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在唐时隶属琅琊郡莒州,现今属沂州,城池在山区,交通甚是不便,但同时也让它远离了中原战火,倒还保留了几分祥和景象。官道两边几个酒肆迎着北风酒旗招展,道旁偶尔有个货郎挑着一些日常针线用品和糖果,引着一群流着口水的孩子,嬉笑声传得老远。
王敦儒身穿一身淡蓝色儒服,牵着一匹枣红马在县城内大路上溜达着,仔细观瞧感受着这一方淳朴祥和的风情。抬头一看已近日中,留意下发现前边有一家客栈,上书“千山酒楼”,门框上悬挂着一副对联:左联,千亩绿林百珍馐;右书,万里群山一酒楼。
楼高两层,门两边放着两尊石狮子,店面甚是气派。几日奔波,王敦儒几乎没歇口气,此时到了沂水再过莒州,也就到琅琊地界了还有两日多路程,已不甚着急,正好欣赏一下沿途风光。
到了店门口,刚刚停下,小儿热情的迎了上来接过缰绳,笑道:“请客官到店里歇息,本店酒菜在沂水那是首屈一指,包您满意。”
王敦儒笑着拍了拍马头道:“先给它来二斤黄豆,要最好的草料。伺候好了少不了你赏钱。”
“好来,客官放心就是。”店小二应道,接着高声唱道:“好马一匹,二斤豆料。”回头虚引,道:“客官二楼雅座请。”店小儿表现的十分热情,毕竟这种乱世能够以马代步的不是高官显贵,就是江湖中人,看着少年怒马鲜衣、长剑悬腰是江湖侠少毫无疑问的,江湖中人出手素来大方,一高兴赏点银子就够自己一家人吃喝半年的了。
王敦儒淡淡的笑着,迈步走上二楼,二楼和一楼熙熙攘攘的情形大为不同,二楼中只有寥寥几张桌子,只有两张桌子上有人,其余全部空着。王敦儒选了一张临街窗边的桌子坐下,抬头正好可以看到街上情景。
店小二,恭敬地道:“客观吃点啥?”
“有什么招牌特色菜没有?”王敦儒淡淡地道。
“怪味山鸡、蒜泥鱼、沂水丰糕、挎包火烧……都是本地特色菜,本店做的口味都是一流。另外本地兰陵美酒口味纯正地道,客官是否要一壶品尝一下?”
王敦儒点头道:“那就把怪味山鸡、蒜泥鱼、丰糕各来一份,嗯,再来一壶兰陵美酒吧。”
“好来,客官您稍等”,店小二吆喝道:“二楼临窗客人怪味山鸡、蒜泥鱼、丰糕各来一份,兰陵美酒一壶。”边说着下楼去了。
不多时,酒菜陆续上齐,王敦儒用筷子夹了一块蒜泥鱼,新鲜的鲫鱼肉带着葱花姜片的味道清爽可口香而不腻,兰陵老酒也是清冽甘甜,王敦儒不禁大快朵颐,吃的毫无形象。
“好味道、好味道!”王敦儒手里握着一条鸡腿,活像几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饿鬼似的,撕着鲜嫩的鸡肉往往嘴里塞着。还别说蒙山的山鸡鸡肥肉美远胜于其他地方的,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怪味鸡王敦儒自然不会和自己客气。
正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好事多磨”,吃的正爽快,楼下突然从传来一个女子清越的声音:“小二,我问你今天有没有一个十六七岁骑马的俊俏模样的白衣少年经过?”
正午时分,恰是酒楼生意最旺的时候,店小二正在门口忙着招呼客人呢,一看一个骑马的小道姑问路本不想搭理,可又怕让客人们看着不舒服,懒洋洋应道:“每天人来过往的,不下几百人,我又怎么记得清楚?不过今天也才见了两个乘马的客人罢了。”
小道姑年轻轻的,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不过脾气却不小,听出店小二懒得应付她顿时柳眉倒竖,手中马鞭画了一个弧“啪”的一声抽在了店小二的脸颊上,怒骂道:“下了你狗眼了,姑奶奶问你话你竟然敢糊弄我。”
店小二痛的“啊”了一声,双手捂在了腮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眼角处都被鞭稍抽的像是一条蜈蚣似的肿了起来,:“贼婆娘,您怎么打人呢?”小二挨的这一下着实不轻,不过常年在这种地方做事他显然也不是个怕事的主。
“闹事的在哪?在哪?”听见有人在大厅里闹事,堂后呼呼啦啦的窜出十几号人来,拿着劈柴斧头的、菜刀的、勺子的,在这酒楼里的厨师帮工都很齐心,不过这次现然是踢到铁板上了。
小道姑,冷笑一声道:“看来还是家黑店呀,姑奶奶今天倒是要称称你们的斤两了!”说着翻身下马,“嗖”的一声就窜进了大厅,依然挥起马鞭,对着这一群要帮店小二出气的就开打了。
一个小小城镇酒楼的伙计平时吓唬吓唬普通人还客气,又怎么会打得过明显有武艺在身的小道姑?“噼噼啪啪”劈头盖脸一顿狂抽,店伙计们被打的惨叫连连,登时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店小二连躲闪多不敢躲闪了,只是捂着脑袋连连讨饶,小道姑又打了几下也觉得没意思了,就停了手,吩咐道:“给姑奶奶快点上几个小菜,还有赶路呢?好好喂一下我的马儿。”小二忙应声去了。
看了看因为自己惩戒了一下店小二,吓得就餐的客人跑光了显得空空落落的大厅,小道姑哼了一声,蹭蹭蹭的就上了二楼。
在酒楼门口争吵的时候,王敦儒就听到了,可事不关己自己又有事在身不愿招惹是非,于是就更卖力的对付起盘子里的怪味鸡了。这时听到那个泼辣的少女上了楼来,脸从盘子里露出来悄悄地看了一眼,正巧那小道姑扫视了一下二楼要找一张桌子坐下,猛然看到一张满是油腻的脏兮兮的脸,心里厌恶,低声骂道:“恶心死了。”随后就找了一张离王敦儒稍微远一点的桌子坐了下来等着小二上菜。
王敦儒一眼看去正是小道姑皱着鼻子骂他恶心的时候,大脑里轰的一声,只见一个面善的少女身着一身道装,衬托着少女曼妙的身材,宛若凌波仙子。一双柳叶细眉就是那天上的弯月、水灵灵的大眼睛荡漾着醉人的波光、薄薄的红唇、调皮的神情让王敦儒失神了,忘了手里的鸡腿、也忘了自己的血仇。心底赞叹:“原来世间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那少女一看王敦儒痴痴傻傻的的神情更显厌恶,右手伸出,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只筷子,手腕一抖就见拿筷子如闪电般就打向王敦儒的气舍穴,想要教训他一下。
耳中听到暗器风声响起,王敦儒眼神顿时清明,拿着鸡腿的右手电光火石般伸出迎了上去,“噗”的一声,那只筷子稳稳地插在了鸡腿上,王敦儒叹息一声道:“好好地一条鸡腿可惜了。”脸上也满是不舍的表情。其实王敦儒从小与刘子山一起生活,最后几年也是忙着采药诊病,对男女情事一窍不通,只是突然见到一个美貌的小道姑心下难免震惊罢了。王敦儒修炼的又是佛家功法本就有明心见性、凝神静气之效,回过神来顿时也就不再刻意注意那少女了。
小道姑一看自己用三成功力发出的竹筷,竟然让一个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轻描淡写的接下了,吃了一惊,不过看那少年没再说什么,于是也就静静地等着店小二送上酒菜来,简单的吃了两口,嘀咕道:“莫不是以为姑奶奶真的是尼姑了?”
声音很低,不过王敦儒武功踏足一流境界以来每日勤练内功不辍、日有进境,听力非常灵敏,听着少女如此抱怨心下暗笑,原来店小二被打怕了看她一身道姑打扮就上了一桌子素菜一点荤腥没有,小道姑皱着眉头显然并不合心意。
一餐饭很快吃完,王敦儒结了帐,牵了马匹,出了城门就奔东南方向去了。路上打马走了一会,总觉得那少女容颜似曾相识,但却回想不起到底在那里见过了,心里想着事速度缓缓的就慢了下来,马儿踢踏踢踏的缓缓走着。
想了一会,没有什么结果,王敦儒便放眼打量起四周清幽景色来。
此地距沂州已有三十余里路,沿途已经没有住户,茂密的树林中长满了杂草,随已是深秋时节树木却还没有随着季节凋零,一派茂盛的景象。路况渐渐的坏了起来,看周围山势王敦儒知道恐怕要进山区了,骑马甚是不便于是干脆下来牵着马匹慢慢的走着,眼睛四处张望着,眼睛一瞥突然发现左边山坳里好像有一片水光一闪而过,王敦儒大喜,几日来没有洗洗身子,此时在深山里少有人路过,干脆让马儿歇会找点青草吃,自己也到湖里畅游一番。
打定主意,王敦儒牵着马儿就拐进了山坳,又向前走了大约半里路,隐隐传来流水的声音,近前一看正是一个小型的瀑布,瀑布下一个小小的水潭,潭中碧水荡漾,十几步远就能感觉到潭水清冷沁人心脾,合上双目长舒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王敦儒只觉得精神一振连日来的疲敝一扫而光。三下五除脱的精光,扑通一声跃入湖中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尽管时令已是秋天,但潭水却还有些温热,连日来的疲劳一扫而光,舒爽的大笑道:“爽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