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讨论一时兴起,没有听到上课铃声,所以才会耽误上课,惊动了您老的大驾。我们的本意是为了学校和学生,并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一次,好吗?!”辛甜一弯腰,面对面向年校长鞠了一躬。
“镇定、镇定……”辛甜在心里一个劲地告诫自己,可是她那双腿却不争气地直抖,好在她今天穿的是长裤,还不至于穿帮。
年瑞略惊,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刚想说些训斥的话,旁边的主任钟江开了口:“用一盘散沙来形容我校的学生,不管你们的本意如何,都不值得原谅!”
“钟主任教训的是,年校长,对不起!”辛甜低着头,很有诚意地道歉:“我说错了,我不应该这样形容,我应该说,学生尤如几盘散沙似的。”
年瑞沉默,双眼扫向钟江,有了些疑问,又扫向辛甜,多了分揣测。
“学校的歌唱比赛,响应的人不多,学校的话剧表演,积极报名的人也没几个,就连春游,也要费一番周章才有人报名参加,等等这些,都表示我刚才的话说错了。”辛甜抓住钟主任的死穴,教他不得不替她辩白:“钟主任,是吧?”
为前程着想,辛甜是宁得罪钟主任,也不敢得罪校长。
“学生的积极性确实是不高,不过,可以从这些事情看出,学生大多是以学业为重,不想过多地参加这些课外活动,分了学习的心。”钟江擦了把额上的汗,很快便想到了应对的说词,执政这么多年,头脑就是灵活。
“屁,有活动,谁不想参加啊?明明是假公济私,贪图钱财,居然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那些得奖的、演话剧的,不是你的亲戚,就是给你送过钱、送过礼的,就算是五音不全、说话不标准,得奖、上台的还是他们!哼!这样你怎么不说?昧着良心说话,鄙视你!”
辛甜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番,一抬眼,便看到众人也用同样鄙视的眼神,望向钟主任,仿佛找到了知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能操控幕后的一切,却不能操控别人的思想。
“钟主任,你这样的说法就不对了,总不可能只有高一的学生报名,高二、高三的连一个报名的都没有吧?”辛甜加重了语气,特别强调一个报名的都没有。
辛甜一时性急,没考虑后果,怪不得人们常说,出生牛犊不怕虎了。
“现在已是五月,还有不到一个多月就要考试了,高二、高三的学生学业又繁重,就算没有人报名也不足为奇啊。”钟江没料到面前的女生会紧咬他不放,他很明显地愣了愣,但多年来的从政生涯,让他滚得像泥鳅一样滑溜,是没那么容易被抓的。
知道内情的高二、高三学生,你想他(她)们报名,他(她)们都不会报,被你耍过一次还不够吗?也只有那些不知内情的高一学生才会上当报名。这样都能给他说得通,果然是老奸巨猾!
辛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又在心里重重地鄙视了他一回,不得不败下阵来,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跟主任对着干。
她转身对着年校长,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向年校长告状的时候,她居然向年校长鞠了一躬。
“年校长,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一定痛改前非,痛定思过,痛下决心,再也不会聚在一起议事了。”辛甜低着头,擦拭着眼睛,带着明显的哭腔请求道:“年校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众人傻眼,愣愣地望着辛甜,似做梦一样半天没反应。
钟江松了口气,暗自擦了把额上的细汗,一双转着圈的眼珠直瞟向辛甜。
年瑞大为不解,他本来已从旁看出些端倪,被辛甜这么一颠倒,愣是让他失了神。
“是啊是啊,年校长,我们都知道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一次吧!”众人猛然清醒,随声附和,哀求的声音,惊天地、泣鬼神,让人想不心软都不行了。
“好吧,看在你们都诚心悔改的份上,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了。”年瑞沉稳的眼扫过众人,稳稳地落在钟江的身上。
看到他紧张地连脸色都变了,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他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看着辛甜。
“不过,下不为例!”
“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辛甜放心地笑了,举起双手保证。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辛甜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瞥见众人和她一样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么说,你们刚才的讨论有结果了吗?”年瑞气定神闲地看向众人,严肃的脸上有了些和蔼的笑意。
他是一校之长,事事都被蒙在鼓里,坐其职却不谋其事,他有一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今日他要竖立威性,教那些看轻他、欺上瞒下的人长个记性。这个敢说实话的女生,正为他所用。
“啊?”辛甜乍舌,对于校长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辛甜不知是该佩服他,还是该责怪他?
辛甜的脑袋飞快地转着,想不出个合理的交待。
“我们讨论……”辛甜口里支支吾吾,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就在她以为自己过不了关的时候,年校长截断了她的话。
“放学后,到我的办公室来,告诉我你们讨论的结果,现在是上课的时间,都回教室上课去。”年瑞一挥手,紧跟着又说了一句让众人震惊的话:“哦对了,还有,是谁发起的话题?”
众人为求脱身,同声同气地指向一旁的于珍。那声音高得如雷鸣、如炮吼,震得仍处在恐慌之中的于珍,差点就跌倒在地。
很不幸的于珍,又一次被众人推在了最前端,不过,这一次没有了荣誉感,只有大祸临头的灾难感。
伴随着她的那个“啊”字,年瑞已经开了让她一并去办公室的金口。
金口一开,就如古代皇帝下的“圣旨”,就算于珍心里再不情愿,也要“遵旨”。
年瑞扫了眼吴老师的本子,念了两个名字,很幸运,她们俩也成为了校长办公室的“贵”客。
她们惊呼出声,却不敢有违“圣谕”,只得在心里暗怒,怪父母把她们的名字取得太简单了:黄萍、王丽丽,不点中她们点中谁啊?
得到解散的命令,众人早已是汗流浃背,身上更是有如发烧的火烫。
众人如获新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也不去管身上、额上的汗流,只知尽量避开班主任的视线,快速四散,挤回了各自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