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京的新街口的芙蓉楼里,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一身灰色的长袍,坐在西南方位的一个雅间里,一个人点了几个菜,在慢条斯理的吃着。若是仔细看的话,你会惊讶的发现,他点的几个菜竟然全都是鱼:清蒸的,红烧的,水煮的……而且,也没有其他人,就他一个人在那里吃着。
他刚刚夹起一块红烧鱼,不知道怎么回事,手莫名其妙的抖了一下,于是那块红烧鱼便掉在了桌子上,他疑惑的看着雅间的门。果然,几秒钟之后,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身边还带了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小伙。
穿中山装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态度,便坐在了那里。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似乎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愣了几秒钟,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似乎并没有请两位吧。”谢庚寅开口说道。
“确实没有,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国家科学院的地质科学家——何家睦。”说完,何家睦从怀里掏出一个证件,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谢庚寅看了一下那个印着五角星的小本,并没有拿起来,只是叹了口气:“一定要我加进去吗?”
“除了谢庚寅,风水界似乎便再没有人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找我去?”
“新疆罗布泊那边的事情,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一点吧。”
谢庚寅放下筷子,然后想了想问道:“确定能活着回来吗?”
何家睦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你看看我身边的这个人,他名字叫李长安。”
谢庚寅这个时候,才把自己的视线放在长安身上,只是看了一下,视线便好像铁块被磁石吸住一样,再也转不开。他站起身,然后走到了长安的旁边:“伸出手,让我看看你的手相。”
长安虽然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伸出了手。
谢庚寅又看了十几秒钟,然后放下:“难怪你们敢去,原来找了这么一个护身符。好,我可以答应跟你们去,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这次事情之后,希望上面可以让我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何家睦思考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不料,得到表态的谢庚寅却并没有多大开心,反而面露讥讽:“你不和上面协商一下,你能代表上面的意思?”
何家睦没有理会他脸上的不屑,只是说了一个字:“能。”
谢庚寅听了,收起了脸上的不屑,然后拿起了桌子上放了许久的那个证件,翻看开了看:“真是下了血本啊这次。好,我同意跟你们一起去。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了解清楚,这件事的前后,李长安知不知道?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他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啊。”
“他还小,有些东西觉的还是不告诉他比较好。”
“恐怕不行,若是不让他明白的话,这次带他恐怕意义不大。而且,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人的。命格这么好的人,十万人里面也找不到一个。”
“不是我们自己找的他,是他爷爷让我们找的。我们搞科学的,向来是不信那些东西的,当然看不可能看出命格如何了。”
“既然你们不信这个,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何家睦听了,沉默了几秒:“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准备一些还是好的。”
“他爷爷是谁,谁会愿意让自己孙子去掺和这些事。难道不是亲爷爷?”
“他爷爷开始也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和你提的一样。这件事之后,国家不会在找他做任何事情。除非是他自愿。”
“这老头倒挺有意思,我应该认识吧。”
“他家是山西的,他叫李长安。”
谢庚寅听了,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似是自嘲一样笑着说:“原来是李老头,这个老家伙一辈子做的事,我一件都没看懂。真是个谜一样的人啊。”
两个人说话好像打机锋一样,但是双方都听的明白。反而是作为谈论焦点的李长安,听的****的,好像又扯到了自己的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李长安对吧,名字不错。你爷爷是不是李昌?”感叹过后,谢庚寅转过脸来,看着长安问道。
“嗯,是。您认识我爷爷?”李长安学乖了,既然对方又认识自己爷爷,说不定便会对自己好一些,因此这次称呼用上了敬辞。
“何止认识,和他比了一辈子。输了一辈子。原以为最后活过他,赢了他一次,没想到他又养出你这么一个孙子,看来这辈子是没机会赢他了。”说罢,谢庚寅自嘲一般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你肯定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吧,看样子,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现在这里人多口杂,不合适,等找个僻静地方,我慢慢告诉你。现在,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吧。”
李长安听了,心里自然是开心无比,忙不停点头说好。
“你们先走,我给老板交代几句话。在那个雅间吃了半年的鱼,总得给老板一些回报。”
何家睦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在外面等你,率先走了出去。”
长安对着谢庚寅笑了笑,然后也走了出去。
何家睦和李长安两个人走出了芙蓉楼,芙蓉楼里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老板小心的往西南方向看了一眼,五十多岁的灰袍男人依旧看着门口的方向。他忽然觉的心里有些不安,于是赶紧低下头,装作算账的样子。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似乎自己这件事做错了。于是头埋的更低,更不敢抬起头来。
谢庚寅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正在算账的老板旁边:“老板,从今天开始,我便不来了。你甲子号的雅间,便不用每个礼拜一给我留着了。这个月欠的账,今天一并算了吧。”
老板还装着算账,听到有谢庚寅说话,急忙抬起头,紧张的问道:“怎么,是下面人服务不周,还是天师嫌吵啊。我这就去说说他们。”
谢庚寅摆了摆手,说道:“你这里服务态度向来不怎么样,虽然在雅间,但是却一点都不雅静,外面收个盘子的声音都能传进去。也就是你这里的鱼确实不错…………肯定是你出卖我的。否则,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每个礼拜一,会来你这里吃鱼。”
老板呆呆的站在那,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珠,再不敢说些什么。自己饭店生意一直不好,是谢天师当时让自己在门前刨开几块石板,植了棵树。虽然那树依旧是半死不活的,但是那之后,自己的生意却越来越好。因此,他打心眼里很是敬佩谢天师。
只是,上个礼拜,对面酒馆老板,给了自己一百块问关于天师的消息。他想都是街坊邻居,说了应该没什么,而且,一百块,够自己开销一个月了,便将天师的消息告诉了他。
谢庚寅不再看他,往柜台上扔了几张钱,之后说道:“这饭店还能开两年,两年之内红红火火,过了两年便会只亏不赚了。”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老板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跟在谢庚寅后面,送他到门口。
“这世界虽然大,但是还有几个地方,能让我安安心心的吃个饭呢?”临出门的时候,老板听到了谢庚寅低低的一声喟叹。
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老板心里不禁有一些懊恼,知道自己或许一辈子都再见不到谢天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