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了魔乐家族的大房子前,现在这里已经一片灯火辉煌,老远就能听见各种乐器的演奏声此起彼伏,优美极了。
推门进去,真是好不热闹的宴会!大房子里楼上楼下都聚满了人,三五人一撮,对坐着拉着弹着拨着唱着,还时不时拿起身边小桌上的简单甜品塞个满口,再举起一杯自制的卡瓦酒一饮而尽。
“欢迎回来!”热情如火的杜普蕾奶奶举着一盘子甜品,正穿梭过人群跳着舞来到哨子和莫菲跟前,“真是时候呢,现在魔乐会刚开始热身阶段,请随意吃喝吧!——一会儿就会有好看的了。”说完,奶奶神秘地挤挤眼,又装模作样地鞠个躬大声说到:“先生,小姐,想吃点什么?”
一盘子甜点摆在了哨子和莫菲面前,哗——真棒啊!虽然只是简单的巧克力和草莓蛋糕,但是精致的造型真让人不忍下口。
“真佩服你们,条件这么简陋也能把宴会弄得这么像样。”莫菲边享受地品尝着甜品,边对杜普蕾奶奶称赞到。
“那当然!我们简陋了物质不能简陋精神啊!哈哈……”奶奶端着盘子一路欢笑地旋舞着到别处去了。
“我们也加入吧!”哨子满嘴奶油欢欣地说。
“在你舔掉奶油之前!”莫菲笑起来。
“都坐好了吧?女士们先生们吃的还好吗?好了——下面有请我们的嘉宾吧!”杜普蕾奶奶借助一个扩音器宣布着。
“魔画族的兄弟姐妹们!”随着奶奶鞠躬的方向看去,一群人或背着画夹,或拎着画架,浩浩荡荡地出现了,为首一个梳着玉米头留着圈胡的男人极有艺术家气质,走到舞台前,翻身一跃跳上了舞台,一个身穿晚礼服身材极好的美女递上一把画架,男人三下两下支好了,调好高度,固定好画板画布,那美女又一一递过颜料箱,一根画笔,一桶水和一个画板,只见玉米头飞速地调起色来,紧接着开始在画布上涂抹,很快,画布上就呈现出一个梦幻的画面,但男人仍飞舞着手臂,疯狂地画着涂着,画笔旋过画布,拖过美妙的痕迹,在画板上跳跃一阵,再旋过画布,拖过另一种颜色的痕迹,而男人仿佛一个陶醉的指挥家;不知何时,台下有人开始吹起轻快的风笛,紧接着,又有鼓点加入了演奏,男人的脚跟着鼓点欢快的节奏不住地敲打着节拍,随后是陶笛的清音和沙槌的节奏,然后是欢快的手风琴和清脆的铃鼓。
哨子不禁看得呆了——那一抹浅黄宛若秋天的枫树,枫叶在风中沙沙低语;这一笔海蓝色好似放眼宽阔的海面,海浪拍打沙滩,海鸟鸣叫;一点突兀的橙红色该是个懵懂顽童吧,正飞快地跑着跳着,时不时突然停下;枯瘦的一条橄榄褐色是个爽朗的老人,那大概就是他爷爷了,顽童撅起屁股猫着腰,把小脑袋伸到裤裆下,倒着看他的爷爷,“咯咯咯……”他便清脆地笑起来,“哈哈!”老人低粗的声音应和着……一切都那么美好!哨子不禁跟着笑起来,一如当年那个顽童。
突然——玉米头男人接过台下递来的黑色颜料罐,毫不犹豫地打开盖子,还没等哨子喊“停下来啊!”他便将画笔掼在里面飞快地搅和着,调色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彩色的颜料溅了一地,男人一脚踩了上去,脚下,美丽的颜色无力地阵痛着,逐渐污浊,饱蘸黑墨的画笔开始挥舞,在画布上“唰唰”几下,一片黑暗,他一通沾水,又一阵狂乱地涂抹,一道道黑色如血液一般汹涌地流了下来,滑过一道道印迹后,在画布底端逐渐凝固,仿佛黑色的眼珠又好像透着邪气的黑珍珠。
不知何时,那些欢快的音乐都已经一片死寂,只有管风琴发出阴暗沉重的低鸣,男人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他不再手舞足蹈,只是背对着大家,耸立着冷峻的背影;画笔缓缓爬过画布,黑色的颜料罐里,黑浆缓缓摇荡着,吞噬着罐壁,也吞噬着哨子的心……
画面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个孤单的背影呈现出来,摸索着,跌跌撞撞着,漫无目的地前行着,他渴望前方会有亮光出现,然而却始终没有,始终没有,他开始停下蹒跚的脚步,慢慢停下……他开始歇息……他摸到一处墙角,便坐了下来,蜷缩成一团,低泣着……累了……有微光出现,他开始借着微光辨认书上的字,一本又一本,一本又一本……他读着笑了,一会儿又哭了,但哭累了,眼里又充满了希望,他幻想着,他思索着,他沉默了,他露出笑容,他开始自言自语,他开始自娱自乐,他发现他可以塑造自己的影子,便开始把玩,他把自己的影子捏成各种形状,他随之发出高高低低的笑声,影子也随之笑得弯了腰……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他发现影子还在,然而自己却没了。
“我自己呢?我自己呢?我把自己弄丢了!我自己呢——”他越想越着急,越想越害怕,他失声尖叫起来,也有好多尖叫一同发出!
“你怎么啦哨子——!!”哨子感觉一阵猛烈的晃动,勉强睁开双眼,看见莫菲正扶着他的肩膀紧张地望着他,转动生疼的眼珠,又看到波特西尼奶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里正端着一杯牛奶。
“孩子,没事吧?来,喝了这杯牛奶定定神。”波特西尼奶奶递上牛奶,接着说:“有人在表演里加入了暗黑魔法,我们正在查是谁加的。请放心,这个魔法是初级的,只能用来窥视别人的零碎记忆。”说完,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只有被记忆困扰心灵的人才会被侵袭。”
“谢谢……我没事……不用查了……”哨子接过牛奶,用苍白的嘴唇无力的抿着。
“可是,”莫菲看波特西尼奶奶走了,低声说:“——你哭了。”
“唉,大概是以前一些回忆吧。现在想想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我常做梦梦到很多混乱的东西,似乎是我的回忆,但在痛苦中醒来后,仔细想想我又从没经历过那些事,何来的那些回忆?太奇怪了……!我并不觉得我有被记忆困扰啊?”哨子慢慢喝完牛奶后,一口气吐出了心中的事情。
“是么?看来我多心了,你歇歇就能好啦。但你要提防——”莫菲眯起眼看看大厅中央仍在进行宴会的人群。
“干嘛啦,跟上嘎似的,那么警惕。没什么吧!大概就是谁想试试自己的魔法——”哨子显出一脸疲惫。“我想我真该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