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大的名字,其实并不叫付老大,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这样称呼他,他也就只好叫付老大了。
付老大今天中午起床的时候,就感觉到心里奇痒。
其它地方痒,可以用手去抓,而心里痒却不能。
其实也不是不能,只不过要抓时,会遇到一些麻烦。在抓之前,首先得把胸膛剖开,因为心在胸膛里。
没有人会愿意剖开自己的胸膛,剖开胸膛的一般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前的病人,一种是病后的死人。付老大不是病人,也不想成为死人。
幸好要解决心痒,还有另外一种法子。而他通常也都是使用这种法子,这种法子就是——喝酒。
付老大去喝酒,通常都会叫上猴子。
猴子确实长得像猴子,瘦瘦小小的,身体又很灵活。而他的头脑,比他的身体还要灵活。
一喝起酒,猴子就更灵活了,最灵活的却还是他的舌头。而他的舌头越灵活,他们的酒就喝得越多。
从中午喝到傍晚,付老大已有了七分酒意。七分酒意是喝酒人最盼望达到的境界。六分太少,八分已醉,七分似仙非仙似人非人,正是仙人结合处。
到了这个境界,所有不能说的话都能说了,所有不敢做的事,也都敢做了。
傍晚,掌灯时分,喝过酒的付老大,心已不再痒了,于是他决定和猴子到外面逛逛。
外面的世界比他们喝酒的地方要精彩得多。最精彩的当然还是人,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人创造的。而人中最精彩的,只有女人。女人是花,精彩的世界没了花,精彩又从何而来?
看着女人,看着每一个女人,看着每一个将身上的衣服恨不得勒进肉里去,然后呈现出身体最原始,最诱人,也最美丽部位的女人。付老大的心又痒了,并且痒得比中午时还要利害,利害得至少有一千倍。
心中奇痒的付老大,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那些女人身上的衣服,贴在她们身上,钻入她们肉里。
可惜他没有变成衣服的本事,不过还好他喝了酒,并且已有了七分酒意,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能钻入她们肉里的法子。
因为要赶一篇稿子,田英今天下班有些晚。干他们这一行的,下班晚已是常事。
下班晚的田英,就将她的自行车留在了单位,然后她打的回家。打的总比骑车要快一些的。
虽然的并不能将她送到家门口,她还需要一段路走。但这段路对于喜爱运动的她来说,正是一个锻练的机会。
那段路上没有灯光,路面坎坷不平,路两边一些倒塌的房屋,使那段路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怕。
不过无论多阴森可怕的路,走的多了,也就没有了阴森可怕的感觉。田英已多次走过这条路。
可今天她再踏上这段路,却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冷,身上的汗毛也根根竖起,并且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难道这阴森可怕的路上出现了鬼?
路上并没有出现鬼,路上只出现了人,一高一矮两个人。
这两个人本是藏在黑暗中的,见到田英走近,他们突然如鬼魅般从黑暗中闪了出来。然后一前一后,拦住了田英的路,来路和去路。
看到了这两个人后,田英的后背突然不再发冷,她突然镇定了下来。女子防身术她也学过几手,她已经想好了怎样摆脱现在的局面。
那两个人拦住了田英,突然就扑了过来。就像两条凶恶的狼,扑向一只羔羊。
那两个人虽然像狼,田英却并不是羔羊,至少她并不认为自己是羔羊。
就在两人扑近之时,田英突然甩出了她手中的小包,向她面前的高个头上砸去。然后她双腿一蹬,身子便向前冲去。同时她口中高呼“救命啊!”
那两个人既是狼,就绝不会让他们眼中的羔羊逃脱。何况他们眼中的羔羊,还从来没有逃脱过。
田英甩出的小包,并没有砸到高个的头。高个突然一转身,就到了她身后,然后她就感到脖子一紧,她前冲的身子也随之停止,跟着她的嘴便被捂上。然后一个充满酒臭味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吼:“老实点,不然老子弄死你!”
听到这句话,田英知道她的逃脱计划已经终结,看来她现在真的已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此时,一个有些激动的声音低声道:“老大,现在怎么办?”
老大?付老大!看来他想到的钻入女人肉里的法子,现在已开始生效了。
付老大听那声音一问,“嘿嘿”阴笑了两声,突又反问道:“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跟着他话语一转,狠狠地道:“给老子抱着,老子先享受享受!”
一阵悉索声后,田英换成了被矮子抱着,接着她便感到有双手在她身上用力的摸捏,先是胸腹,后是双腿……
田英已明白自己今天的下场,一个任何女子都不愿经历的下场。恐惧、羞愧、愤怒,一起钻出来撕扯她的心,她恨不得现在就死掉。
可惜她死不掉,她现在只能流泪,无声的流泪,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流出。
付老大摸到兴致处,手指上又猛地用了用力。他一用力,田英的身子便一阵扭动。
感受着田英的扭动,付老大一阵尖笑,接着他便要进行下一步行动。下一步行动当然更有兴致,现在也正是他兴致最高的时候。
但猴子却仿佛并不知道这是他兴致最高的时候,他突然毫不识趣地叫了一声:“老大!”
听到这声叫,付老大恨不得一下子掐断猴子的脖子。谁的这种兴致被打断的时候,都会恨不得要杀人的。然后他愤怒地低吼道:“你小子鬼叫什么?”
猴子听出了他的愤怒,声音中有些畏惧地又道:“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的意思,就是这里除了他们三人外,又来了第四个人。
世界上无论多么大胆的贼,在做案时,也都害怕有人来,因为他们做的本是见不得人的事。
付老大虽不是贼,但他同样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他一听到有人来了,他立即就住了手,然后心虚地向猴子望着的方向望去。
一个人,一个中等身材,看上去略显瘦弱的人,正站在离他们三、四米远的地方,冷冷地望着他们。
每一个人走路,都会有脚步声的,可这个人走到了离他们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难道他们都是聋子?
他们绝不是聋子,至少付老大不是聋子。付老大的听觉极为敏锐,就算他在睡觉时,他还能听到别人的脚步声,何况他现在并没有睡觉,他不但没有睡觉,他现在做的还是要保持高度警惕的事。
然而他就是没听到脚步声。没听到脚步声,难道这个人不是走着来的,而是飞着来的?
事实上连一直都在看着前方的猴子,都没有看到这人是怎么来的,他只感到眼前一花,这个人就到了这里。
不过现在这人是怎么来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来了,他来了,就要付出他来了的代价。有些不该看到的事被人看到了,就一定要付出代价。付老大一直是这条规则的忠实执行者。
就因为他是这条规则的忠实执行者,在这南江城西北郊区道上混的,才有人叫他付老大。
现在付老大已决定向这人讨要代价。并且他已看出,无论他要出多高的价,这人都不会,也绝没有向他讨价还价的余地。有些时候,讨价还价是要讲究实力的。
他看着这个人,突然开口道:“小子,电影看多了,想要英雄救美是吧,不过要英雄救美也要讲点实力,像你这样的也敢来管老子的事?”
说话间,他已来到那人身前,就在距离那人还有半米远近时,他一直低垂的右臂,突然迅速抬起,接着寒光划一道弧形,一柄匕首便向那人胸口切去,同时他口中喝道:“老子今天废了你!”
匕首切出,又快、又狠、又准,付老大似乎已听到了这人的惨叫声。他对自己的出手极为自信,他也有自信的理由。
这柄匕首若切在一块石头上,无论多坚硬的石头,也会被切出一道至少十公分深的痕迹。因为这一切的名字叫十字划沙。十字划沙,划石如划沙一样轻松。
但匕首切石并不轻松,不但不轻松,质地稍差的匕首,还可能会被折断。因为以力克刚,力过必折。
不过任何一把匕首到了付老大手里,都可以切开石块,因为他不是以力克刚,他是以气克刚。力为刚,气为柔,以柔克刚,无坚不摧。这也是付老大能成为付老大最主要的原因。
血肉之躯怎能与石块相比,付老大出手后,果然有惨叫声发出。
付老大出手,匕首即将切中那人胸膛。那人似是很害怕,举足无措般地抬起右手,迎向了匕首。
血肉之躯,又怎能挡得了匕首!付老大心中充满了讥笑。可他刚刚笑出,就已笑不下去。他突然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大力,顺着他的右臂,向他的胸口翻涌过来。随之他便觉得右臂一振,并在这一振之时,他的身子突然飞起,就像一块被人突然抛起的泥巴,飞过他身后的猴子,“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并在这一摔之后,他惨叫一声,跟着失去知觉。
惨叫声是他自己发出的。
猴子当然清楚付老大的实力,他只见过在付老大面前倒下的人,还从未见过付老大倒下。但现在付老大倒下了,而他竟未看出那打倒付老大的人是怎样出的手。
付老大一倒下,猴子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没有了操控之线的木偶,松开了他怀中抱着的田英,“咕通”一声跪在了那人面前,磕头如蒜,语无伦次地道:“好爷饶命、大爷饶命、汉爷饶命……”
那人眉头皱了皱,看了看他,又顿了顿道:“你起来吧,我不杀你的,带上你的同伴走吧,只是以后再不许做害人的事了。”
猴子又猛磕了一阵头,哭着道:“小的错了,小的不敢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他站起身,后退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拔腿狂奔而去,竟抛下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付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