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言家曾下榻过的客栈,暂且住下,隔天便前往王家大宅,想将其宅邸买下,这是她第二次踏进王家府邸,可是和她上次来时相比,这王家的仆人好像少了很多,总管带他们到客厅坐下,在等了约一顿饭的时间之後,这王家二娘才一步一摇地走了出来。
庄孟雨实在佩服这二娘的化妆技巧,不是说她不好看,而是她大白天的就化了一个宴会晚妆,实在是太隆重了一点,让人不敢恭维,不过平心而论,这二娘确是个美人,一张瓜子小脸我见犹怜,黑白分明的星子让人心动,而玲珑有致的身段更是男人的梦想,除了略显松弛的皮肤之外,她真的具有可以魅惑男人的魔力,也可以知道为何王猛子会娶她过门,虽然他不会办事。
只见她睁着一双杏眼望向他们,开口软软地问:「公子们来访,是有何贵事?」一口吴侬软语催得人心痒难耐,若不是听小绿说过此女的行径,庄孟雨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名女子是如此歹毒之人。
他们四人都经过一番变装,而庄孟雨则是数月前曾来访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她并没有见到王家二娘,可是这轩辕鹰等三人却对她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只感到这女人妖邪之气过盛。
庄孟雨也不罗嗦,她开口向王家二娘说:「是这样的,小生是白华,数月前曾向王老爷提过亲,可无奈与王家小姐缘浅,所以无法缔结良缘,如今听王夫人有意将大宅转手於人,因此特上门来拜访,小可心想,今生无缘与小姐共度,最起码也可睹物思人。」说完还不忘叹了一口大气。
「原来是这样,公子真是个重情义之人,也是小女福薄,料想她地下有知,也会感念公子的情意,这王家大院对奴家而言实在太大,而且发生了许多伤心事,奴家又不擅於管理,如果公子有意购买的话,我倒是可以开个公平的价格给你。」这二娘一面说,一面还以袖掩面,貌似轻拭泪珠。
「如此就多谢王夫人了,不知这价格……」化身白华的庄孟雨开口问道。
「我也不多求,一口价,六千两!」樱桃小口吐出了上述字眼。
吓!这真是狮子大开口,以目前的市价来说,这王家在一年内死了二个人(对外而言),早就被列为凶宅,贱卖给人都不见的有人要买,她却开出六千两的天价,就算是同样的宅子都不见得有这样的价格,她是将来人看成凯子了。
冯老头第一个出声,只见他阴沉沉地笑:「公子,看来这娘们将我们当成傻子了,这个破宅子居然要六千两,问问这附近的人,六百两都不见得有人要。」
铁勒也发话说:「是啊,要不是公子心系於王家小姐,这等凶宅送给我,我都不要。」
轩辕鹰也说道:「华弟,这还是算了吧,这样的宅邸买下来,只怕世伯会动怒。」
三个人一搭一唱,将王家大宅贬得一无是处,而这庄孟雨此时也低头沉思,默然不语,好像在思考是否真的要购买。
二娘见情况不对,她急忙打圆场说:「这六千两是对他人而言,我怎麽可能向白公子收这样的价格。」这卖宅子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一个月了,可是却无人问津,好不容易有一个买主,怎麽可以轻易放过呢。
庄孟雨开口道:「王夫人,也不是我趁人之危,实不相瞒,这趟来访是我个人的意思,家父并不知晓,而我家的房产和田产已够多了,再多买一间只怕家父会问罪於我,可是我对王家小姐实在难以割舍,因此才不惜上门询问,你就给我个实口价,如果真不行的话,那也只能说我与小姐无缘。」
「这……这……这……」这下二娘可急了,她怎麽知道要开多少才合适,开的太高怕吓走买主,开的太低又亏了自己,真是进退两难,而且对方摆明了可买可不买,但她却急需银两,这王家的产业几乎都被她变卖完了,就剩下这间大宅了。
「如果王夫人勉强的话,那小可我也不强求。」说完便起身打算告辞。
王家二娘眼看不行,她开口说:「那公子的意下如何?」乾脆将问题丢回给来人。
「王夫人,这在商言商,我白家世代都是行商之人,不喜欢做赔本生意,这间大宅虽然占地广阔,可是久未修缮,而且如同行之人所言,在短短一年之内,便有二人辞世,这煞气实在不轻,不瞒你说,我已打听过了,这周遭之人连五百两都不会出,但是看在王家小姐的面子上,我出一千两现银,你意下如何?」庄孟雨分析的头头是道,一口气将二娘开的六千两降到一千两的低价。
其实一千两实在是低价了,这王家宅邸虽然略显陈旧,可是房子的结构相当结实,而且所占的地段位处於城镇的中心,如果不是有人逝世,其价格不会低於二千两,但是这时也、势也,此时此刻也只有庄孟雨这个买主,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
二娘拿不定主意,她举棋不定,这一千两实在太少了,她平时奢侈惯了,这一千两她怎样都觉得不够,庄孟雨见状,她知道这王家二娘嫌少,於是她开口向二娘告辞,并向她说,如果她有意的话,可至福来客栈找她。
当夜,王家大宅开始闹鬼了,刚开始是一名家丁看到,他当时正打算上茅房,却看到竹林里闪过一道白影,他还以为眼花了,等他方便完之後,又看到白影从眼前飘过,这次他感到冷风拂过面颊,吓得他躲回房里念起佛经。
只有一人看见还可以当成是幻影,可是一连三日,每次到了夜晚,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就出现了,而且还可以听到她的声音说,她死的好冤,活着的时候被人逼婚,死了还无法与情人相聚,於是开始有人说这是小姐的芳魂,因为无缘得遇良人而无法安息。
王家的家丁其实知道王家小姐不是病逝,可是小姐已失踪了大半年,这世道一个千金大小姐自己南行,身边既无亲人也无女伴,连个照顾的婢女都没有,他们都认为小姐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再加上丁五上次的说法,也不知是真是假,说不定小姐真的遭遇不测了,否则这半夜怎麽会有冤魂出现。
二娘刚开始并不相信,而丁五也不信这件事,他们心知肚明这王家小姐根本没死,这丁五已成为二娘的入幕之宾,二人其实在王老爷生前就有奸情,只是往来并不频繁,因而从未被发现,而王老爷死後,二人也不必再忌讳什麽,下人也不敢过问主人的情事。
这天夜里二娘的房间里传来邪佞的笑声和急促的喘息,忽然窗门大开,窗外飘着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她青丝覆面、双眼圆睁,双手平举,夜风将她的衣袖吹起,背着月光的她,让人看不清容颜,可房中的男女却听到她如游丝般的声音道:「为什麽要拆散我和白公子,为──什──麽?」
这二娘当场惊叫出声,她平时经常虐打王家小姐,王家小姐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可是这丁五却见惯了许多事情,他不信邪地说:
「我就不信你是冤魂!」他拿起房内的摆设丢向飘荡在窗外的影子,可是不论他丢什麽,这东西总是在她身前三指的距离就滑落了,这让二娘的音浪更高了。
只见王家小姐道:「丁五──你当**婚、南方收金,可是却还毁我名节、辱我清白,我饶你不得──」说完秀手一扬,丁五顺着手势飞向房间的另一头,可是她的衣袖并没有碰到丁五的身躯,他只感到一股大力袭来,至此他不由得半信半疑,而且当日收金之事他连二娘都没有告知,难道她真是王嫣然的冤魂。
而白衣女子转向二娘,说道:「你这恶毒女子──我生前百般忍让──可是你却日夜毒打──如今又想来破坏我与白公子的好事──该死的你!」话声落、青丝断,一缕缕的秀发自二娘头上飘下,此时在地上的二人磕头如捣蒜,也不知磕了多久,等到下人闻声赶来时,他们二人还不断地求饶。
自二娘和丁五撞鬼之後,王家大宅就以八百两的价格卖给白华公子了,这闹鬼一说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说这是王小姐回来复仇了,可是只有庄孟雨等人知道其幕後真相,当日二娘前来客栈之时,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看来真是吓破了胆,就连庄孟雨说他身上只有八百两的银票时,她也说道无妨,只希望早日离开那间大宅。
铁勒还在说为何要给八百两,真是白白便宜了那个女人,可是庄孟雨却说,她一个花样女子嫁给王猛子,虽然吃穿不愁,可是这王猛子始终没有与她圆房,这对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子而言,是何等的空虚和寂寞,再加上她不知道王家小姐并非王猛子所出,所以她将所有的闺怨发泄在王家小姐身上,如果她当初不是嫁给王猛子,凭她的容貌,谁能说她不会遇到比王猛子更疼惜她的人。
轩辕鹰三人细想了一下,发现庄孟雨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们只想到王家二娘的邪淫狠辣,可却没想到她当初嫁进王家之时,也是一个荳蔻少女,这人生的际遇实在难料,一个杀手都可以转型为一名商人,谁说一位少女不会变成恶毒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