着不记得!
只是,不想再记得!
那些明目张胆的背叛,友情的,亲情的,爱情的,最好,最好永远也不要再记起!
怎么会温柔体贴换来绝望的离别,无语也无言!
万般可怜,只因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