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萧索的空气里,太昊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俊朗的双目眨了数下,听着旷野里扩散的那一句呼啸声,有些疑惑地想着:“谁在叫我?”微微回头,凝视着呼叫声传来的方向。
此时太昊已不再沮丧,不再失望,脸上有着一种劫后逢生的欣喜。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要活着,那一刻,以为自己死的时候是多么的绝望,是多么的想要活着。尽管不管是活还是死对于亲身体验地狱的他感觉没多大区别,然而他还是不顾一切想要活着,似乎心底深处好似藏着什么东西,也许是对某人的牵挂,然而他也分不清,只是此刻他对自己能够活着有着难言的兴奋。
在一系列的验证中,太昊终于肯定了自己并没有死,大梦一场是他替自己疑惑的释怀,因为自己现在还能感到疼痛,有知觉有痛处就说明自己还是有血有肉的人,这是古训,所以他记住了,所以他也肯定了自己没有死的事实。
当他在紫竹林内绝望地倒在地上之时,背上传来的那一阵剧痛让他瞬间醒悟,脸上的绝望之色在一阵愕然之后悄然退去,留下的只是一种莫名的欣喜,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喜悦,身子愣在原地,有些激动,激动得似乎忘却一切,欣喜之色油然而生。“原来自己还没有死,自己还活着?”想着在绝望退去后,欣喜刚生的脸上傻笑了两下,一时显得有些极不和谐。
紫竹林,在以前对他来说是一个不解的迷,而此时,太昊却有绝对的自信走出这个没有尽头的紫竹林。
空的名字告诉了太昊怎么走出紫竹林,说确切点是空在告诉她名字的时候,那一句话告诉了他。既然空要太昊记好她的名字,就是希望太昊会去找她。紫竹林这个结界是空一手造就的,所以她当然知道一般人是不会走得出去,那么想要太昊找他,所以必须得给点暗示。那一句话也就是空给他的暗示。
这个结界是虚拟的,是不存在的,然而又似乎是存在的,如果你心有杂念他就是存在的,所以河岸边,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极尽妩媚,声音之柔软,似将一切都软化,她在勾引太昊,然而也不想让太昊轻易得到,所以只是简单地给了个提示,换句话说这也是空在考验他,考验这个能够破开三界结界来到地狱的男人,看他是不是有像自己所想的不只是一个匹夫。
是以在走了很多遍已然走不出结界时,太昊终于开始了思考,关于空的一切,她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她都不容错过,就连空的呼吸节奏快慢太昊都仔细掂量一番。最后在空妩媚至极,妖娆万千的脸上,太昊找到了答案:万物皆空,一切如梦,醒过来时,所有的梦都随风远去,这就是紫竹林的秘密。
于是摒弃一切杂念,跌跌撞撞间,所有的一切瞬间消失殆尽,已然如他所想走出空设下的这个梦幻之境。
残月不知何处去,寒意依旧笑东风。荒凉的旷野上,拂过一缕清风,打在太昊单薄的身子上,忍不住微微迎风打了个寒颤。
回过神来,太昊微愣,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正欲回头之时却打住了身子。
一阵如芒刺背之感迎风而起,瞬间涌上心头,太昊的背上一阵冰凉,手指紧张地伸缩了一下,然后苦笑下放松了身子。
太昊没有回头,在冰冷的夜风中,他微微地扬起了头,看着月淡风清的苍穹,有些无奈。
“你就是太昊?”身后传来一声冰凉的疑问,似有不肯定。
太昊微微一愣,眼间闪烁了下,顿时闪过一丝暗淡的光芒,不觉苦笑了下,浅笑道:“我想说我不是大概你也不会相信,是吧。”
身后沉默了,半晌,太昊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他已感到身后升起一阵刺痛之感。那是剑刺进体内的刺痛,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剑客,所以对剑有独到的见解。
太昊忍住痛,苦笑了下,淡淡地道:“剑不是你这么用的,你这是对剑的侮辱。”
太昊话刚落,顿时感到背上一阵抖动,又是一阵剧痛。此时他浅笑,忍不住身子的疼痛,无奈地摇了一下头。
“我知道你在笑,你一定是在笑我不会用剑。”身后冰凉的寒意再次升起。
太昊摇头,沉默了半晌,浅浅地道:“不是,你绝对是个用剑高手,但是你此时的心情不该用剑。”
身后又是一阵抖动,接着镇定下来。太昊身子瞬间放松,因为此时他已感到身后的剑已离他远去,接着身后响起一阵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太昊转身,身后已是空空无一,刚才的一切似乎不曾经历一般,只是手往身后摸时,已然湿了一片,还有粘糊之感。看着染得满手鲜红的血,太昊顿时倒吸了口气凉气,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过一步。
良久,太昊终于动了,夜空下,漫无目的地行走,此时他已完全失去了方向,说得确切点,这一段时间,在地狱里,他已没有方向感,想要知道身在何方,将去何处,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近似于奢求的渴望。
不知走了多久,此时,一抹鲜红从前面传来,看在眼里,太昊心里一喜,忍不住叫了声:“东方。”说着迅速地向着鲜红方向跑去。
突然,太昊的身子颤了一下,站了下来,脸上顿时一阵苍白,有些沮丧,有些无奈,这里并没有他想象的烈日升起,前面却是无边无际的火海在熊熊燃烧,下面的岩石烧得噼里啪啦作响,似要将一切烧尽。太昊看了,忍不住一步步往后退去。
然而,刚退了两步,太昊却呆住了。尽管站在火海旁边,他已感到身后一阵凉意升起,忍不住微微颤了一下。
这一次,他不在被动,在感到身后袭来凉意之时,他瞬间转身,黑色的眼珠里映出几个如风一般向他奔来的男子,个个凶神恶极。
一阵寒意袭来,太昊的拳头一瞬间握紧,剑眉横挑,双目如炬,直直地凝视着其中一个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脚步沉稳,手腕上青筋暴起,雄壮有力,行走之速度,有如猛虎下山一般。
太昊已将其他四名忽略,眼里只有这个白衣男子,看着白衣男子步步向自己逼近,太昊已变得极为平静,双目盯着男子,一眨也没眨。
二十丈,十八丈……太昊的衣襟在开始飘起,耳边的双鬓也在耳边响起了哗哗的声音,拳头却在紧紧地握着,身子犹如下凡的天神一般,站在被掀翻的空气中,一动不动。
十丈……太昊在心里默默地计算距离。
终于,太昊的腿瞬间提起,向前跨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