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长而去的爱德华出门后身影很快不见,莉娜赶紧冲到罗恩身边蹲下身紧张地问道:“罗恩,你怎么样,没事吧?”
罗恩露出惨然一笑,挣扎着爬起,推开莉娜牵扶的手,摇摇头:“没事。”说完站起踉跄着回到刚才的座位上。
窗外许多双眼睛望过来,指指点点的,显然刚才的动静那么大,他们都知道了。
莉娜朝着那几个还在观望的客人笑道:“各位,小店今天临时有事,就都散了吧,这顿酒钱就不收了,就算我给各位陪个不是。”
几个客人依言起身,摇摇头,走过莉娜的旁边还是掏出银币塞到她的手里,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就出去了。
莉娜跟着过去关上店门,只见罗恩已经起身走过来。
“你要走了么?要不坐到中午再走怎么样?”莉娜神情黯淡:“我们以后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罗恩果然停住脚步,呆呆地望着莉娜。
“这样吧,你先清洗一下,待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莉娜拿过一张凳子放到罗恩跟前,就进里面打水去了。
罗恩的眼泪流出来了,他伸手抹去;眼泪再次掉出来,再抹,眼泪还是出来……眼睛赤红,眼神里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不甘。
罗恩惨然一笑道:“你恨我无用是不是?是的,我就是废物,上辈子是废物,为了女人被人给打死,这辈子还是废物,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依然无能为力。”
然后对着虚空喃喃道:“我也受够了,却不知道如何解脱,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的话,那我第一次求神,求神让我从这个躯体里永远解脱吧,但请不要伤害‘他’。”
莉娜一怔,罗恩的脑子是不是刺激过大出现了问题?他是对谁说话呢?那个“他”又是谁?
没有人知道,罗恩·科斯洛伯爵身体内拥有两个灵魂,一个是沉默的半兽人本源的灵魂,一个是来自地球自杀而死废材的灵魂。只是这个废材灵魂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精神力,死死压着本源的灵魂,完全支配着这个身体已经三年。
原因很简单,这个来自地球的灵魂酷爱阅读,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从三年前无意中在奥普集市的一个小书店买了一本皱巴巴、脏兮兮地魔法书,看了这本连名字都没有上半卷魔法书后,他被上面新奇的修炼精神力的心法所吸引,好奇修炼后不到一年时间,精神力惊人从三星斗者的境界突破到六星斗魂境界,自然对年幼的本源灵魂完全占据上风。
神韵大陆的斗者的修炼包含三部分:精神力、斗气和战斗技能,以精神力为基础,斗气为主,战斗技能杀敌,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像罗恩这样拥有强大不可思议精神力的人,本该是是大陆上令人惊叹的天才,就算斗气不够强大,但根据精神力和斗气最多相差一个境界的修炼规律来看,他现在最起码是拥有五星巅峰斗气水平,哪怕所修炼的斗气秘笈中的战斗技能在垃圾,起码也是五星巅峰斗士,对付同阶的爱德华虽然不一定能胜,至少是旗鼓相当不落下风。
偏偏这个废材秉承不前一世地球上厌恶一切武力及暴力的宗旨,死死压着这具躯体强大的本源血脉的开启,斗气始终停留在三星斗者的水平,而战斗技能始终不屑一顾,终于导致今天的羞辱。
当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即将被人从身边夺走,当自己在心爱的女孩面前被人赤裸裸的凌辱,看到心爱女孩那望着自己绝望的眼神,他的心彻底死亡,感觉再无任何留恋,也明白了自己是压制着本源的灵魂是多么自私,以及带给本源灵魂那深深的伤害,他决定让自己这具灵魂彻底从这具躯体中消失,彻底湮灭。
但是问题又出现了,当一个灵魂湮灭了那么这具肉体也将死亡,根据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除非是传说中的神才能做到灵魂湮灭后肉体不受伤害躯体;这样问题又出现了:像他这种一个宿体内两个灵魂的情况似乎翻阅了所有能阅读的书业没有过,就算真的有神,神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除了那五道刺眼的指印,罗恩身上其它地方并没有什么伤。莉娜默默地擦拭着,一言不发,但是她的心已死,在看到罗恩被打倒在地的时候,她就知道这辈子再也没有可能和眼前这个男孩在一起。
从几万里之外的东神殒大陆意外来到这个地方,她认为自己找到了乐土,虽然艰苦,但是凭借着家族从小就培养出来的天赋,小小的酒馆短短两年内就让自己的生活安稳,让自己和妹妹不再睡不安宁,她感觉已经很满足了。
按照以前的想法,她宁愿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虽然不比没出事之前的富足,但是这里民风淳朴,而且安全,不会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随时担心生命危险,尤其是有个看着也顺眼的男孩陪伴着度过有些枯燥的生活,更是一种意外的惊喜---有时她甚至想,等这个男孩长大后,无法做他的妻子,给他做个情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她知道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虽然不像一般情人那般甜言蜜语哄自己开心,但是他是真心疼爱自己的,从他看自己那纯净而狂热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而且自己也喜欢这个小男孩,越接触越忽略了三岁的年龄差距,甚至有时莉娜产生错觉,这个小男孩不是个十三岁的小家伙,而是个三十一岁的智者。
嗯,就是个智者,他能讲许多从来不曾听过的故事,能知道许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的关于这个大陆方方面面的知识:魔兽、魔植、地理、历史……尤其是作为男人,他特有的优雅风趣,关心体贴,尊重都是之前所没有体会过的。这样的男人就算小点,反正自己也不大,还能等;就算是废物也不要紧,哪怕他被赶出家族自己也有能力而且养活一个家。
可惜,安娜的病情终于还是如期发作,已经不能再拖了,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莉娜不得不正视现实的问题,这时才发现罗恩身上的让人无力的悲哀。如果换做其他的伯爵,凭借他侯爵的权力和地位随便就能帮助自己,也就不用卖这个小酒馆连同自己一生的幸福了。
但是罗恩不行,他是大家公认的废物,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哪怕他贵为帝国最有权力的科斯洛公爵府中的侯爵,同样无法摆脱“废物”的标签,他注定是个被人无视的侯爵,像爱德华那句说得对:如果丢掉侯爵这一身份,离开科斯洛这座大靠山,他注定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的。
在自己最需要男人做自己倚靠的时候,这个小男人终于露出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甚至在自己面前遭受科斯洛家族地位比他低许多的外戚的羞辱却无还手之力……所有的仅存的那点幻想彻底破灭了,她的心就在他第二次倒地的时候死了,她已经认命了。
大概,这就是弱者的悲哀吧?两个人再相知相爱,没有保障又如何守护这份感情并让它能持久?只希望去了那里之后能祈求神的保佑,给他祝福,让他能真正的修炼好斗技,不再忍受屈辱和痛苦。
给罗恩擦拭完后,莉娜坐在罗恩旁边呆呆出神,两个人都默默无语,各自念着悲伤,浑不知身边多了个孱弱而瘦小的身影:莉娜的妹妹安娜·威廉姆斯。
安娜·威廉姆斯是个十岁的小女孩,由于身体的原因,她的身体还停留在七八岁的时候,小小的脸,枯萎的头发,粗糙的皮肤,无神的眼睛时刻透着灰蒙蒙的呆滞,和她姐姐莉娜一起,就像是罗恩口中的“丑小鸭和白天鹅”对比,只有依稀的轮廓可以看出她未来的潜质。她看着莉娜和罗恩,闪动着不属于小孩子的怜悯,脆生生地开口:“时间到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罗恩抬起头,才想起莉娜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只是不知道有用意,见莉娜冲他点点头,便什么也不说,跟随着姐妹俩一起走向后院。
后院就在后门,穿过一道帘子就到了,面积不大,收拾得却干净,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只有一套简单的酿酒设备,在这些设备旁边,是一口仅容一人下去的井,那是姐妹俩平时酿酒的水源。
莉娜走到井边,摇摇手指,一滴鲜红的血自指尖滴落井中,很快就有一团雾气从井水里腾起,形成一个复杂魔法空间阵,迅速将三个人包围,还没有等罗恩反应过来,就消失在原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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