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富城认出姜自由手中那把来历不凡的长剑之后,嘴里就一直在呢喃着。
“我操你大爷,狗日不讲规矩啊,拿着大罗金仙的兵器打架,真他妈的不要脸……”
在姜自由的眼中,此刻的叶慈悲已经是个死人了,被当年阐教十二金仙中近身格斗天下第一的玉鼎真人所持的斩仙剑击中,就算是是太乙玄仙也至少丢半条命,更何况还是一个不入流的练天仙之境都未踏足的不知名的修行者?
姜自由嘴角带着狞笑,手中斩仙剑夹杂着风雷声,刺向叶慈悲的胸口,还在地平线上慢慢挣扎的夕阳恋恋不舍的向这片大地投射着最后的余辉,一束阳光穿破层层树叶,不偏不倚的照射在那柄熠熠生辉的斩仙剑上。
叶慈悲忽然睁开眼睛,姜自由惊讶的发现,叶慈悲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正常的瞳孔,两眼之中,瞳孔的位置里,两团绿的化不开的光芒闪烁着,带着一道道极细的旋臂慢慢的旋转着,就像天上的星辰一般,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从叶慈悲的眼中散发着。
短暂的惊讶之后,姜自由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手中的斩仙剑又快了几分,笔直的刺向了叶慈悲的胸口。
年富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剧烈的爆炸声传来,一块块碎碎的东西向利箭一般散射着,打的年富城厚厚的脸皮一阵的生疼,无法运转真元力护体的年富城,甚至被这些不明的东西穿透了自己的脸皮。
姜自由愤怒的吼声传了出来,年富城心中一动,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姜自由手持斩仙剑,恼怒的站在不远处,身边是一颗一半已经完全破碎的巨木,没有叶慈悲的身影。
年富城惊喜的揉了揉眼睛,姜自由脸上的恼怒并不像是伪装,难道叶慈悲真的在他的剑下逃生了不成。
咳着血,叶慈悲狼狈的从年富城身边的一棵树边显出了身形,右臂上的伤痕还在往外冒血,而胸膛上,从左肩到右下腹,一道深深剑痕附近的皮肉都向外翻着,血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
“胖子,准备走。”叶慈悲声音嘶哑,还在冒血的右手抓住年富城的手臂,左手猛的击中自己的心口,一口本命精血张口吐出,叶慈悲左手抓住还冒着热气的本命精血,一脸狰狞的狂笑着:“姓姜的,拿把破剑**的就当你是佐罗了?想要老子的命,**的还差点!”
此刻的叶慈悲,就如同一个混混一样对着姜自由破口大骂,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就像一个被扎了无数个小孔的水桶一样往外冒着血,叶慈悲身上那种惨烈的气势让姜自由也不由得一愣神,呆呆被叶慈悲骂了个狗血喷头。
叶慈悲手中的那口本命精血被融成一团脱手丢了出去,叶慈悲厉声的喝道:“五行之力,乙木神雷,给老子爆!”
眼看着那团本命精血迅速的膨胀,一条条青色的电弧在表面来回的游走着,被姜自由手中的斩仙剑驱赶的木属性元力开始汇聚,那团本命精血拼命的吸收着周围充沛的木属性元力,越变越大,在直径一丈左右的时候,开始爆裂。
林间,被叶慈悲强行汇聚的无形之中最为平和的木属性元力在叶慈悲本命精血的引导下,变得狂暴起来,完全失去了平时那种宁静充满生机的感觉,一缕缕的乙木之力开始暴躁不安的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激荡着游动着,互相之间的碰撞中,轰隆隆的爆炸声清晰可闻。
姜自由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敏锐的感到,在这个地方,除了木属性的元力之外,其余的五行之力竟然被这庞大的木属性元力给驱除的干干净净,再加上周围尽是数十丈粗细几百丈高的参天古木,这一切让叶慈悲本命精血引导的乙木神雷变得更加的狂暴。
一道青色的光弧从那团爆裂开来的精血处,向周围扩撒,所到之处,不管是什么,皆为粉齑。
一棵棵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大树在这光弧所到之处,就像是遭到重击的玻璃一样碎裂,旋即便又被那狂暴的力量撕成粉碎。
在这样一个天地元力充沛的地方,这些高大的树木内蕴含的木属性元力简直是恐怖的,在爆炸的引导下,被粉碎的大树中所包含的木属性元力被完全的挤压出来柄开始爆炸。
姜自由狂吼一声,身上冒出刺目的紫光,死死的抵挡着爆炸的冲击------姜自由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人竟然能够用本命精血引爆乙木神雷!
当一切爆炸的余波过去,方圆数十里平整光洁,没有任何凸立于地表的东西,除了脸色金黄大口喘气的姜自由。
就在叶慈悲喊出爆的一瞬间,叶慈悲体内残余的真运力全力发动,带着年富城靠上一棵大树,乙木遁全力发动,青光一闪,两个人便远远的脱离了这片区域,只留下姜自由死死的扛着海量的木属性元力构成的乙木神雷。
青光一闪,瞬息之间逃出去几百里的两个身影狼狈的从一棵树上闪现出来,叶慈悲躺在地上,除了微微的呼吸之外,再没有别的任何动作。
年富城一脸的呆滞,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个凶险万分的地方回过神。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一个躺着一个半靠着。
叶慈悲识海中,那团本已经变大了不少的种子一样的绿色光芒黯淡了许多,盘旋在周围的旋臂已经变得透明,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消失。识海之内,空荡荡的,只有这个星系一般的东西有气无力的慢慢转动。
“胖子,”叶慈悲睁开眼睛,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之间的缝隙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有烟吗?”
年富城这个时候才开始接受已经逃离的事实,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鬼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么激烈的战斗,肚子上都被弄了一个洞的年富城为什么还能保存好这包烟。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抽着烟,抽完一根就续上一根,一直到把所有的烟都抽完为止。
“怕吗?”年富城把缠在肚子上的布条解开扔到一边,掏出一个小瓷瓶,到处两粒清香扑鼻的丹药,一粒塞进自己嘴里,另一粒塞进叶慈悲的嘴里。
“怕什么?”丹药入口变化做一道清流,空荡荡的经脉中,那一道清流来回的奔走着修补者破损的经脉。“月见草?好东西啊。”叶慈悲受伤及其严重,光是本命精血就喷出好几口,不仅如此,体内的经脉有一半都破裂或者干脆断裂,如果不是修行的木属性法决,能从周围的环境中得到几乎是无穷尽的元力补充,叶慈悲早就一命呜呼了。
“姜自由是阐教掌教的后人,也就是说,他以后也会是阐教的掌教。”年富城也躺了下来------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年富城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有关系吗?”叶慈悲声音很平淡,“阐教如何?”
年富城不说话,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天空那呗夕阳染的像是要燃烧起来的云彩,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
“没什么的。”叶慈悲睁开眼睛,试图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失败了,“我们又不是阐教弟子,管他什么掌教不掌教。”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遇见我师父之前,我就是那个孤儿院所有孩子中最悲剧的一个,没有亲人,也没有伙伴。”
“穿衣服,我永远是穿别人穿过的,吃饭,永远是别人剩下的,就连睡觉都是等别人睡了之后才能睡。”
“如果不是师父,也许我早就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孤儿院了。当我开始修行,有了力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我。”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你有实力,就没有人能欺负你,你没有实力,就只有被欺负。”
“这是一个没有公平和正义的地方,更没有什么仁义道德。我记得师父曾经跟我说过,圣人之下,皆为蝼蚁,既然都是蝼蚁,那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不是吗?”
“他出身好,有一个好的家世,从小他就有数不清的天材地宝为他洗髓伐骨为他筑基,有无数的威力强大的法决供他学习,有无数的法宝供他驱使。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心。”
“师父要我来这里,我没有问为什么,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让我来当孙子被人欺负的。”
“我选择不了出身,但是我能选择我自己的路。”
“不管你怎么想,今天的事情,没有完。昆仑也好,阐教也罢,我会回去。”
“既然没有公平和正义,那么,就用我的拳头打出来。”
“要么,我忍,要么,我残忍。”
“如果我忍不住,那么,我就会残忍。”
叶慈悲的声音很轻,不仔细的话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年富城一字一句听得很认真,却在这很轻的声音中听出了点别的。
当面对的是原始圣人创立的阐教的时候,所有的修行者,不管是道门还是佛门,不管是隐士还是大妖,都会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恐惧。
叶慈悲真的明白阐教是什么,或者说代表着什么吗?
也许清楚,也许不清楚。
就在这一刻,年富城听到的便是那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
“不管是谁,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