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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病房夜谈

当我醒过来时,只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天色已是黄昏了,全身都有一种紧缚感,后来才发现自己浑身都绑了绷带。

“你终于醒过来了......你饿不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忽然听到近乎颤抖的声音。不过我的头也被绷带缠的死死的,连转过头去都做不到。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是用眼睛看了看,发现妈妈正坐在我的旁边满脸泪水的看着我。

我努力的想了一下,依稀还记得自己好像是去救妹妹去了,然后找到了她,再接着好像自己又被谁救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思绪之后面对满脸泪水的妈妈我只能缓缓的开口:“对不起。”

“哪里啊!傻儿子,月茗都和我说了,你这个笨小子,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之前要想想若是你遭到了什么不幸,我们一家该怎么办啊!”说完妈的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

“好了,妈,别说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妹妹呢?”听着妈刚才说的话我忽然想起了那时月茗也是昏了过去,不知道现在如何。

“就在你旁边啊!”妈忽然让了一让,我发现了另一张病床上躺着的的确是妹妹,她此时正闭着眼睛,看样子是睡得很熟。

“她昨天就醒了,不过还是得住院观察几天,你爸就在旁边的办公室,我去叫他来看看你啊。你可不知道,他那天看见你们两个的样子差点没昏过去。”妈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我本想拦住她的,可是我也很想看看自己的老爸。感觉自己从生死线上转了过来之后就对自己的亲人更加有一种不好形容的感觉了,反正是好的。

看着妈走了出去,我微微的转过了脸,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事,因为似乎昏迷了之后记忆也有点混乱了,不好好整理一下就觉得头脑恍恍惚惚的。

就在我正一点一滴的回想起那天的一些情景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别人的视线。我转过了头,发现妹妹居然睁着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不过她的身上可没有像我这么多的“辅助工具”。

“原来你没睡啊。”我轻轻咳嗽了一下。可是她没有理我,又把头给转了过去,然后闭上了眼睛,又继续睡觉了。

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你可别忘了,我是因为谁才变成这个样子,而且没有功劳你也不能无视我的苦劳啊,我可是连命都搭进去了。

在心里无数次的谩骂,但是嘴上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与她争吵了。

“你醒了。”

忽然听见了爸的声音,我看见他就站在门口,一脸不快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一定在责怪我,责怪我没有珍惜自己的生命。

“对不起。”我依然只有这一句话。但是爸只是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有什么事叫你妈。”然后就离开了。

妈接着走了进来,无奈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门口,然后说道:“你知道,其实你老爸比谁都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很想叹一口气,但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话说回来,我已经睡了几天。”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送你来到医院时你已经差不多已经成一个黑种人了。你那时不光是脑缺氧,还有皮肤烧伤。”

“烧伤?”也许妈不说还好,我刚一疑惑的问道,立刻感觉到后背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我忽然想起了我即将离开时的那一次爆炸,幸亏那时我反应快,要不然妹妹可就破相了,到时候嫁不出去肯定会赖在我头上。不过我受的这个伤又有谁能替我买单呢?唉。

“说起来,这一次的火灾是怎么回事?”忽然想起了离开家时在电视里面隐约听见这次的火灾发生原因有点特殊。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警察都已经在调查了,说是有人故意防火的,还事先趁中午大家午睡的时候在楼道里面洒上油,点燃之后火就借着助燃物不断烧了起来。”

“那为什么那些人不趁晚上,想烧死人的话直接在晚上不是更干脆?”问着问着,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被好奇心激发了。也许我天生的就是喜欢管闲事的那一类人吧。

“所以说警察正在调查啊!有一种说法说是这一次是有人来寻仇的,因为那个地方的承包商刚刚签下合同,还没来得及为这栋楼房投险,如果等到了晚上,那时候这个承包商都已经弄好了保险,不过这下子这个承包商已经是损失惨重了,因为他曾经向那里的居民签过合同如果发生意外,他将负责赔偿居民的部分损失。”

听着老妈长长的描述,我只明白了一件事情:这次的事故里面,我完全充当了一个冤大头的角色,本来可以在家安享清闲的,但是却被一场复仇卷了进去。

后来我还问了那天我有没有上报纸一类的问题,结果答案是否定的。

我就这样和妈一直聊着天。而妹妹始终都在那里闭着眼睛,我也没有搞清楚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了,我不禁问道:“晚上了,你睡哪里呢?”

妈笑了笑,说道:“我就睡那张空床啊,反正暂时还没有人进来。”

这里的病房是三人一间,三张床并排靠在墙上。不过现在这件病房里面的病人只有我和我妹妹,第三张床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老妈的休息区。

可是事情就是有那么巧合,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我看见几个农民工穿着的人进来了。

他们架着一个已经昏过去的人,把他放在了那个空床上,然后互相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方言之后就各自离开了。

我很想笑,不过我没敢笑出来,因为我看见老妈一脸不悦。

“妈,你今天不会想趴在床上睡吧。”

“不,我就去你爸的办公室睡,有什么事情你就按这个按钮。”妈指了一下床边的那些按钮,那是医院里面都会有的设备。

之后又说了几句话,妈还是离开了。

这时我又看了一下妹妹那边,她依然还是闭着眼睛。

我刚准备睡觉,她忽然说了一句:“谢谢你。”

尽管说得很小声,但是我还是听见了。本想趁此奚落她一番,但是不知为何我心中此时只是感伤:“谢什么谢啊,一家人嘛!谁出了事情大家都会担心的。”

“是吗?”她这次说得更加小声了,以致于我只听清楚这一句,后面到底还有没话我也不知道。

“是是是。这个需要怀疑吗?”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气她一下,于是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腔调说道。

“说得也是,我似乎有点话多了。”她越说越小声,好像是在责怪自己一样。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像一只受伤小猫一样。难道是那天在火灾里面头脑受伤,变傻了?

“你怎么了,忽然间变得这么消沉?”我继续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很想感谢你而已。”这次她的声音终于变大了,我还听见了她说完之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很努力才把这句话说出来一样。

这感觉真的挺可爱的,已经不是像了,完全就是一只受伤的小花猫。

就在这时,我忽然明白了,她一定是在我面前装可爱,以期望我能一高兴就不要她赔偿我的医疗费,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一定要找她把我的损失全部要回来。干脆把她的皮扒了,然后做个植皮手术,就植在自己受伤的后背......我是变态杀人吗?

想到这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妹妹听见了我的笑声,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忽然想到一个鬼故事,说给你听听吧。”我急忙搪塞过去。本以为她会害怕而拒绝,哪知道她忽然说了一句:“我也想听听。”

怎么办?现编一个吧。不过我又不是古代的那些才子,出口就成章。还是说实话吧,把自己刚才的那些奇怪的幻想说出来算了。

“其实呢,在医院曾经送来里面有一个变态杀人狂,他那时已经被火烧得很惨了,但是他还有一口气,只是医院没有把他救活。所以他是死在医院的,而且强大的怨念让他成为了冤魂,于是医院里面开始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而且死相很惨,是被从后面活生生的扒下了皮,然后医院里面就有传言,说看见一个全身是血的人后背披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喊着:‘这张皮不合适,下一张是谁的呢?’”

俗话说:创作来源于生活。我今天也是深深的有体会了,把自己对她的愤恨加在故事里面,我真是有天赋。

就在自我陶醉之时,妹妹忽然开口了:“你是乱编的吧。”

我心中忽然一震,反问道:“怎么会是我编的呢?再说了,编就编吧,现在有几个鬼故事不是编的。”

妹妹再也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弄清楚她在想什么,不过还是那句老话:我也不想弄清楚。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道:“你的背还疼吗?”

我忽然心中一热,难道她听出了我编的故事里面的弦外之音?感觉就像是遇上了知音。

“有一点,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咦?怎么说起来倒像是我在安慰她一样。

“如果疼的话一定不要忍着哦。”这次她的语气里面的担忧的成分更浓了。

“没事的,如果疼我一定会说出来的,谢谢你啊。”

不对!我这个时候的台词应该是我疼不疼关你什么事一类的。

“有什么好谢的。”这次她的声音里面能够听出她很开心了。

“谢谢你的担心了,不过你也是一样,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也一定要说啊。”

糟糕了,我已经浑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我还是我自己吗?难道我真的在火灾里面伤到大脑了?

“嗯!”她兴奋的答应了一下。

我敢说,她完全有当演员的资格,可以瞬间从平时的南极冰山变成现在的温床小猫,我终于真正体会到为什么她特别受到父母的宠爱了。

闭嘴!

感觉自己的嘴又要不听使唤了,我在心中暗暗叫道。我必须想个办法控制住。

“说一说你那时为什么会昏迷在那里吧。”

“我那时正在刘大爷家里帮他做饭(怎么从来不见你在家里面帮我做过一次饭?我可是靠方便面度过来的啊),忽然看见楼下直冒黑烟,然后就听见有人叫:‘起火了!’当我想要和刘大爷下楼时,火已经蔓延到了三楼,刘大爷不可能走这么危险的地方,于是我把刘大爷送上了顶楼,可是刘大爷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儿子的相册.......”说到这里时她停了下来,我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所以也没有多问什么。

“于是我就跑到三楼去拿相册,当我找到相册的时候已经吸入了太多的有毒气体,头已经有些重了,我本来想离开的,可是.......”说到这里我忽然能够听见妹妹的心跳声了,很急促,很恐惧一样。

“门打不开了,就像是被人从外面抵住了。”妹妹说完之后我也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无底深渊。这无言意味着那时候门外有一个疯子正拉着门,想把妹妹在里面困死。

等一下,有一点不对劲,妹妹说那个时候火已经蔓延到了三楼,那时我应该已经进入到了楼里面,可是为什么一直到了最后也没有发现任何人呢?

只有一个解释,那个人感觉到门的另外一头,也就是我的妹妹因为缺氧而昏迷之后扬长的混入了四五六楼里面的人之中。

我和妹妹间顿时变得无比安静,不过我这个时候却在努力思考着到底会有什么原因导致有人想要谋害我妹妹,而且还是用这种方法。也许多问一下就可以弄清楚了,不过我还是不愿意提及那一刻的事情,免得揭露她的伤疤。

我甚至庆幸那时妹妹没有拉开门看见那个人的长相,不然这个时候她肯定已经.......

“哥,你那时怎么会知道我就在那个房间里面。”才刚刚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妹妹又开口问道。

“那时候我看见掉在门缝地下的那个徽章,认出是你的,然后我就琢磨着你应该在屋子里面。”

忽然之间我的心一下松弛了下来:算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现在我一定是中了什么诅咒,看我第二天就和你翻脸。

“你就这样一直从一楼找到三楼?”妹妹有些吃惊的问道。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还以为是心灵感应呢。”

忽然之间我说不出话了,大概是我愣住了吧,但是的确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我的确感应到了一些东西,那就像是一种呼唤吧。

“说实话,那时候我的确有点想放弃的,不过.......我那时好像是听见了什么,然后又重新鼓起勇气了。”一边想着,我竟然没有留意到嘴也跟着动了起来。

“是什么?”妹妹有些兴奋的问道。

“记不起来了,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记得都不是很清楚了。”

“是吗?可是我知道一些哦,要不要我说给你听呢?”妹妹忽然有些坏坏的笑了起来。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你的事迹报纸上都登出来了,现在你可是红人呢!”妹妹笑得更加开心了。

“可是妈不是说了.......”

“妈一直看的是养生报,你忘了吗?”

听到妹妹的反问,我的脑袋哄的一下仿佛炸开了。是啊,妈对于那些娱乐的或是政治的都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对于养生,或是菜谱,心理学一类感兴趣。说到心理学,她还是研究的实用心理学,就是如何利用心理学在菜市场轻松砍价......

“那天你穿着睡衣满大街的跑,报纸上还提供了大量的照片,全是行人们拍下来的。”

果然还是没能逃脱出丑出到大众媒体的命运。

“.......然后你还骗主持人说她走光了,接着你还把阻拦你的承包商打倒在地。”

前面......倒是不错,不过后面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至于你到了楼里面的事情,报纸上就没有刊载了。不过我知道最后是徐老师救的你。”说完了亢长的故事,妹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徐老师?哦对了,他那时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没说吗?他是消防大队的队长,叫徐宏风,在消防演习日到我们学校当指导,所以我们都叫他徐老师,而且他的乒乓球打得非常好,所以也在我们的运动会里面当裁判。哦,说起来,这次的新闻还是他爆的料。”

听着妹妹的这些介绍,我才稍微有点了解这个人。

嗯?等一下,说起新闻......

“刊载的题目是什么?”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穿着睡衣游行的青年》,还有《完善精神病法律刻不容缓》,不管哪一个,都是糟透顶的题目,开学之后我没脸见同学了。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妹妹才略显尴尬的说道:“不说这个了,你那天进了楼里面之后是怎么做的,我想听一下。”

“为什么啊?”我觉得很奇怪,若是平时,她对我是生是灭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不过怎么今天这丫头会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难道她真的良心发现,猛然醒悟我还是她哥哥?

“没什么,只是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故事,不过这个故事还没有后半段,我想听你说完这后半段。”妹妹摆出一副哲人的语气,不禁让我觉得有几分好笑。

“好吧,让我先想一下......”

“等一下,那个、我可以坐过来吗?一个人坐有点累。”

我一开始很奇怪,因为我一直都是看着天花板,避免自己与她的目光相会,但是当我转过头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居然一直是坐着的。

“我可是伤员啊,不小心碰到伤口我就完了。”虽然我让这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这个时候我绝对要控制住,不能再乱说了,我不敢保证她过来是不是为了掐死我。为了主人的性命,我的嘴啊,你可千万别再乱说了。

“可你的伤不是不要紧吗?”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伴随着吱呀的声音,那是妹妹走下床了。

这比鬼故事还要吓人,妹妹居然坐了上来,就这样靠在我的腿上,而且摆出了一副很满足的姿态。靠在别人身上坐就这么舒服吗?

“不行啊,你来了我没有灵感了。”

反抗到底!

“这要什么灵感啊,当时遇到什么就说什么呗。”

“我、我说不出来。”

“如果觉得勉强的话,不想说就算了吧,不好意思啊。”妹妹一脸委屈,说完转身就准备下去。

“等、等一下,我想到了!”

我一下子变得有些大声,好像特别不希望她走一样。不过这已经不仅仅是是我的嘴不听使唤而已了,谁又能在黑暗之中看见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的那副苦瓜脸呢?

结果,那一个晚上我就这样一直和她聊着,描述着我记忆中还仅存的一些记忆片段,一直聊着,聊着。

不过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以致于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卷入了更加麻烦的事情。始因就是徐宏风这个人对我和我妹妹关系的误解。

我直到后来才知道,新闻的题目就是《痴心汉勇救心上人——一个十五岁的爱情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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