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颜又躺了七八天,腿伤已愈合大半,大约再过得十天半个月的便可起立行走,心想“那丑女这一去之后,从此不会再来,只可惜连名字也没问她。”
又想:“她脸上容色何以会越变越丑,这事倒令人猜想不透。哦!倒是忘记了,她还坐着仙鹤,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跟这两个道士一样有着超乎常理的力量!”薛颜忽然之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忍不住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邋遢道人,忍不住一声长叹。胡乱想了半日难以理出个头绪来,也就不再去想,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睡到半夜,忽然之间薛颜听的一声狼叫。
登时就惊醒了,心道:“是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却理不出个头绪来,心里正纳闷何处不妥那?却原来是如此——这里树木茂密,草被茂盛,怎么会没有野兽什么的那?!我在这里一趟这么多日子,除了那个丑女,还有那两个道士之外,就没有见到过什么活物!这于理说不通。‘事有反常必有妖!’,莫不是此地有埋伏?”薛颜是个军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埋伏。
野兽的感觉最是敏感,凭着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就能知道哪个区域充满了杀机,哪个区域是安全的!
薛颜记得清清楚楚,有一次,参加一场大型伏击战,薛颜被派在周围当眼线。薛颜就趴在距离伏击点四五百米左右的一棵树上,清楚的看见一群狼在伏击点前大约五百米的距离停了下来,那个头狼伸长了脖子,仔仔细细的嗅了好一会,然后就带着手下的那一群狼,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薛颜感觉很压抑,肌肉不自主的开始绷紧。手不自觉的便握紧了一直放在身旁的长枪!
忽然之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此处草木繁茂,自然是个绝佳的埋伏地!但也是个死地。只要对方的指挥官,谨慎一点,放一把火,在这里埋伏那就是自寻死路。况且军队在此地埋伏虽然可以给周围带来一种不同寻常的压抑气息,但是总归还是有动物活动的迹象,否则就太假了!再说了,前一阵子,又是两个道士轰隆隆的一阵打斗,又是一个丑姑,却也没见周围有士兵出来拦截或者是事后来查看的!看样子,这里面透着古怪呀!”
薛颜越想觉得这个地方越怪异,越看这个地方,越透着诡异!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实际上,对于一个见惯了生死的士兵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的危险,一寸寸的笼罩了自己,而自己只是心里面越来越不安,越来越压抑,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
“放松!放松!”薛颜在心里面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冷静!冷静!慢慢理理思路!也许会找到蛛丝马迹!”
薛颜的心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就在薛颜慢慢的开始梳理这几日自己的所见所闻时!
忽然一声张狂的大笑,从远处传来。声音如滚雷,由远及近,层层叠叠。薛颜骇然!
一股莫名的压力,在薛颜的心底,升起。薛颜感觉这股压力,似乎要把自己碾碎!不一会,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中年阴鸷男子,提着一个人飞到薛颜身边。
“砰!”那中年道士,把手中的人,往地上一仍,看了看边上已经死去的邋遢道人一眼,负手看天,似乎他的眼睛,能穿透这丛丛的树叶一般。
被扔在地上的人,薛颜认识,正是——丑女!
那丑女一瘸一拐的走到薛颜身前,向着他静静瞧了半晌,隔了良久,慢慢转过身去。
薛颜听到她叹息一声,声音极轻,却充满了哀伤之意。
心下冷笑:“这里整个地方,无论是人还是物,都透着诡异。你心中打的不知是甚么恶毒主意,却又何必假惺惺的可怜起我来?”
一声冷冰冰的冷笑从那负手而立的道士口中发出:“你说临死之前,定要去和一个人见上一面,我道妹妹你出息了,却原来是这么一个丑八怪,而且还是个废物。哈哈,好笑啊好笑!这人和你果然是天生一双,地生一对。”
那丑女毫不生气,只淡淡的道:“不错,我临死之前,要来再瞧他一眼。因为我要明明白白的问他一句话。我听了之后,方能死得瞑目。”
薛颜心想,“这就是丑女的哥哥了,长的倒是挺帅气的,可惜,心坏了!”
听了这兄妹的对话,心下大奇,全不明白两人的话是何意思。
只听那丑女道:“我有一句话问你,你须得老老实实回答。”
薛颜道:“如果是可以说的,我自然告诉你。”
“这个丑女,不会是敌国的探子吧?倒是她这个哥哥倒是不凡。居然会飞!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是神仙不成?可是神仙就这副德行?哦!对了!应该是妖怪变化的!”薛颜心下就给这对兄妹下了定义,“既然是妖怪,保证就没安什么好心,我先看看她到怎么说?”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薛颜就在心里面把这兄妹判了非人类。纵使以前对丑女,多有怜悯,但此时心里却一个劲的冷笑。
薛颜已打好了主意跟她敷衍,是以没把言语说得决绝了,似乎颇有商量的余地。
那丑女道:“这个你自然是可以说的。不然我问你做什么?!我问你:那一天你跟我说,咱两人都孤苦伶仃,无家可归,你愿意跟我作伴。你这句话确是出于真心么?”
薛颜一听,大出意料之外,当即坐起,只见她眼光中又露出那哀伤的神色,便道:“我自是真心的。”
那丑女道:“你当真不嫌我容貌丑陋,愿意和我一辈子厮守?”
薛颜一怔,这“一辈子厮守”五个字,他心中可从来没想到过,但见到她这般凄然欲泣的神情,心中大感不忍,便道:“甚么丑不丑,美不美,我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你如要我陪你说笑谈心,只要你不嫌弃,我自然也喜欢。”
那丑女颤声问道:“那么你是愿意娶我为妻了?”
薛颜身子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喃喃道:“我……我没想过……娶妻子……”
那中年道士一听这话,鼻子里面发出一声冷哼,冷笑道:“连这么一个丑八怪的废物也不要你,我便不杀你,你活在世上有甚么味儿?还不如就在石头上撞死了罢。”
薛颜只见她低下了头,泪水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显是心中悲伤无比,只不知是为了命在顷刻,是为了容貌丑陋,还是为了她哥哥那利刃般的讽刺讥嘲?
薛颜心中大动,想起自己五岁之后,不知受了人家的多少欺侮,这丑女茕茕弱质,年纪比自己小,身世比自己更加不幸,这时候不知何
以巴巴的来问这句话,焉可令她伤心落泪、受人折辱?
又何况她这般相问,自是诚心委身。
“我一生之中,除了奶奶,有谁是这般真心的关怀过我?我日后好好待她,她也好好待我,两个人相依为命,有甚么不好?”
眼见她身子颤抖,便要走开,当即伸出手,握住了她右手,大声道:“姑娘,我诚心诚意,愿娶你为妻,只盼你别说我不配。”
那少女听了这话,眼中登时射出极明亮的光彩,低低的道:“薛颜哥哥,你这话不是骗我么?”
薛颜道:“我自然不骗你。从今而后,我会尽力爱护你,照顾你,不论有多少人来跟你为难,不论有多么厉害的人来欺侮你,我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护你周全。我要让你平安喜乐,忘了从前的种种苦处。”
那丑女坐下地来,倚在他身旁,又握住了他另一只手,柔声道:“你肯这般待我,我真是快活。”
闭上了双眼,说道:“你再说一遍给我听,我要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你说啊,你要怎样待我?”
薛颜见她欢喜之极,也自欣慰,握着她一双小手,只觉柔腻滑嫩,温软如绵,说道:“我要让你平安喜乐,忘了从前的苦处,不论有多少人欺侮你,跟你为难,我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护你周全。”
那丑女脸露甜笑,靠在他胸前,柔声的说道:“薛颜哥哥,你愿娶我为妻,似我这般丑陋的女子,你居然不加嫌弃,我很是感激。但是你我之间.......”
中年道士冷冷的道:“他肯娶你为妻了,情话也说完啦,可以起来了罢?”
那丑女慢慢站起身来,对薛颜道:“薛颜哥哥,我快死了,就是不死,我也决不能嫁你。但是我很喜欢听你刚才跟我说过的话。你别恼我,有空的时候,便想我一会儿。”这几句话说得很温柔,很甜蜜。
薛颜忍不住心中一酸。
只听得中年道士冷声道:“我已如你所愿,让你跟这人见面一次。你也当言而有信,跟我回去,到通天台上去放开灵魂,心甘情愿的让我用法术把灵魂献给在地狱受苦的母亲。”
那丑女道:“好!我跟你回去就是!不过临走之前,我有句话要跟薛颜哥哥说。”
“哼!”那中年道士冷哼了一声,就冷眼旁观了起来。
“薛颜哥哥,这是我的储物袋,上面的印记我已经抹去了,你只要集中精神,想着它,就会打开了。我在里面给你留了点小物事,你如果觉得寂寞了,就拿出来看看!”
说完,便向薛颜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好了,我们走吧!”
那中年道士把手一挥,一团白蒙蒙的雾气将丑女笼罩住,一端牵在那中年道士手中。随着那中年道士腾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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