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外围的空地上,多出了很多帐篷,较远的地方甚至还扎了木头建造的营寨,这都是来参见宴会的贵族们带来的变化。头一天的宴会结束后,他们并不会带着人马立即离开,因为这样的贵族活动通常都会持续一个星期甚至两个星期。虽然罗曼帝国当初在占领不列顿的时候也修筑了不少黑石路,但帝国衰亡之后,根本没有哪个国王或是贵族有闲钱对道路进行日常维护,久而久之,除了几条主要道路外,其他的也就逐渐荒废了。这也造成了领地之间来往的不便,所以贵族们一旦召开会议或者什么活动,花了大把的时间在路上,自然也就不可能只玩了一天就回去。更别提还有不少的流浪骑士正从各处赶来,参加随后举行的比武大会,以求找个好雇主混口饭吃。
气候从我刚到这里就一直在逐渐转冷,仆人们都说再过几个星期,威廉就要回到的靠近山边谷地里的阿姆罗萨城去了,然后歇过整个冬天,再开始重新作战。这附近河面上的海船也日渐减少,水手们也只有偶尔才能看到几个,我和波纳他们不再每天溜进酒馆里听故事了,能玩的地方也不如之前多,看来我们要找点新花样了。
我走进波纳家的时候,只看到黛丝坐在一张椅子上,低着头,好像脸色不太好,仿佛是在担心什么一样,连我推门进来都没有反应。我扫了一圈,没发现波纳这个小子,大约是还赖在床上呢。
“嗨!黛丝,你不舒服吗?”我有点担心,生病可不是什么小事情,虽然天气转凉了以后,被划上X的门没有再增加新的,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城堡里可没有医生。至于炼金术士,原来倒是有一个,不过据说因为不知道做什么鬼实验弄丢了性命。
“唔!”她仿佛被吓了一跳,慌忙抬起头,发现是我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勉强给了我一个微笑:“哦,杰,你又来找波纳玩吗?他还没起床呢,要我帮你叫他吗?”
“不,让他再睡会吧。你怎么了?黛丝?你的样子可不太好,是病了吗?”我有点担心。
她又皱起了眉毛,不过脸色倒是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了:“不,我没生病。谢谢你,杰!”她站起来,拿起陶罐子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重新坐回凳子,露出了担心的神色。“是爸爸,往常他总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然后带着我们一起回阿姆罗萨去。但他有几个星期都没有捎来口信,让我有点担心。”
“黛丝,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没听那些人说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他有事情在路上耽搁了呢?还有好几个星期,威廉他们才会去阿姆罗萨城呢,别担心了。”我实在想不出太多安慰她的话,说了几句,想想还是岔开这件事比较好:“哦,对了,帕克要我和波纳、还有那只小山羊去帮他的忙,那个家伙居然还说要给我们多条出路,还说在厨房里拿菜刀切肉比拿剑来的威风。真是大言不惭,牛皮都快被他吹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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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寇站在窗前,看着一辆漆成黑色的小马车驶进了院子。现在的他很难说清楚自己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等待着马车里的来客。王国自从罗曼人离开之后,虽然艰难却也坚定的延续了几百年,一个又一个的家族站上了历史的舞台,也一个一个的淹没在仿佛浓雾一般的幕布后面,他即将要做的和那些曾经叱咤一时的大人物们没什么两样,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他身后的家族能否像大人物们一样站在舞台上那个最显眼的位置。“威廉,原谅我,我不过是想做个主教而已,你怎么能让我失望?!”
车门被披着连头罩篷的车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那个人也是同样的打扮,只是扶着门框的那只手上的尾指戴着一枚纹章戒指,在橙黄色火光的照耀下,独目的高原狼被刻画的身形矫健。
玛尔寇下意识的捏住自己的尾指,却随即捏的并不是对方戴戒指的那只手。他怅然若失的翘起了嘴角,仿佛是在自嘲,又仿佛在对光辉的明天报以微笑。看着来客的身影没入了自己所在的房子,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转身走向了酒柜,向两只银灰色的锡杯里注入适量的美酒,一面看着血红色的液体缓缓流进杯子,一面低声感慨道:“GOD!上帝为什么要宠爱左撇子?!”语气里也说不清有几分调侃,几分嫉妒。
门被仆人打开了,我们的掌玺官大人端起两只酒杯,挺胸抬头,将下巴的位置向前移了一点,以使自己看起来不会显得那么卑躬屈膝,他不想、也不愿意让对方对他有所看轻。
来人一边接过玛尔寇递上的酒杯,一边将头上的罩帽放下,露出了一张充满威严的中年人面孔、金黄色的头发、漂亮的短须。如果将罩袍换成金宝石色的丝绸长袍,杰拉尔和K只怕对他会有不同程度的熟悉。
玛尔寇等着对方适应了屋子里的亮光,才开口说道:“欢迎,我尊敬的元帅阁下,感谢您的拨冗光临。”然后伸手向对方让座。
“我亲爱的玛尔寇,我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难道您在嘲笑我吗?呵呵!”被称作元帅的男人坐在一张靠近门边的扶手椅上,低头看着杯中的酒,虽然他最后发出了轻笑,整张面孔却连抽动都没有一下,假若不是说话时嘴唇的上下闭合与偶然抬头时眼神的锐利,几乎都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张石头雕刻而成的人像了。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您是清楚的。费纳恩家族即便在整个大陆上来说也是数得上的名门,更何况您,我尊敬的托克雷伯爵大人更是威廉陛下的王位保护人,不要说是在下,恐怕不会有任何人有嘲笑您的胆量。……”玛尔寇很希望能够表达对于费纳恩家族的尊敬之情,以此来证明自己并非是单纯因为利益才对这个家族表示友好的。于是他开始有些喋喋不休的架势了,甚至有从对方家族的光辉历史说起,再转到威廉如何忘恩负义将托克雷伯爵赶出权利中心的打算了。
托克雷终于耗光了耐心,放弃研究手中的酒杯,将它随手放在面前的项目桌上,用那双略显窄长的双眼盯紧了玛尔寇,仿佛一头正在狩猎的狼一样,对猎物的每一个细节都毫不放过,并且随时准备撕裂它的喉咙。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那个闲工夫,也并不需要你、或者某人对我施舍尊敬,我亲爱的掌玺管‘大人’!我们中间只有交易,至于威廉的忘恩负义,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别人来评价!现在!开始说正事!”
玛尔寇想好了的那些大段大段的说辞瞬间从他的脑袋里消失,好像瞬间被那道骇人的目光吞噬了一样,凉气从他肥胖的尾椎直冲向头皮。他僵了那么一会,才有些缓过神来,张了张嘴希望自己能尽量说的简介些,以免真的惹火了对面的大佬:“您知道的,瓦伦家的那个小子,就是宴会上被威廉牵着手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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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
“你怎么看?”伯爵向对面坐着的人问,语气冷漠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托克雷已经重新戴上了罩帽,用手撑着脑袋,让面孔被罩帽的长沿遮住,又恢复到了雕塑的状态。对面是他儿子,费纳恩家族的楚克,漂亮的年轻人,或许是月光的清冷,穿透黑色的麻布窗帘撒上他放在窗楞上的手指,使之显得有些过于苍白,他的发色继承了父系的优点,亮眼的金黄色,只是托克雷是直发,而他则是卷曲的。没有罩袍,却是一身精致的斗剑服,领子和袖口的蕾丝上都用金线秀出显眼的家族标记,代表费纳恩的F和代表独目狼徽章的W,中间则是一颗石榴色的圆形小宝石。
“父亲,这可真是神赐给我们的好机会!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了那个小子,我们就有机会坐上那个宝座了!……”年轻人兴奋极了,如果光线再亮一些,你甚至能看到他被血液充的通红的脸颊,他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音调,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激动,却忍不住的吞咽着那并不存在的口水,并向父亲描绘他对未来一帆风顺的臆想。
我们的伯爵大人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将自己隐藏在罩帽的阴影下沉默着,并借助星星点点透进来的月光观察着自己的血脉。这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觉得有点后悔。这个年轻人已经被他的母亲养成了一只宠物,外表高贵,内里却都是稻草。他甚至可以想象将来的家族会变成别人嘴边的肥肉,如何被一口一口的连骨头渣子都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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