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脸茫然的罗成和杨家两兄弟,赵惜言坐在仿佛一瞬间冷清下来的议事厅上首,长长呼了一口气:“看来没问题了,明天幽雪就恢复正轨了。突然之间要自称本座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呢,呵呵。”
“公子为何这么说?”赵炀问道。
“众人齐心协力,无非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前两天罢工不成,气势已衰,今日又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满腹疑惑,气势已竭,明日自然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无需担心。”赵惜言用手托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
“公子怎么会知道那个罗成对幽雪的感情?”赵炀奇道,自从自己服侍公子以来,公子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视线,怎么可能会知道罗成对幽雪的感情呢?
“猜的。”回答简洁明了。
“猜的?”
“姑且说是推测吧。我问你,昨日我让你念的资料之中对罗成这个人是怎么说的。”
“木省出身,今年二十三岁,初入幽雪是六年之前,后得到当时的幽雪首领的赏识……”赵炀回想着昨晚看过的文书。
“就到这里吧”赵惜言暗暗欣慰,赵炀的记忆力确实很强,这也算是他的一个优点,对自己的助益非常大,过目不忘正好和自己目不能视的缺点互补。
“今年二十三,那么六年前他才十七岁,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为什么要加入幽雪这样的暗杀组织呢?”赵惜言缓缓引导着赵炀的思维。
“应该是有特殊的原因的,不过资料上没写明啊。”
“在幽雪六年,罗成刚才对杨飞说过他不惧怕杨飞,说明他的瞳力也应该很强,不差于幽雪现任第一高手杨飞。”
“公子说这些都有什么联系呢?”赵炀脑子变成了一团乱麻。
“听好,我赵惜言虽然看不到世界,可是我‘看’得到人心。人的所作所为离不开他的心,心指挥一个人的行动。于是,从现在的行动中可以推测到一个人的心,从一个人的心又可以反过来推测出一个人从前或者今后的行动。我这么说你能懂么?”赵惜言耐心地解释道。
“……”
“好吧,就拿这件事情说,如果你是罗成,你为什么会在十七岁的时候加入幽雪呢?”
“也许是我家里没有钱,我需要加入幽雪来赚钱啊。或者我的身份特殊,不得已加入幽雪求得自保。”说到这里,赵炀心中灵光一现,惊道:“公子是说——报仇?”
“不错。罗成是木省的人,他的瞳力不低,在木省也应该可以谋得一个好职位。为什么非要跑来冰省呢?那么只有一个理由——电省。冰省和电省的摩擦人尽皆知,罗成正是为了要利用这一点才来到了幽雪,他的仇家一定在电省。想想他自称‘公子’,文采却不出众,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哦,这点是我在来议事厅的路上听到的,你知道我耳力很强。”赵惜言缓缓道,“他讨厌我们的说话方式,说明他讨厌的是位高权重的人,因为只有这种环境下的人才会把文绉绉的官话常常挂在嘴边,这也就说明他在电省的仇人是位高权重的。”
赵惜言看赵炀听得入迷,呷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来到幽雪六年,却一直没有报仇雪恨,幽雪不是个令他伤心地地方吗?但是他一直没有离开幽雪,明明罢工事件是个很好的借口,但是他没有离开,说明罗成依然还依赖者幽雪,期待着幽雪。也就是说,幽雪是个给他希望的地方。所以我这么说应该并没有错,事实也是这么证明的,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的心神巨震。”
“我在厅外的时候就听到两个人在交谈,其中一个语气懒散,行动不受约束,我内心确定这个人就是幽雪的‘游魂’无疑,那么另外一个就是与‘游魂’交情较好的‘矮子’了。我利用这些情报,今日和他们略微交锋了一下,他们摸不透我的底,近几日应该无事了。”赵惜言又是长舒一口气。
“恕我直言,要是今天没有发现这些事情公子会怎么办呢?难道任由他们用扇子指着公子的鼻子吗?”赵炀有些气愤的说道。
“你还是记住这句话,人算不如天算,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有缺点,有漏洞,就会从他的行动中表现出来,不论他是掩饰、回避还是闭口不言,这些都是对我们有用的信息。或许是因为看不到这些人的表情、看不到世界的色彩,所以我比你们更加注重人语言上的表现,更加在意语气上的变化。时间久了,就能不经意间听出许多东西来,没有罗成,有张成,有李成,不论是谁都是一样的。赵炀,你还需要多多历练啊。”赵惜言微微有些感慨。
“公子大智,我是万万不及的。”赵炀语气中满是恭敬。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现在的你跟在我身边有的是机会,多多观察,我相信你的。”赵惜言由衷地说道。
“我明白。”
梁府,前庭。
“今天这件事做得漂亮啊,漂亮啊!”梁师成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斜阳,缓缓道。
……
“看来我还是有些低估他了,今天开始,你要离他远一点,小心你的身份暴露。”
……
“下去吧。”梁师成目送这个人离去,自言自语道:“惜言啊,本王还是小瞧了你,小瞧了你!哼!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给本王多少惊喜!”
“罗成!”一个背着青色大弓的高大青年叫住了一脸茫然在街上游荡的罗成,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懒洋洋的音调。
“哦,是你啊。”罗成的语气完全失去了在议事厅时候的轻浮,拉耸着眼皮,头都不抬一下。
“听说你被打击了哦。”高大青年完全没有自己戳到别人痛楚的自觉,自顾自地接着说道:“看来新来的头儿是个狠角儿,嘿嘿,你完蛋了,第一天就被头儿讨厌了,你的心思我可是知道的哦,你觉得——你还有希望吗?”说到后来,高大青年居然神情严肃。
“幽雪还在一天,我就不会放弃希望!这句话是——”罗成有点咬牙切齿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不管你知道了些什么,我都不会被你这种人动摇的!”
“是什么?是上上任头儿告诉你的吧,醒醒吧,罗成,天下都要乱了,你那可笑的小家族又算什么?事到如今谁还会在乎?”“游魂”反手从背上取下那把淡青色的长弓。
“嗡——”的一声闷响,弓弦弹飞了一把飞刀,游魂头一偏,又躲过了一把飞刀,飞刀深深插入游魂背后的墙面。
“这是警告。”罗成闪动着碧绿色的眼眸沉声道。
“哈哈,恼羞成怒也是没有用的,幽雪不需要你这种人,火龙和冰雨已经离开幽雪了,你也赶快从幽雪滚蛋吧。”游魂转身走掉了,留下罗成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