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九年四月,依米到了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所在的位置是个郊外。
丛林茂密,没有人烟。
太阳顶在当空,骄阳似火。
她很热,也很口渴。
树林子里有知了在叫唤,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叫的人心慌。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落在这儿,而且,她还记得自己不是在打游戏么。
但是现在不容的她多想,目前,她只想快速的知道我在那里,然后,找点水喝。
不得不承认这儿景色很美,空气也很新鲜,当然,如果不是有那么毒辣的太阳,可能依米会停下脚步,有心欣赏。
但是现在,她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了。
以至于她很迷茫,这儿到底有没有人。
举目是苍绿的一片,还有,就是路上隐约可见被太阳蒸发出来的水蒸气。
没看见小溪,甚至没听见一点流水的声音。
一定会有人烟的吧!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鲁迅先生不是说过么,“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那么,反过来想,既然有路,凭什么没有人,是吧!
这样的安慰给了她希望。于是,即便难受,她还是坚持着。
人有着本能,那就是求生。
这样的意志,越是在艰难的时候越发浓烈。
终于,在她快要倒下的时候,她看见了一片农田。
多么喜人!一片田全种着西红柿!!
成熟的西红柿散发着有人的味道,在对于干渴的依米来说,简直是救星!
顾不得他想,依米几乎爆发了剩余的力气,扑上去,摘了几个,随便擦擦就往嘴里塞。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优雅的吃相,只有像乞丐一样的饿犬!
可是,吃的忘乎所以的她,完全没意识到,这种行为,是盗窃,也就是----偷!
这里不像现代,吃人几个水果,对主人说一声,人家就会笑脸多给你摘几个,送给你!
但是,当她意识到这些,只能说,为时已晚!
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被面前高大黝黑的人抢走,然后没有多余的言语,招待她的,是木棒子!
依米被打了?
她真的被打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那么狠恨的,往死里的打。
好痛,实实在在的痛告诉着她,这不是虚幻,也不是梦。
因为她是真的在痛,而且,在流血!
那些人唧唧咋咋的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清,零零碎碎听着什么贼之类的话。
可是她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申辩。
因为她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黑夜,想坐起来,却不由得先“嘶”了一声。
牵动伤口了!原本已经凝固的血块,在这一动之下,有丝丝的冒出了血。
该死的!不就是吃几个番茄么!
下那么重的黑手!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她“这样”的人,是这个世界连贱民都不如的。
她被扔在了一个小丘上,无人在意我的死活。
好在这儿有人烟,因为坐在这里,远远的,能看见灯火。
得找人包扎一下,不然拖久了,不死也得残废。
一瘸一拐,不是走,而是挪,艰难的挪动,每走一步,都感觉身上像裂开一样要散架似的。
她很想哭,想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几个番茄,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这儿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她的亲人,她就算哭,也不会有人安慰,因为在这儿,举目无亲,没亲人,没朋友,所以,哭了,也无济于事。
她知道现在泪水就在眼眶聚集,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一滴!
是真的挪的很慢啊,因为当她走到这个镇上的时候,灯火俱灭,万籁俱静。
大家都睡得沉了。
估摸着只有狗会理她,因为它们冲着她,汪汪的叫着!
这儿大概温差很大,白天很热,到了夜晚,就凉了很多,有风吹过,她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冷,还是因为---害怕!
挪一步,一回头,生怕背后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
突然听见“啊呀!”一声,小了她一大跳,顿时三魂惊了二魂,傻傻的,不敢动弹!
她是感觉到的,刚刚才到什么软软的东西了,难道是蛇?可是蛇会说话么?
惊觉一身冷汗,由脊入骨!
“谁···谁在那里?!”
“他妈的!踩到你大爷还好意思问!”
是人?!那就好。
“对不起,我不小心的,天黑看不见,请原谅!”
可能是她及时的道歉让那人有气也不好发。只见他站了起来,打量了我一番,接着···
“呸~!明明一样的泥丘,还长了张小白脸,作不得被人揍!真是活该!”
泥丘,那是什么?
喃喃自语的她,浑然不觉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丫丫的还不承认,不是泥丘,难不成还是贵族老爷,丫丫的,贵族的老爷们会被挨打?!”
“恩?”她是真的费解,这人在说些什么?
“看样子长得挺精明的原来是个傻帽!怎么,是饿极了偷人家园子里的东西被打成这样的吧?”
“你怎么知道?”
“哼!我怎么知道,看见我这条腿儿没?”
借着月光,她看到他空空的裤管----
“前年我也是饿极了,下场和你一样,只是我更倒霉些。看你那样,许不成是因为长得漂亮些,那些人才手下留情?”
噗!!!!
这人,脑袋里想什么呢?不会因为自己是短发,把我想成男的了吧?!依米这样想着,觉得有几分好笑,这儿的人,如此单纯么?
“恩,估摸着是长得有点矮,达不到要求才没把你送去馆子!”
“馆子?!”什么跟什么!
“馆子,不就是兔儿馆么!别说你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
依米想要疯!这是什么世界!竟然还有明目张胆的**馆。
“那个!大叔!我是流浪到这儿来的,那个,你看我又没个去处···”
实在难以启齿!
“黑户吧你是?难不成···啊!”说到这儿他瞧瞧凑近依米,“老实说,你不会是哪个镇上逃来的黑奴吧?”
大概差不多吧,她想着,她可没这世界的“身份证”,不是黑户也是黑户了,想着,她点了点头。
那大叔一见依米点头,就面露“果然如此”的神色,引得她不由唏嘘。
算了,人生地不熟,面子什么的不重要!
当你没有能力,那么,能做的只有低下你原本意欲高昂的头颅。
现在,能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今天的教训已经让她深刻的见识到了。
而目前她能做的,就是,了解这个世界。
“大叔!您既然已经猜到,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打东边的一个小镇上来,原本是奴隶,可是,我的主子是出了名的狠,有一天我不小心弄碎了他宝贝花瓶,他要杀去,那个,我不想死,所以只有逃出来了,大叔,求求你!看在我可怜的份上,收留我吧!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奴隶本就下贱,为什么那么辛苦的活着,还不是为了一口饱饭一条贱命,大叔···”
依米哀婉的求着他,盼望着,这一夜,有处可以容身的角落。
她看着这个大叔是那种面硬心软的人,不然,不会因为她的道歉不再责备,不会好奇站起来打量自己,不然,不会和她唠叨半晌,其实,平凡的人,总留着善良的心,因为不会耍心机而简单,也正是简单,所以善良,又因为太善良,备受欺凌!
什么事,都是双面的,不是么!
“作死啊!居然打烂主子的花瓶,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没被当场打死,也罢,”他说着坐下,拍拍身边的草,“今夜看你也没处睡!将就着歇一夜吧!”说完也不顾我,自己躺下了。
然而依米却没有忽略,总共那么点草,他自己半个身都睡的地下,留了大部分的位置给她。
很久以后回忆起来,那,是依米在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点阳光,一点,却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