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王敦儒在潭中嬉戏,却说酒楼里小道姑吃完饭,牵着马儿慢慢溜达着盘算在什么地方才能找到那个帮泰山派斩杀自己“五叔”的小贼。
原来这小道姑,乃是铁鞭刘家之人。属刘家旁支,是其父与一个侍女所生,也就是在她母亲刚刚怀上她的时候,她父亲就离家出走,母亲很快忧思成疾不久也去世了,她从小体弱多病,更遭人白眼,后来有次在府门外被小伙伴们欺负时恰好崂山上清宫妙慈散人路过,可怜她悲惨身世动了恻隐之心,收她为徒。没想到她虽然体弱多病但经脉通达、根骨精奇正和崂山一脉道家功夫。习武几年武功进境颇快,被崂山一派当做精英弟子悉心培养,今年夏天更是突破到了一流境界。
刘家长老知道小道姑被崂山上清派一位长老收为弟子后,也为和崂山派搭上关系,对她也就一改往日态度甚是关切。但因为小时养成的怪癖性格,后来在崂山被妙慈散人当做掌上明珠宠爱,更是变得无法无天、刁蛮任性。前几日接到刘家家主飞鸽传信说刘家和泰山派开战死伤弟子无数,希望崂山一脉能施以援手,信中提到自己那个本家的“五叔”岱岳镇被血剑崔瑞雪和一个叫王敦儒的小贼合伙杀死,据暗探消息说那个叫王敦儒的小贼正在往东南赶来。崂山上清派掌教青阳子考虑良久,最后决定派长老阁包括妙慈散人在内的三位长老去驰援刘家,小道姑记挂着那个用卑鄙手段杀了自己家族中人的小贼就提前一步出发,希望能拦住那个小贼。
可从崂山到此处却从来没发现一个骑着马儿的白衣小贼,小道姑不禁甚是失望,以为自己和那个小贼走岔道了。“咦”小道姑突然一拍脑袋猛然想到自己一路上光留意白衣小贼了,可换一件衣服颜色不就变了吗?自己什么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傻了?自己要注意的应该是十六七岁,武功高强的少年才是,而不是什么白衣!难道自己真的被仇恨烧红眼了?可自己和刘家真的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呀。想到这,眼前突然闪过,刚才酒楼上那个色迷迷的用一条鸡腿闪电般接住自己筷子偷袭的的少年,脸上不禁变色,醒悟道:也许那个小色鬼就是和自己刘家有仇的少年!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几句,小道姑调转马头顺着来路打马狂奔,暗道等追上那个小贼,一定要打的他满地找牙!
小道姑骑着自己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的胭脂红一口气跑到了王敦儒拐进去的山坳附近,却没见到半个人影,心下焦躁不已,暗想:若是那个小贼一路上也是马不停蹄自己赶上他的希望很是渺茫,倒不如现在找个地方让“胭脂”休息一会,过会再追赶,想到这小道姑也四处张望着,想找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
小道姑与王敦儒也算是心有灵犀,左边一看也发现了小山坳,从那里迎面吹来一阵风,满是新鲜的青草气息和清冽的水汽,小道姑满心欢喜,“驾”一催胯下宝马就进了山坳。左拐右拐往前奔行了几百步突然传来一声马嘶,声音清越气势十足,仿若龙吟。胭脂红一听一边传来同类的嘶鸣声,也是一声长嘶对着声音的方位就奔了过去,小道姑坐在马上心中大是不解,难道沂山这里竟然有野马存在?这也怪不得小道姑如此猜测,毕竟山东地界盛唐时期也是全国粮食主要产区,开荒甚多,若说有些野狼不奇怪,但要是出现野马就很稀奇了。
绕过一小片树林,小道姑一眼就看见一匹高大的枣红色的马儿在一片尺高的草地上悠闲地啃着青草,那匹马儿看到有人过来,小巧的耳朵立刻竖直了,警惕的看着走近的小道姑。殊不知小道姑此时却有些失望,那枣红马儿身上披着一副破旧的马鞍子,显然是有主之物,并非想象中是那天地精灵般的野马。
不过马儿神骏倒是很令人喜爱,小道姑翻身下马,近前伸出手,那马儿并不怕生,用鼻子嗅了嗅小道姑的手指,扑哧犟了下鼻子,甩了甩脑袋,背上火红色的长长的鬃毛如海浪般层层叠叠的起伏,如此灵性让小道姑更是欢喜。“马儿、马儿,你要是没有主人就跟我走好吗?”小道姑喃喃的问道。
马儿却没有搭理她,可能是觉得这个小丫头不会伤害自己,于是放心的低头继续啃食青草了。
小道姑却没想到要放过它,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用手抚摸着枣红马的鬃毛,突然拽着缰绳翻身跃上了马背。
“欺马太甚”,枣红马登时恼怒了,本来安安静静地吃草,竟然有一个小道姑跑到自己背上去了,感觉到很不舒服,“滴溜溜……”一声长嘶,枣红马撒开四蹄就在山坳里狂奔起来又跳又撩蹄子,想把背上的小婆娘摔下去。
“哎呦,还和姑奶奶耍起脾气来了!”看着马儿发疯般跑了起来,小道姑没有丝毫害怕,倒是兴致高涨,能有机会驯服一匹烈马真是运道来了。“小姐我叫紫嫣,你妹妹叫胭脂,你就叫紫儿吧。”小道姑在马背上开心的指着一边的胭脂马笑道。
王敦儒仰面躺在潭水中,不禁回想起当年刘子山带他隐居南阳湖畔捕鱼为生的日子,孩童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轻松,只是一切都在巧获《唯识心经》后改变了,不久前,陪伴自己的刘子山伯伯也因《心经》在江南三世家的卑鄙围攻下丢掉了性命。一切都是那么的近,仿佛触手可及;又是那么的遥远,就如自己心中横亘着一条天堑。逝者如斯,逝者如斯!
沉浸在回忆中的王敦儒突然被不远处自己坐骑的嘶鸣声警醒过来。“有人盗马!”,这是王敦儒心下第一反应,不对!怎么还有女子的嬉笑声?王敦儒凝神仔细一听,发现好像还有女子“咯咯”的笑声。
游到岸边,迅速穿好衣服,王敦儒立刻从水潭那边跑了出来,边跑边喝道:“小贼,快快还我马儿!”这匹枣红马乃是大旗门门主陈道同所赠,据贩马的商人说这枣红马有着西域汗血宝马的血统,虽然不纯,但较之一般的良驹却超出甚多。几日来王敦儒连日赶路,确实发现这匹枣红马耐力十足、爆发力强,较之一般的草原马好的太多了。因此王敦儒对它也甚是爱惜,现在有人盗马,王敦儒自然不会答应。
小道姑一惊,原来还有马主在此,急忙回头一看,顿时大喜,原来正是自己追踪的目标,心念电转,喝道:“王敦儒你敢骂本小姐!”
看清小道姑的面目,王敦儒没来由心下一喜,听到小道姑叫出自己名字虽是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应道:“你又是谁?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真的是他!小道姑心里一喜额,接着想到,刘家求援信中所说那少年武功颇为不俗好像和大旗门也有渊源,沂州酒楼上他也曾接住自己用暗器手法发出的竹筷,猜想起来这小贼的武功应该和自己在半斤八两,相差不大。如何拿下小贼呢?心下焦躁,突然听王敦儒道:“这位姑娘如何得知在下名字?莫不是故人?”
小道姑歪着脑袋随口应道:“刚才在就楼中听公子和小二交谈,得知公子姓名……”
“难道我刚才在酒楼中报过自己名字?”王敦儒心下疑惑,却没有怀疑,从在酒楼中就觉得这小道姑模样俊俏,举止可爱,又有些面善,让人情不自禁的有些亲近,此时再次相遇也是缘分使然。想到这王敦儒,喜道:“刚才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不知姑娘到此……”说着眼睛向自己被小道姑骑在胯下的马儿瞄了一眼,显然想问为什么到此跑到自己马儿背上去了。
小道姑脸上一红,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的道:“本想过来歇马,刚才此处无人又看到你的马儿好生神骏,以为是无主之物……”
王敦儒心底暗笑:“马身上明明有马鞍马镫,又怎会是无主之物?”不过却也不愿揭破,应道:“此处山谷较之外面温和,水草丰美确是适合养马,姑娘真是好眼光。”
“就是、就是,还是公子明白事理,不知公子要前往何处?”小道姑问道。
“在下要去琅琊郡办点事,这就要出发了。”王敦儒虽是对少女甚感亲近,但念及朱焕中毒未解,性命危急不敢耽误,就打算离开此地继续赶往琅琊。
“你这人好不晓事!深山密林难道你要让本姑娘自己留在此地?万一有山鬼野狼让我怎么办?再说,我也是要到琅琊郡去,正好同路的……”小道姑听到王敦儒就要离开,急道。
“这……”王敦儒心中疑惑,记得酒楼上她还发暗器偷袭自己,看那力道这姑娘一身武艺不见得比自己低多少,于是道:“姑娘武艺高强,在下三角猫的功夫帮不上姑娘什么忙了……”
“人家叫紫嫣,姑娘姑娘的,你这人好生没趣!”小道姑撅着小嘴不满道。小道姑心下焦急,万一他走了自己如何偷袭擒下这个小贼?表情装的可怜兮兮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罩着一层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