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时间,不知道从沙漏中流失了多少,也许几分钟,也可能几小时,甚至更久…沉陷入梦,深深的梦,周围是空荡荡的黑,可耳边还不时传来少女的低喃。是幻听?是幻觉!试着睁开沉重的睡眼,模糊的视线里两个人影在眼前晃动…
“柯宇…醒了…”其中一个怯怯地说道,柯宇听的出,是清羽。而另一个自然是…绮。
“醒了…”绮脸上涌上一抹释然
“嗯…”柯宇低低的回了一声。此刻他的心仍旧空落落的,就像牛奶被抽光了奶,只剩空盒,虚无缥缈的感觉充斥着全身每一寸肌肤…
“我睡了多久…”柯宇一怔,突然问道。
“你没去上课是两天前的事了,昨天来看过你,但是你一直在睡觉也就没有打扰…”绮回答道。
“两天…”柯宇念了一遍这个时间。窗外的天已经开始暗沉,风的吼叫,愈加清晰。助长黑夜的寂寞…
“没事吧!”绮看到柯宇阴郁的表情,不由问道。
“哦!没什么的,放心吧!”回以一笑,事实上柯宇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了什么!只是那一瞬,脑子装不下一点想法,就算眼睛摄取了画面,可是还未被大脑接受,就已经在传导过程中被完完全全的过滤。没有留一点信息。
“嗯!”
“宇什么时候能出院!”清羽安静的问道,声音虽然很弱,但不至于听不清楚。“不清楚…”柯宇回答,在住院期间他还只见过三个人而已,尽管这件房设了三个床位,可只有宇一个病人。
“是吗?”清羽低了声。
“嗵,嗵…”突然的敲门声将三人都吓了一跳。然后齐齐把目光送到门口。柯宇原以为会是护士,但走进来的却是中年大叔,左手拿着一束花,右手还有一大袋的水果,和白色不透明的塑料装的袋子…
“老板…”绮见来的人是空屋子书店的老板,稍稍镇定了快速跳动的脉搏叫道。“小宇醒了?小绮也在啊!正好”
“嗯!”柯宇回答道,他表现的很是吃惊,他倒真的没想过老板竟然会来。“这位是…”老板走到了柯宇的床前,将东西放在桌上的同时,注意到站在绮稍后位置的清羽身上…
“我叫清羽,是柯宇的同学…”她现在倒不像以前那般拘束了。很自然地介绍着自己。“呵呵…”他笑了笑转而对柯宇说。
“醒了啊!身体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工作建太大累着了,那以后…”
“没有的事…”柯宇极力为他口中根本不存在的事辩解道。一周才一天半的工作时间,期间他根本不用做太多的工作,几乎只是整理书籍而已,而剩余的大部分可以说占了百分之50或许更久。所以,根本没有老板口中的工作辛苦之说。反倒像是柯宇把工作当成了游戏。一周必须练一次的游戏罢了。
“没有吗?平时可要多注意点身体啊!”他倒认为柯宇是在安慰自己,然后像嘱附孩子一样的叮咛道。
“嗯…会的…”
“那就好…”他笑了,笑得很开心,虽然皱纹都写满了苍老的痕迹,他却满不在意。可以说,他总算尝到了这种滋味,一种应尽的父亲对孩子关爱的感觉,一种暖暖的幸福感,红了他的眼眶。
“老板…”绮观察到老板的反应,便问了句。
“没事,没事”他转过脸去,一边将那些袋子打开,一边偷偷地拭干眼角的泪痕。
“来,来,正好带了晚餐…一起吃吧!”他换上微笑,掩饰他刚才红润了的眼眶。然而,这一切,柯宇,绮,清羽都看的清清楚楚。那种难得的幸福的快感顿时通达柯宇的全身。游走在身体的每一寸经脉。温暖着都有些被寒风冻结的血液。人,只有体会过孤独,才懂得享受幸福。柯宇正属于这类人…而时间真的是不懂事的孩子。他快速拨动着墙上的时钟,只当是游戏一场。可在柯宇们的眼中,这个傍晚,时间无疑是最吝啬的…
“时间不早了”老板无奈的做叹道。众人皆沉默,原本就幽寂的医院,更少了四人明朗的交谈,倒越发冷静…
“额……”绮欲言又止。
“…宇…我们明天再来看你”清羽说道,看像绮的目光,更像是在替她说的话似的。
“嗯……如果忙得话,就不用…”
“不会…”绮几乎在柯宇声未断之时说道。这一声令的柯宇三人诧异,都把目光投向绮。只见她的脸,红的宛若落日,烧了云后的娇艳。
“哈…哈…明天再来…再来…我就多带些吃的”老板见气氛有些不对味,赶紧转移话题打趣道。
“嗯…”柯宇收回了视线。表面上表现的镇定,但心里却乱成了麻。
“绮…”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的名字,似乎是想高兴的情绪,但流露出来的依旧是麻木的,僵硬的表情。时间,许久许久以后…此刻,窗外的风,不知道是怎么吹的,攻击着玻璃,似乎在挑战它的权威。然而最终的结果是,风的屈服,悄悄的住了手。
时间的白岩,是由一点一点的等待慢慢累积的产物,而后被风化,渐渐地融入大地,悄无声息的靠近,然后又在你毫不在意下离去。真的就是完全没有的感觉。可又是真实存在的…白云安静的躺在蓝天的胸膛,默默注视着地上的人…他们不语,只是适时给点脸色。此刻,风安逸,树平静,隔着窗玻璃,柯宇看到的并不是现实,花的颜色,却不是自身的色彩。可悲吧!美丽的代名词,虽然冠在自己头上,然而实质却不属于自己,它们并非虚荣,也有自尊,只是有人不懂,太多人不懂。风带动着窗帘,猎动。柯宇站在窗前,眼瞳不尽的深沉。
“交个朋友吧!”
“朋友…”
“宇”……脑袋里是那个熟悉的容颜,舒心的笑脸,温暖的黄发。
“没有来么?”说着便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只是依旧平静,或许,手机就只是摆设罢了,没有任何用途的。重新把目光放空,封闭意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个人,这样挺好,或许是因为医院的缘故,周围尤显得清静,除了耳边风的低吼,没有人的喧闹,嘈杂的声音,心倒也松了不知多少。应该是累了,柯宇轻吐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疲乏的眼。要知道,过度的使用自己的身体,这也算做一种自残的行为,虽然不可避免的伤害到自己。
“嗵…嗵”简单的两句敲门声,将柯宇从自我的幻想中脱离。既期待,又满不以为然。而在开门的瞬间,他见到的,是久违的面孔,橙黄的头发,暖暖的色调,给这空白填补少许温暖。
“好久不见”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希望变得太现实,只觉得这又是在幻想,脑袋是晕眩着的。思想似乎已经乏力。四目相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十妙,二十秒,五十…也许更久…周围的一切可以静止,却不曾打算停止,也就随他去呢吧!
“喂,难道就这么一直站下去吗?”煜打趣道,露出了专属他的笑。
“嗯!”柯宇不知该用何表情面对,嘴角不被发觉得弯起个弧度,瞬间消失。柯宇一时间还不能习惯煜的笑,因为时间是陌生的最主要因素。
“宇”煜说着,走到了房间中央,不过视线并未乱动。
“嗯?”柯宇带上门,而后跟着他身后,虽然看不清脸色,不过,严肃的意味却无比浓重。
“对不起…”这突然的一句不得不使得柯宇眼瞳骤然放大数倍。哪怕周围只缠绕着的一滴风,也能刺透身体,加倍的冰寒。
“喂,你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一句吧!”柯宇强作镇定,手不由得握紧。
“当然不是…”煜转过身。视线的结点再次碰触,产生交集。“柯宇同学,那么我代替我们班的全体同学,祝你……”
“行了,后话听不听都一样,就换点别的吧!!”看着煜官腔也都用上了,赶忙制止。当然,这翻话柯宇认为并不可信,不是说他不信任煜,而是他自己清楚,或论班上的能有几个与他熟识。即使存在煜口中的祝福,几个会是“存”心的。两人呆立无语。如此这般也倒还好。柯宇只怕是和煜的关系远了。
“煜,我们是朋友,对吧!”柯宇走到先前站的窗前。留着寂寞的背影。
“不对…”他顿了顿,而这几秒的时间在柯宇看来何等漫长,不,是否定了柯宇的问题?他又开始胡思乱想,煜会给出的答案。
“是好朋友…”柯宇顿时松开紧绷的情绪。因为这一句,他或许感觉到纸鸢对和风的依赖。而柯宇也许就是凭着这个羁绊,才不选择自暴自弃,虽然命运待自己过分的疼爱,没必要拿别人的施舍来伤害自己。
“是吗!”然后,柯宇失神了一瞬,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房间流动的气流,渐渐升温。只是寒冬依旧抛下冷漠的目光,令人情不自禁的心惊,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