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进入你做的那个梦境,当我试图阻拦什么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对于一切我似乎无能为力。”如同陷入伤痛的漩涡,墨荷声音又低沉下来。一旁的杨云静静地听着,如同一名忠实的听众。“我只能趁对方心浮气躁放松警惕的瞬间把你抢过来,然而我却没有把握能够保护你。最后,我只能把你带到这里,至少我们在这里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另外,你的梦也给了我一些启示,我需要请教吾主一些问题——有些猜想可能会颠覆现实。正沉睡在这玫瑰窗下的吾主才能参透这真假虚实之间的玄机,请你在一旁耐心等待,我需要安静地倾听他心底的回应。”
墨荷匍匐在古老的地板上,如同虔诚的信徒聆听神的福音。她喃喃自语,宛若情人间甜蜜的耳语,诉说着自己的相思离愁。随后,静默如晨雾般四散开来,低语消失,仿佛连时间也被冰冻。杨云安静的在一旁等候,及时是起初喧闹着玩自己尾巴的小龙也不动声色地爬在地上。杨云抬头仰望着玫瑰窗投射下的光影,那流散的光芒让他着迷。渐渐地他发现,七彩交错间仿佛有一少女奔跑在翠色的林间,乌发如浪涛,笑靥如繁花。她海蓝的裙裾轻轻扬起,如同山间的风,轻盈而灵动。野芳在身边次第绽放,如同她轻巧的足迹,踏满碧色的山野。她快乐的如同这山间的小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她是这山野的精灵,这里是她自由的天地。
渐渐地,前方出现大片高耸的碧白色,至上而下缓缓流动,绵延在绿色的光华间,如同宏伟的瀑布与清澈的溪流。少女在水边的石头上坐下,她将如脂般细腻的双腿在水中来回荡漾,她的愉悦如溅起的水花般绽放。也许是溪流正映照着她的倩影,她转而安静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秀发披散开来,与壮丽的瀑布相映成趣,好一幅闲情逸致的山景图。
不经意间,一道黑影闪现在树林的缝隙间,转瞬便没了踪迹。杨云起初有些惊异,但转念一想可能只是自己盯久了花了眼,便没在意。少女依旧在溪边自娱自乐,仿佛被身边的一切陶醉。杨云转身看看匍匐着的墨荷,疑惑地笑笑,难不成吾主想找她“匍匐长谈”一回?
然而在转身回望彩光的瞬间,这个奇怪的问题立刻消失了。少女早已不在视野之中,而起初的黑影却张狂地望了眼水中,得意地闪回林间。杨云四处找寻少女的踪迹,水中突然出现挣扎着的如玉的手给了他唯一的回应。有些急迫地想为她做些什么,杨云甚至准备在教堂中寻找可以解决问题的工具,但始终不知的是如何出手相救。
水花随着每次无力的拨动飞溅四散,整个玫瑰窗下的所有光华仿佛都被青白色所占据,挣扎的少女身影如同电影镜头拉近般不断扩大,她在水中胡乱地搅动,仿佛想让自己浮起抑或抓住任何东西,可一切皆无济于事。清凉的溪水开始缓慢地灌入她的肺部,死亡慢慢降临。突然间,她如同垂死前回光返照般,猛然奋力扑打,然而当最后一丝力气游离了身体,溪流便如同不忍她离去的恋人般使劲地往下拉,意识已经模糊,痛苦已经淡化,灵魂已经消散,她缓缓地沉入水底,如同一条做着美梦的莲瓣。
所有的光影开始变得模糊不定,青白色如同被围剿般迅速消失。杨云定定地看着一切,即使七彩的光芒已迷乱了他的双眼,也不曾回过神来。他的心里充斥这各种复杂的感情与古怪的想法,恐惧抑或惊诧使他倍感不安,但另一个想法却不停地冒出来,如同一个调皮的恶魔——
这只是吾主无意之举?抑或在告诉观看者某些不为人知的过去,也可能是无法预见的未来?还是只想吓吓眼前这个新人,寻点开心?
没有人对这一切做出解释和应答,即使是平时活泼好动的小龙也老老实实,仿佛不复存在。杨云不知所措地仰头张望,他似乎都不敢再多问一个为什么——这一切虚幻地让他心生畏惧。
为了自己不定的未来,或者是自己卑微的性命。有一刻他甚至觉得当初的加入这个组织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平淡无奇的生活或许缺少冒险的刺激与快感,至少不会再给自己的生活增添这么多神秘与变术、欺骗与危险、忧虑与不安。然而,到底怎样的生活是自己所需要的——没有人知道,甚至自己。
前途变幻莫测,曾经规划的宏伟蓝图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嘿!想什么呢!”突然一直纤细的手出现在杨云眼前,来回晃动,“白日梦做够没有,快醒醒!”
杨云恍惚间看见那只手猛然一愣,回过神来望向它的主人,此时的墨荷已经有些愠怒,双手环抱胸前,仿佛做好了随时扁人的准备。杨云只好赔个笑脸,说道:“抱歉,刚才看着彩光走神了,没注意……”
“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墨荷突然小声诡秘地问道。“什么意思?”杨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他不想这么快就重新回顾一遍刚才那么心悸的画面。墨荷并没多注意什么,她的语调恢复了正常,“就是看见那些光线变幻出来的模糊图案——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这种事情说不说由你,我只是好奇罢了。记得我第一次见吾主的时候看见过一次,后来问他,他说那是观看者梦境的一个投射,具体的解释还要看个人,就像释梦,即使是同一个梦加上不同的背景便会产生迥然不同的解释。”她有些期待地看了杨云一眼,杨云却只是摇摇头表示否定,“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运气,如果下次看见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不过,你刚才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杨云赶紧岔开话题,如果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自己就得漏馅了。
“真可惜!”墨荷似乎并不那么愿意放弃这个话题,不过她转而微笑起来,“杨云,我很认真的问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