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一阵思量,沉默不语。
老者见其不答,心里知道方岩是怀疑他的身份,不肯轻易将师父所传功法说将出来,当下道:“其实你也不必先急着告诉我你学了什么功法,我们玄焰门功法精深博大,量那冯卓小子也没学得多少。他传你的那些什么狗屁功法,你也不用说了,自明日起,我另传你一套功法也就成了。”
方岩被老者看透了心中所想,有些窘意,道:“前辈,其实我师父传我功法之时,曾一再告诫于我,不可将功法随意说出,否则将算得上是违犯门规,要受重处的。”
老者骂道:“什么狗屁规矩,全都是真阳子那臭小子想出来的,他一心想要壮大玄焰门,一心想要严管玄焰门,其实他又哪里真的明白了,若想真的强盛,只有修为高强,才是真正的强,管理好门派内务,那不过是把路走偏了而已。”老者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算了,不说他了,你说一说冯卓那小子都教了你什么方法去砍那些黑松树的,想来这个总是可以说的吧。”
方岩拿起身边的那把赤心刀,道:“我师父给了我这一把刀,要我每天砍一棵黑松树回去。”
老者道:“就这些?”
方岩道:“就这些。”
老者道:“他没跟你说那黑松林在什么地方,没跟你说黑松树不好砍么?再者,即便是你砍倒了其中最小的一棵黑松树,可是那最少也有五百来斤,你一个十岁小毛孩子,如何带得回去?”
方岩听得目瞪口呆,他本以为即使师父不说那黑松林的所在,他也能够找得到,花一天时间砍倒一棵松树,又没有限制其大小,应该不会太难,可此时听老者这么一说,才知道不是不会太难,而是相当地难。他道:“黑松林很难找么?那些黑松树是不是每一棵都长得很粗很大?”
老者摇头道:“这倒不是,那黑松树长得不是很粗也不是很大,只是黑松林是处在这天焰峰百丈之下,而且山路陡峭异常,你空手上下行走尚且困难之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何况要你带着一棵五六百斤的黑松树上到峰顶上来?”
方岩道:“那我师父……”
老者冷哼道:“你师父,你师父根本就不愿意传你功法,他是在故意为难你!他应该只是传了你一套心法吧?是不是说那套心法是《玄火天极功》的第一层心法?”
方岩心中惊诧万分,道:“你怎么知道的?”
老者不屑道:“他最得意的功法便是《玄火天极功》,而且除了这套功法之外,其余的各种功法他全都只是微懂些皮毛,他之前的四个弟子都学的这套功法,你难道还会例外不成?”
方岩越听越奇,这老者究竟是谁,为什么竟会对自己的师父了解得这么清楚?
老者续道:“其实这《玄火天极功》只不过是门中一本残缺的中等功法而已,若非资智非凡,又有大毅力者,修炼此功法到了后面,轻者寸步难进,重者走火入魔直接爆体而亡。当年创下这套功法的前辈也正是因为智竭力尽,苦苦思索创新,所以才落得走火入魔而死,冯卓这小子当年入门的时候,挑选功法却又偏偏选中了这套功法,还别说,这套功法虽然危险,但还真让他练出些门道来,否则在后辈里他也不可能占得第二的名头。”
方岩听得心惊,忍不住问道:“这些事情,难道我师父从来就不知道么?”他心中暗想,如果师父知道这些,那便是存心想要害自己弟子了。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去问门派中那修为第一的人是谁了。
老者道:“他不知道?他清楚得很!只是他心里面自负得很,又死要面子,不肯对外说出罢了,就连他的那四名亲传弟子都没有透露半分。”老者唾沫飞溅地说了一阵,又道:“真阳子他们有没有说你根骨太差,大道难成之类的话?”
方岩道:“谁是真阳子?”
老者瞪大了眼睛,道:“你连真阳子都不知道?他就是玄焰峰的首座,玄焰门的掌门,你没有见过他吗?”
方岩恍然道:“哦,我见过的,掌门师伯待我很好的,他没有说过这些话,有一位师叔倒是说过了这些话。”
老者道:“谁说过?”
方岩将容怡的容貌以及她说话的语气说了一遍,老者道:“哼,原来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也只有她才会这么口没遮拦地乱说一气。”
方岩对此深以为然,那位容师叔说话的确口没遮拦,她说话的语气及方式,也的确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很是容易得罪人。
老者道:“他们又懂得什么了?根骨好坏又算得了什么?多花几年就可以易筋换骨了。若是没有一心向道的大毅力,没有超凡的心智,没有一定的机缘巧合,想要成就大道,那根本就是做梦!在真阳子他们眼中的大道,不过是小道中的小道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方岩对这些话却是有些不太相信,但以老者的见识,似乎应该不会胡说八道才对,他又有些相信。
老者根本不管方岩在想些什么,他说道:“你是打算明天下去到黑松林看看,还是决定明天还到这里来,给我用调料烤兔子,我另传你新的功法?”
方岩想了一阵,道:“晚辈还是决定先下去看一看,如果实在不行,就回来照前辈所说的话去做,毕竟这是我师父所说过的话,晚辈总不好连看都不看就此放弃不做的。”
老者也不在意,道:“好,随你。什么时候你想要用烤肉跟我换新的功法时,只要点燃了这支香,我就会立马赶来的。”老者拿出一截手指长短的香给了方岩。
方岩伸手接过,那香是淡红色的,给人的感觉,仿佛就是一团火焰一般。方岩小心收好,道:“是,如果晚辈实在无法办到师父所说的那些话,就一定会回来找前辈的。”
老者点了点头,身形一动,跃上草顶树巅,然后身形再一晃,便消失了踪影,方岩竟是看不出他用的什么方法离去,朝哪个方向去了,只感觉老者仿佛如同鬼魅一般,来得突然,去得迅速,全然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