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月夜浮桥上的爱情》
第一节
夏炅工作的热灼之情被一名教师所青睐。这位年轻的女教师同样与夏炅有着热烈的心,正是她的执著,大三时便被学校委以重任,学校领导决定把她留校。她更是报以为母校奉青春,为教育献身的精神。
今年正是她学业完成,把全部的精力投放在了工作中的第一年。夏炅在学生会中遇到工作的困难时,常会想到这位才华出众的青年教师。婧师的热情与认真更让他敬重不已。
“老师,你工作真认真,不知疲倦。”夏炅望着这位青年教师的脸诚恳地说。
“认真?——是不是有些固执!”她爽朗地笑着说,“怎么,你今天反倒是这样客气,这样拘谨。你昨天不是叫我的名字吗?——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夏炅忽记起,昨日下午他与同学在桥栏上谈论学生会里工作时,他曾很热烈地说萧雨是一个工作态度很端正的人。那时同学也把萧雨老师后面的“老师”二字省略了,因为她太年轻,二十三岁的年龄很难让人想到她是一个大学教师。在学生们眼里她就像很亲近的学姐,一点没有老师居高临下的姿态。
夏炅轻轻一笑,带着一丝惭意说:“对不起,萧老师,我昨天一时……”
萧雨理了理垂下的秀发,澄澈的眸子一闪,笑声再次响起:“看你像个孩子似的,我们几乎是同龄人,你们老是叫我老师,我也常是很惭愧,我很想与你们一起工作学习,我感觉与你说话总比那些资深的教师容易。我们工作时就像朋友一般,难道朋友也是这样拘束吗?”
同龄人是比较容易接触的,许多话也易产生共感。夏炅摸着后脑勺说:“萧——我……姐姐……”
“算了,你叫不出来我也不能逼你——你刚才是在叫我姐姐吗?”萧雨睁着明眸问夏炅。她心中一阵惊喜。因为夏炅说话用的声音很低,她听的不太清晰,便又反问他。
夏炅红着脸迟疑地说:“我感觉……就像……就像……”
她年轻的心潮是多么想与自己的学生接近啊。况且,这又是她所器重的学生,与自己同样有着远大抱负的青年。她的心猛然抖动,一种难以表达的情愫从心底翻滚。她望着夏炅涨红的脸,自己脸上也凝上了丝丝红晕。我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吗?为什么总想让他称呼自己的名字?对别人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心理?在大学读书时,许多小伙子对自己献殷勤,无数帅气的同学在自己后面热情追逐,我的双眼从未对他们有过丝毫的好感,内心从未有过悸动。现在为什么对眼前的这位男孩这般热情,这般亲切,难道是因为他与我有共同的追求?这难道是爱吗?——我开始恋爱了吗?爱情是这样的感觉吗?——他可是我的学生!我最满意的学生!——对,他是我的学生,我是老师,是他的老师!萧雨这样想着便平静了心中潮流说:“夏炅,你今天没有课,上我这儿是不是有事……”
夏炅猛然想起,他已经把工作做到了这位老师家中。他本不想这样,可明天有许多课去上,今天才会来到老师家中。他知道只有这位年轻的教师不会拒绝他,不会因为别人把工作带进她的生活而愤怒。她是一个喜欢学生,爱护学生的教师,也只有这位青年教师才会把一切告诉他,毫无修饰地把知道的东西告诉他。
夏炅忙把一份材料交给萧雨说:这个档案有许多问题,你看一看。”
萧雨接过档案看到是张亮的名字,忽记起张书记昨天曾说过这个名字。张书记让她把张亮的所有档案材料全部交给他,她还没有去办。
萧雨喃喃地说:“张书记昨天好像说的就是这一份。——如果我们系只有张亮这一名字,肯定就是这份,张书记要亲自审查这名学生。明天我把它交给张书记,可能是张书记也知道了里面存有问题吧!”
“噢,这就好办了,我就可以完成工作了!太好了,今天的工作我已全部完成!”夏炅灿灿地笑着,一副孩子般的稚气。
“我今天也没有工作了可做了,我们一块去海边游泳怎么样?”萧雨眨着眼睛问夏炅。
“游泳?是个锻炼身体的好方法。海边肯定很美——我还没有去过海边。——我真的能去游泳吗?”夏炅生活在山城,从未见过大海。他心中的大海汹涌澎湃,一定是一幅胜景。他禁不住欢呼起来。
两个青年像风一样吹向了大海……
第二节
萧雨青春婀娜的曲线在大海边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夏炅望着一身泳装的萧雨,两只眼球不停地闪烁,不敢把眼中青春的火光放在轮廓凸显的萧雨身体上。他移开眼神拘束地扭着头,脸上潮红了一片。
萧雨看出了夏炅的窘态,心中一阵善良的窃笑。她知道眼前的这位青年是没有步入社会的纯真孩子。
夏炅从海边拣了许多贝壳、海螺。两个人在返回学校的路上又买回了几条金鱼,红色的泡眼、黄色的扇尾。
从此萧雨房里就出现了一个天真的弟弟经常去喂金鱼的身影。两个青年不仅是师生关系,更是相互关怀的姐弟。拥有相同志趣抱负的纯真青年很快加深了友谊。
老校长要退休返家了,学校领导决定请几个歌唱艺术家为老校长办一个送别晚会,领导便呼吁着学校里每一名学生交了二十元钱。
腊月十五日的夜晚,烟花爆竹声盈满了校园。漫天绽放的烟花遮去了星星的绚烂。一年中的最后一次满月也消融了静寂,它像是明白这是最后一次圆满,努力放射着最后的明辉。但它的努力仅是徒劳,没有人去为它最后的玉洁理睬,所有人都欢欣地沉浸在了另一件有意义的事中。皎月看透了人们的心思,仅在天际放射了一影光亮,揉着泪眼便闪进了云床。天空仅剩下爆竹烟花的闪烁。几万颗爆竹,几万颗心房,爆竹升空爆碎垂落,心房跃起撕裂跌下。
萧雨在浮桥上望着东方天空喃喃自语地说:“天气怎么变化这么快,月儿须臾就不显现了。”
“姐姐,月儿生气了,它躲在家里正哭呢。”夏炅天真的声音从萧雨耳边响起。
“你这孩子,怎么愈来愈稚气了,像个顽童。怎么不去看烟花,跑在这里做什么?”萧雨先是一惊,瞬间又镇静地转过身子对夏炅笑着说。
夏炅坏笑地对着萧雨说:“因为你在这儿,所以我也要在这儿。”
“好——我这让人不忍心去批评的弟弟——淘气可爱的弟弟!”萧雨故意把声音托长,音调里透着一种甜美的嗔气。一张韶秀的俏脸笑的更灿烂。
两个人已经不再有隔阂,年龄上的相近让两个志趣相投的青年甚是亲近。萧雨愈来愈喜欢这个称呼自己姐姐的学生,甚至漫漫长夜中会梦到他。
夏炅见萧雨并未认真地问自己为什么来这里,自己反而变的认真起来。他敛起笑容认真缓慢地说:“我今天不太喜欢看烟花,我想在浮桥上看看明月,这是今年最后的圆月。我走来时,远远地看着有个人影,像是一个女子,却不曾料想会是你在这儿,走近才发觉是你凝凝地望着天空。听到你的自语,我便接上了你的话。你对月儿太投入了感情,竟未发觉我的走近。”
萧雨也收起了笑容,有些失落地说:“我今天也不太喜欢烟花——你也喜欢明月吗?”
夏炅看着萧雨有些忧伤的脸说:“明月会让我想起许多,它像你一样纯美无瑕。”
“纯美无瑕,多好的一个词啊!可是……你真的这么认为——认为姐姐这样完美。”萧雨忽然感觉夏炅不是在赞美明月,而是在夸赞自己。
“你比明月更甚,你更漂亮。姐姐——你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教师。”夏炅一脸诚恳的表情。
萧雨微微地低下了头。年轻的两个人谈到漂亮,往往会让人想到爱情,况且,这又是一对异性,他们彼此敬羡着对方。没有谈过恋爱的萧雨,心中情潮澎湃。
“姐姐,你怎么了。”夏炅疑惑地问怔怔低头发神的萧雨。
“哦……没什么,我是在想这次放烟花这件事。”萧雨来这浮桥上赏月,的确是这件事所引起。她在这里工作了近半年,她渐渐发觉有许多事与她读书期间想象的不同,每件事都有很多潜在的出入。刚开始工作难免会有些困难,有些劳顿,但这些并不是她的烦闷,她是一个尽职尽责的青年,有无限的青春精力,困难与疲倦不会击垮她的信心,不会磨去她的意志。她工作中的郁愁是她与同事们的分歧,她的思想是与学生们的观点在同一个方向的。然而,其它几位同室工作的教师常把她正确的观点说成不懂世故。作为学生们最拥护、最信任的教师,却不能代表学生们的心声在领导面前谋划策略,这位热情、殷勤的青年甚是委屈。就如这次晚会,她认为老校长是为学校做出巨大贡献的人,老校长曾很认真地提倡学生们的体质锻炼,现在他要退去了,学校组织学生们为老校长捐的钱,萧雨认为用来修建体育场为最宜。这样不仅为老校长增添了欢笑,也有一种特殊的意义。特别是不用向政府申请拨款建设,这样能省下开支且又顺应了老校长的心愿,有两全其美之效。听到这个建议时,系领导却一拍桌案,说她不懂道理,说她幼稚无脑,驳回了她的建议。
“姐姐,你不喜欢烟花吗?——它是很漂亮的。”夏炅望着忧郁阴沉的萧雨说。
“喜欢,我特别喜欢烟花。节日时,我常是趴在天空下仰望着天空看它们绚丽的散落,看它们托着长尾巴,看它们斑斓的色彩。我小时候曾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自己变成了烟花,托着长尾巴展着翅膀在天空里飞。可是,今天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烟花,我认为这次晚会有些……”萧雨没有把话说完,她看了一眼夏炅便停止了说话。她不知道这位青年此时是否与自己有同样的思考。
“是不是认为这样的欢送会有些靡费。”夏炅望着望着黑色的夜空,两颗眸子凝凝地伸向远方的黑暗处。
“萧雨心中一阵蠕动,这正与她思考的相同。一个人的心思如果在受到冷落时忽然被触动,被自己敬慕的人触动就会变成酸涩——酸涩中透着温暖。
她毫无思考,无所顾忌地扑进了夏炅怀里,她再也忍受不住委屈,流着眼泪像孩子般拥着夏炅。
夏炅一阵惊愕,然而,他却很快明白。他知道这位认真勤谨的青年一定是受到了委屈。他拍着萧雨的后背怅怅地说:“姐姐,是不是别人欺负你了,或者是谁批评你了,能告诉我吗?”
烟花停止了燃放,月儿又从天边探出了头。月儿被泪水洗过后,眼睛更亮了,把大地照的明辉。梦幻涟涟的水雾,秾秾沥沥的树影融汇交织成了柔美的夜曲。两个青春的倩影在月光夜曲里凝成了灿烂的花朵。
“弟弟,姐姐今天有些伤心,工作真不是件好的事,一点都不如上学的好,没有烦闷的事去缠住你,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为什么人总是要欺骗自己,对的偏偏要说成错误。我太伤心了。”萧雨从夏炅胸膛移开了泪脸,她一点儿也不觉的羞赧,她相信她的弟弟会理解她的莽昧。
“没事了,姐姐!别去思考那些伤心的事了,两天后就要放假,春节即将临近,我们要高兴起来,春节会让人忘记许多烦恼。我们要看到希望,看到春天,看到未来。这件事已成为事实不能再改变,忘记今天的不愉吧!”夏炅安慰着萧雨。他虽然不知道萧雨真正烦闷的是什么,但已经揣测到了一些。他知道这位老师是愤世嫉俗的热血青年,多半是工作中遇到了与生活中世俗的腐朽有关。
“谢谢你,弟弟!我现在舒服多了!我会看到春天的,今年的春节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春节后这将是我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春天,所以我会高兴起来的!”萧雨说着这些时已经笑了。她又关切地说,“弟弟,这是你入大学的第一个春节,也将是一个特殊的纪念——对了,你感觉大学怎么样呢?学习是不是与高中有很多的不一样。”
夏炅迟疑地说:“我感觉大学的学术有些禁锢,没有新时代的文化知识,许多东西都是古板的内容,没有现代的灵气。这让我很难发现与时俱进,与时代相吻的知识!”
萧雨心中又是一阵惘叹。然而她却不惊诧,这也曾是她的一些认识。她虽然能懂夏炅的怅然,却不知怎样去抚慰他失落的心。她又陷入了沉重的伤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