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一分心情三分惬,三分心情五分悦,五分心情七分姿,七分心情十分美,同样的道理,若是没心情,不管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抑或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终惟有简单的归之于“不爽”俩字。
且不说,廊亭内,那三尊堪甚于某家高僧,静坐礼佛的泥人拟刻活雕塑是否形象,仅是那眉毛胡子一大把的煞有介事样,面面相对而坐久了,已足以惹人憋闷至极。
何况,厢阁外,不管摆成何种姿势,面向哪个可视角度,那一束束随意一眺便是一眼闪躲的探究,相较之,给予人的烦躁之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石阶旁,雉儿垂首跪在那,纤手交叠于衣襟处,额际已渗透出一层细密汗珠。
斜睨着吹散落了几缕发丝,恰好遮盖了眉眼的雉儿,古宓早就发现她稚嫩的双肩在止不住轻颤,挺直着的后背也快要忍不住打弯儿,想必已是挨到了极限。见状,古宓三两次冲她使眼色打暗示,不想这倔丫头只自顾耷拉着她那颗似挂了百斤重铁锤般的脑袋,竟毫无半点明了之意。
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这一谷之主,顶着明里暗就那一道道甚为复杂,且正拭目以待着的注视礼,援之于一系列略显滑稽的拉拽动作吧?无奈之下,古宓也只好选择刻意忽略掉她这股子转不过弯的执拗劲。
用脚趾头想一想,这光天化日的,倘若真在这公共场合上演那么一场主仆情感戏,指不定会遭多少爱嚼舌根之徒背后里说三道四戳脊梁骨,不搞得谷中乌烟瘴气漫天飞流言,绝对性已是属于那种极为宅心仁厚口下积德的一类。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古宓拉下颜面,对雉儿动之以“情”晓之于“礼”,也甚难预测这丫头会不会余外突袭个什么歪歪东东,倒不是身为主儿的怕了自个女侍,只是不想当下之状愈演愈糟,以免节外生出其它不在预料之内的杂乱端枝而已,是以相较之下,任由她继续僵持这份死脑筋倒并非不可。
再者,依时辰算计,估摸着北沧主祀前去迎接谷外那几位蹭白饭者差不多也该返回,想必雉儿这身长跪不起架势想必也磨叽不了几多时了,挨到末了,若是仍旧不开眼力,软的行不通,大不了下道硬命令了事便罢。
毕竟,这丫头,对自家主祀的明令紧言还是比较遵从的,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听话的好女侍,当然,前提是,除了她有时爱打死结的脑瓜不惹人怜之外。
面对着雉儿,回味着她无邪的一颦一笑,尤其是此刻显露的犟脾气,老实讲,古宓眼睁睁瞅着于心不忍的同时,甚至不自禁在暗自思忖着做自我反省。
俗话说,最毒莫过妇人心。
在这丫头身上,古宓依稀可于到重重叠影之中,找寻的到曾经那个傲视一切的自己的些许影子,可惜,自从被改造变身之后,很多东西,于点滴之中,就悄无声息的磨损掉了棱角,慢慢的打磨出了圆滑之态。
惟有独处于漆黑的夜晚时,望着那一方的月色,方可守得一片安寂,于无奈至极之时,尽情的发泄,肆意的发疯,而今,却连带这些,思及也已是恍若隔梦。
随着周遭温度的加重,古宓整个人愈发懒散,无以顾忌许多,径自托着撑得发麻的尖下巴,倚靠着那张古色古香的桃木红雕花方椅半歪了柳腰。兀自平添了伤情,任谁都会自觉无趣,古宓也一样,蹙起眉轻嘘口气,便立时扯断遐思,晓得自个没能效仿他人这份足以熬到无聊的耐性,便随便找了个话题淡淡开了口。
“雉儿,将这冷茶沏换了,去打壶清泉来。”
由此可见,那些所谓的修习之术,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轻易便可堆砌而成的。
“嗯。”咬着瓣唇一抬头,半响的愣神,雉儿方搞清自家主祀话中意思,即刻腔儿里略带哽咽的含糊应一声,忙不迭欲站起身。
孰料这大半响以来,跪地时候长了些,仓促间,雉儿差点没当即摔个趔趄,幸亏及时扶住了一旁的红漆木柱,一晃身之后,才勉强站稳了阵阵传递着麻痛感的双脚。
一听这小丫头夹杂着的那丝哭腔,古宓心下已是了然,不由狠狠回之于一记白眼,早就料到会是这反应,一思及先前那道清脆的撞击声,直到这会,连自己还在为之忧心的冒冷汗。
可气的是,这丫头偏不懂得顾惜自个那两条美腿,此时尝尝苦果也好,以后就会多长点记性,切身体味出的一些东西,较之他人间接性说教给予的,总是相对多一分不同的感触,印迹深,所悟所得就会深些。
“时辰已是不早,传本谷主话,备斋西祠,待北沧主祀迎来贵客,一并前往用顿早膳。”余光一眺,古宓再一次故作无视的直接撇过了那道一直紧盯着,未曾松懈一丝一毫的不友善侧窥之目光,颔了首浅勾勾嘴角,继而杏眸含笑缓声道出了后半截话,“此事,可否烦请虞侍首,代劳宓儿亲力督促一番?”
“是,谷主尽可宽心。”一触及古宓那双微微眯着的细眸,虞侍首就地打个揖,并未多加言语,应答着便带了身后两名侍女匆匆往长廊方向赶将去。
对于这一套干脆利索的应答动作,古宓面上虽未表露什么,暗地里,却给这位外表看来古板的侍首打了个满意的及格分数。
毕竟,在这异代旮旯之地,古宓目前可谓是孤家一寡人,顶替了的又是这一谷之主席位,若想在当下这种啥啥啥不知,不解不懂的混沌现状之下,立足立威站稳脚跟的话,的确尚需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而在熟悉透顶之前,毋庸质疑的,每一步都须得倍加小心翼翼。
倘若,在这期间,可以多笼络一份人心,反观之,那么,未尝不可以说是,变相的减少了一份阻力。
当然,雉儿这丫头是无须多虑的,仅是这几个日头的相处,不难看出她对自家主祀的那种不二之心情感。至于虞侍首,对于她那份若有似无的疏远,古宓从其近日的一言一行沟通之中,同一的坚信,在自己熟稔的亲和力感召下,一定也可以拉近距离。
处得好的话,这两人,必会是古宓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最值得信赖的可交者,若是处不好,结果就会跟之前曾有过的推断一样,角色转换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倒戈成最防不胜防的危险者。
至于原因,也照旧的很简单,这里的一人一物,可以说,熟知着古宓,而古宓,对眼前的一切却是一无所知。
因此,恍然间,古宓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稍稍做个解释,一来,权当为自个的今后拉一道护身符;二来,凑合着算是为自己设一个下台阶;三嘛,这个自认的一箭双雕之策,言辞妥当结成善果的话,必可借此铺就好前路跟退路(并非我们的女主多阴猾,这些全是以往曾历经过的那一段段,不同于人的过活方式,一件一事造就啃噬而来的),少了纠结折磨人的憋屈,多了可说贴心话之人。
相对有了踏实之感,那么,便可较为轻松的做到那则禅寓中所阐述之事宜,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谷主,沧主祀回来了。”
瞅着似乎又在独自莫名分神的自家主祀,雉儿本欲端了茶盅去水谷涧央池打泉水,一转身,就瞅见北沧主祀一行四人正穿越了长廊,朝坊厢阁这边大踏步而来,便忙压低了嗓子即时提醒了一句。
深呼一口沁凉的曦息,淡淡的混杂花香随即充溢于体内各个角落,霎时,古宓顿觉神清气爽,不由舒服的合了合眸子。
“嗯,这茶水,不必去打了。”瘦长指尖勾一勾削肩头挂着的轻质丝衫,古宓思量着不动声色的一语道毕,继而拢了一拢耳际那绺打着卷儿的发丝,朱唇亦随之挂起了一抿薄韵。
好戏,终于要落了楔子,正式拉开帷帐,到底,这幕后是怎样一卷墨迹,是怎的一袭乱糟,很快,便可雾中看透一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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