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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日香之夜(后篇)

这个城市看景色最棒的地方——天塔。

其实我带她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在这里能够体验到一种平时体验不到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正是让这个倔强的女孩敞开心扉的最好方法。

在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人。寂寞的电梯仍机械的上升着,似乎这样就能升上了天堂。

“还没到么?”

我摇摇头。

“我们要上到第几层?”

“第二层。”

“!!第二层有多高?”

“大概30层楼那么高吧。”

话音未落,电梯叮的一声,缓缓停下。我们跨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极尽奢华的景象。

明日香环视四周,以惊讶的眼神看着这个房间。脚下有画着各种图案的深红色波斯地毯,墙壁被粉刷的雪白,还装着精雕细琢的壁灯或挂着文艺复兴风格的油画。被白得耀眼的桌布盖住的桌子排列在窗边,连隐隐露出的桌腿上都雕刻了美丽的图案。放眼望去,一对对情侣穿着华丽的服装,男士们大多西装革履,而女士们则着一些吸引人眼球的晚礼服。随着脚下餐厅的地面转动,一种复古的欧洲气息扑面而来。

“哇。”她微微惊叹。

“旋转餐厅,天塔里最棒的房间。不过我们可不是来这里消费的,这儿的价格高的吓人。好了,明日香?别傻看啦,要走了哦。”

穿过旋转餐厅,我们来到了一处灯光昏暗的走廊。这里很安静,安静到只剩下我们的脚步声还在单调地响着。可是没过多久,墙壁就变成了铁制的网了,在这里,我们可以和黑夜来个亲密接触,入夜的空气褪去了燥热,反而多了几分凉爽。我大口呼吸着,那种一直凉到心坎里的感觉,让我感到自己是如此的透明。

“这里空气很好,不是吗?”我望向身旁的明日香。她袅娜地走着,唇边的微笑极浅极淡,她的长发被微风拂起,月光朦胧了她曼妙的曲线……

真的……

好美……

“是啊。”她看向我,我则立即收回自己炽热的目光,并且确认她没有注意到。要命,最近我这是怎么了?总是不由自主地……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她问道。我这才会过神来。

“嗯,差不多吧。”我向前方望去,确认看到了我需要的东西,然后停下脚步。

见我停下,明日香也停住,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

我深呼吸一次,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温柔。然后对她说:

“闭上眼睛,明日香。”

出乎我意料的,她急促的吸了一口气,把身体向后微倾,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她断断续续的问道:

“你……你……你要做什么?”

我没有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有这么激烈的表现,还在疑惑中,我发现她的脸因害羞而微微发红。

哦,不,上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话有歧义……容易被理解为……呃,我只是想……只是想……我只是想让你闭上眼睛罢了,没有接下来的动作……白痴!胡思乱想什么呢!要赶紧想个办法摆脱这尴尬……

“放心,明日香,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仍摆出一副温柔表情,悄悄的前进了一步,但愿她没发现我在想些什么。

她的表情由惊恐变为畏缩,脸却越来越红了。

该死!这样下去计划会乱的!我必须……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我只是在帮助你,帮助你找回一些失去了的东西,没有任何杂念。”我换上严肃的表情,突然发现这话说得真亏心。天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她又一次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你信任我吗,明日香?”该死的弋秋!你自己信任你自己吗!

而这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了神奇的魔力,她稍稍定了定神,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她眼睛里的复杂感情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信任。她向我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哦,太好了,计划总算没乱。

我牵起她的手,说:

“跟着我,明日香。”

没走几步路就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前面,这种感觉将是打开她心扉的钥匙,也是使她走向希望的未来所必经的磨炼,尽管我认为——这有些残忍。

放开牵着她的手。

“睁开眼睛,明日香。”我说。

她照做了,而我则听见了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

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天塔为观景而制造的一个凸出来的玻璃房间,在这里四面八方都是透明的玻璃,当然,脚下也不例外。可是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处于约摸30层楼的高度。

“做好心理准备。”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方的夜景,一动也不敢动。

“向下看。”

由于这下面是天塔湖,而天塔湖被假山围绕着,所以月光不容易洒到湖面上。最后的结果则是天塔湖所在位置一片漆黑,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她的眼睛看着脚下,全身颤抖,紧紧的咬着嘴唇。

“漆黑,深不见底……”我说。

“对于心理有疾病的人,心理暗示的效果往往比平常人更加显著。”这句话是林疏影在和我制定计划时告诉我的。所以我在这里用了心理暗示的方法来让她感觉到来自精神最深处的疼痛,刺激。

“向下坠落,坠落……”我把语气放得很慢,很冷。甚至连自己都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脚下的黑洞就像一张大嘴,马上就要把我们吞噬,那种叫做恐惧的东西淹没到我的头顶。

她握紧了拳头,脸色渐渐变白。

“呼吸不能。”

她似乎响应着我的暗示,屏住了呼吸。

“死亡,死亡的迫近。”

她握紧的拳头有些发紫了,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我知道,她一定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因为这是她心中永远的梦魇,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这种阴影吞噬着她的灵魂和所有的快乐。

“死神,狞笑,血。”

“晴天娃娃样的人。”

这是我的杀手锏,也是她所必须通过的最后一道关卡,因为我直白地指出了,那死亡的感觉,血的感觉,恐怖的感觉,全部源于她的母亲,她母亲死去的一幕被她亲眼目睹,就是晴天娃娃样的人。

此时的她已经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她的全身都在战栗,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表情可以用“扭曲”来形容,甚至连嘴唇都在不停地抖。

我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来了。

我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而她本能的反抓住我,死死的抓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抓住。

虽然很疼,但是我就这样让她抓着,我知道,让她发泄一下,也许这样更好,不然她会被逼疯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抓着我的力量渐渐小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了。

“好多了吗?”我关切的问她。

她看着我,她的嘴唇是苍白的,冷汗流了满脸。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悲哀和绝望。这都是我干的好事,唉,都是我一手伤害的。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走吧,明日香,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旋转餐厅的一个角落,我们对坐着,我给她要了一杯热牛奶。虽然很贵,不过看来她现在需要这个。

“原谅我提起这个,明日香。”我看着她抱着牛奶杯不肯放手,说,“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会精神失常么?”

她摇着头,似乎仍然很痛苦。

“是因为你的二号机。”

她忽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我。

“你的母亲在二号机测试时,被吞去了一部分灵魂,和碇·唯,也就是真嗣的母亲相似,但碇·唯并没有活下来,而惣流博士由于及时启动了保护措施而活了下来,但仍被噬去了一部分灵魂,那部分灵魂叫做‘爱’。”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或是从网上看来的解惑问答里提取出来的。因为我认为这是比较合理的解释。而至于那部分叫做“爱”的灵魂,则完全是自己瞎编的。但是既然我能用来自己“骗”自己,也肯定“骗”得了明日香。

明日香仍然认真地听着我的叙述。

“所以每当你坐上二号机的时候,你母亲的‘爱’就会苏醒,这也是你高同步率的原因之一。”

“确实……坐上二号机……感觉心情非常好……”

“这就是了,虽然你母亲的肉体消逝了,但她的‘爱’一直和你在一起,保护着你,爱着你,所以你并不是仅凭高同步率活下去的木偶,你也不必认为没有‘爱’在你身边。你一直是被爱着的,不仅仅是在二号机里,在生活中也是一样。你看,你有一个像傻子一样保护你却又被你责骂的真嗣,有一个可以为了大家而牺牲自己的丽,还有一个想接近你却屡次被你拒绝的美里,甚至把你当成亲妹妹的加持……你并不孤单!你的身边有如此多的朋友,即使失去了母亲,你也并没有失去母爱。瞧,你多么幸福!爱就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只等你去发现。”

“造物主给了你悲惨的命运,但同时也给了你关心和爱护你的人们和一颗坚强的心灵。他对你可不薄啊,对吗?呵呵。”

“嗯。”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要相信耶和华,你们的神,因为他是公平的。”

这句话是我从《五月花》中看到的。用在这正好合适。

“所以,试着去接近别人,关心别人,敞开你的心扉,因为只要你拉开窗帘,就一定会有阳光洒进房间。”

我对她微笑,她也以微笑回复我。

“明白我的意思了?”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说: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但我会努力去试。”

“那就好,任务完成了,喝光牛奶,我们回家吧。”

“等等,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应该和我们的是两个世界啊,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抱着疑问。”

我知道,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还是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吧,她能承受的。

“这个吗,我们路上详谈,好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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