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可用尽我所有的智慧和猜测,也想象不到,我的红颜芳华,它不是随着岁月慢慢苍老松弛,而是彻底的毁灭在一个同样的红颜娇嫩无情的指间。
在我要转身离开这个我并不同情也不关心的妖艳女人和阿成飞身扑过来的一瞬间,她沙哑的声音发出了绝望低沉的声音:“让我替他还你一个耳光!”
我谔然的正常反应,是向着她转过头去,一回首间无法形容的疼痛,带着撕裂和毁灭落在我的左颊再从我右颊沿着脖颈嘶哑地坠落,里面充满了一个女人的痛狠和决心。我最后本能地对着一击得手的她伸手一抓,已经模糊的双眼只看到她转头避开之间,一头长长的卷发散落……
我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在是医院里的深夜时分,我虽然现在完全不再关心现在是白天抑或夜晚,但是病房窗口里透出凄清的夜色让我知晓。这一个打击不是致命的,但是对一个女人来说,一张青春容颜的毁灭也许就是完全的灭亡。当我在疼痛中无法欺骗自己说这一切完全没有发生过的时候,我知道了,也许这样的夜里,我的青春,梦想和无力的爱就要随着黑暗谢幕。
我什么都不想再知道,阿成在犹豫先抱住我还是先抓住那个早有准备的女人的转眼间她已经飞快逃遁。陆是知道的,阿成也是知道的,他知道却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预防住这一切,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和他的新欢之间这样的联系和发生。
陆马上赶回来了,所有这个城里能找到的最好医生和专家也都来了,我紧紧闭着眼睛虽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给我一面镜子我也知道这一抓对我的容貌产生了多么严重的影响,曾经我抱怨觉得自己不够漂亮却没有想到这张容貌会比它的主人更早厌倦抛弃她。
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病房,但是没有镜子,我在陆执意要求的全身麻醉药效发作以前,还是读得懂连头发都已将花白的教授眼睛里的惊恐和不安。
我真的闭上了眼睛,在药效发作以前我是用尽了仅剩的力气来强迫自己不听不看也不说。那么现在很可以安心地闭上不那么再想睁开的双眸。
但是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入睡中,我梦到了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那是一个不知名的空间,没有光阴,没有时间,没有情感,没有人烟,如果说它是沙漠,那么沙砾也没有。
我在这个空间里,起初还努力地往前走,往前走,但是没有起点,没有尽头,也没有目的,脚下每一段路都苍凉得一样。我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干什么,我甚至走到最后忘记了自己。
什么样的梦也没有让我能真正忘记自己,我还是醒来了,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手是完全麻木的,脸上反而没有了感觉。
本能让我打开眼帘看到我的手,正被陆抓得紧紧而造成了那样的麻木,医生们这刻没有在我的身边,我也没看他除了手以外的部分,却想起了一件事情,没有警察,一个警察也没有出现。
在那近郊的广场,本来人迹就不多,大部分生活在这里的人谁会为了家居豪华美观而跑到那里去操心呢,她选择的地点很对。而我当时没有报案,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任何意识,阿成没有报案,可以解释为他要先把我送到医院,那么陆他也没有报案,那说明了什么?
我自己可以解答,虽然我也知道报不报案,对我来说现在完全没有实际上的意义,我也并不想再用这张残破的脸去指控去抛头露面。
但是陆没有选择报案,很明显,他才是真正害怕抛头露面的人,他一出面,就算在这个纷乱的城市能够抓到伤害了我的,也曾经是他的女人的她,那么他的身份,地位,财富,能够让他接受得了多一个子嗣却也万万不能接受就这样成为一件可耻残忍的**纠纷事件的中心人物。
我心里埋下了深深的不忿,谁知陆的每一个女人,都比我远远强悍,无论是他的旧情人到可儿还是这个对我下手的女人,她们来了又去,带着强悍的心灵和身体,却剩下了我体无完肤。
这是公平的吗?是错或者对的吗,又是我有错吗?明明不属于我却还一心想要独占,忘记了我自己也只是一个在偷取别人东西的没有理性女人。
所以只是不忿,我没有恨陆,我不想承认自己在恨,到了这个地步,我怕自己仍能恨,是为了还想等。
那个女人,她更恨的也只是我,多么可笑,以前我甚至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她却早已在每一个角落对我虎视耽耽,难道她也只是以为消除了我这张脸,陆就会回心转意回到她身边?
那么,说明,她也是爱陆的。陆会不会为了她这样的举动震撼感动?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这样的想法。
以后,我会再见到她,就会明白……但是,已经太晚了。
陆知道我已经醒了,但是他没有说话,他还爱我吗?这才真正是我现在想都不敢想的,一个完全为了自己的生活,轨迹而生活的男人,在生命中附带着万花从中路过,信手拈几朵娇花艳草,他的爱,比例没有把握好,不是不少就是太多,可叹我等待执著,他也被我迷惑,一心以为最终会是我,却看到我容貌未及憔悴已经支离破碎。
我的手被他放开了,我的心作不出反应,原来身体没有消亡,心灵也可以烟灭,何必一定要让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能证明?但是不走到今天,我又怎么知道痛惜抱憾。
我的手慢慢慢慢回复了知觉,手上有温热的东西跌落,在我没有温度的手背马上转冷,未到红时已化灰,我终于看到他的脸,是的他哭了,一个中年的世俗英挺男人,对着面目全非的我终于流下了他不清澈的眼泪,可是,一切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味道,让我无法告诉自己,他这样的眼泪,是为爱而流。
我没有哭,哭的话,眼泪也再无法流到任何一个人的手心,只会被层叠的纱布吸干。
“我辜负了你,终于怎么样也没有成为你想要的那个人。”
他把头深深埋低,再英挺自如,他最终也只是一个凡人,可笑在这一切里面,他老想成为什么都可以安排做到的救世主带领缺乏经验的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命运,自有安排,我们徒劳操心,却没有抗拒得了这一切的发生,我明白,他就要认输了,他的责任,本来也不为了我担,我也未必还能再厚着已经没有的脸皮要求他这个那个。
我想要回我完整无缺的容貌,他也做不到。
那么,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却还是在最后的关头出了这样的岔子?
一场镜花空欢喜,断红残绿无人怜,我终于说了一句话:“原来,我上辈子欠了你。”这短短一句话已经牵得我全脸都在抽搐。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丑陋无比,要是这个时候还有得选择,那么也许我真的应该永远栖身在梦里,那荒芜的空间。
这句话,并非我太过宿命悲观,而是要不,什么也再解释不了这惨痛的事实。
他转过头去,半响,回过头来,我却已经看到地上也有水珠暗自湮开,尘埃里泪水,血水,那怕抓得住看得见,也最终逃不过消散这两个字。
“不,我觉得,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本来该还你,可是,我偷了一下懒,结果……”他的话在嗓子里哽咽住,本来磁性的嗓音嘶哑半天,也说不出下面的字。
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