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青凤成为了和城新一任的城主。
"就这样‘三‘过‘城门‘而不入了吗?还以为能进城大快朵邑一番呢."城门在我们身后沉重的关闭.我望着高耸的城墙,怅然若失.
"我们会回来的。"耳旁传来唐烬低沉而坚定的声音.
"呃?"
因着我在山上受的伤未痊愈,唐烬打算先找一间客栈住下再从长记忆。
唐烬带着我七拐八拐,终于我们在日落之前找到了一间远离主干道、偏远的小客栈。那是一间外表破败得不能再破败的客栈,门外却依然挂着“客满”的牌子。
“就这间吗?”
唐烬微笑着点点头。
“有人在吗?”
我推开虚掩的木门,木门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什么人?”应声而来的是一位面部有着蜈蚣粗细的疤痕的狰狞大汉,年纪约莫五十上下。能留下这么粗的疤痕,实在不敢想象当初受伤时的情形。
“我们要两间房。”唐烬在身后从容地接过话,好似完全感觉不出这间客栈有合不妥。
蜈蚣伯伯上下打量了一番唐烬,点点头,示意我们跟他上楼。
木制的阶梯伴随着三人的脚步,不断发出不和谐的叫声,整间客栈仿佛随时都要坍塌一般。我胆战心惊地跟在唐烬后头,沮丧极了。
“就是这里了。”蜈蚣伯伯打开房门,一股长期没人住的霉味迎面而来。房间里积满了灰尘,每走一步就扬起纷纷扬扬、雪花般的尘埃。
“路上有那么多间客栈,为什么我们非得住这里?”我满腹的疑问。
唐烬拨了拨蜈蚣伯伯留下的油灯,嬉皮笑脸地说,“体验下农家乐嘛。”火光映着唐烬轮廓分明的脸庞和缠着绷带的左眼,心里微微的痛。
“那个时候,我们经常住的破庙灰尘也有这么厚吧?”唐烬抹了一把桌面,陷入了回忆,“有一天我在睡觉的时候,你突然说要清扫下寺庙。等我醒来,发现你把我的衣服全部做了抹布。。。”
说着,唐烬用沾满灰尘的手指在我鼻尖上点了一点。
“那,今天也用你的衣服做抹布吧?”我摸了一把灰尘就往唐烬衣服上面蹭。
“今天的打扫就由我来做吧,你去看看有没有吃的。”说着,唐烬就把我推出了门外。
一离开唐烬身边,就感受到阵阵阴冷。我哆哆嗦嗦地走在走廊里,回想起唐烬在和城外说的话。
“我们会回来的。”说这话时,他坚定地注视着远方,并不像是单纯安慰我的话。
可和城的一切都已经交给了青凤,失去了城主之位、没有了兵权、没有了物资,孤身一人的唐烬纵使再能谋略,又怎么能夺回和城呢?
即使相识十二年,这个男人还是像迷一样。但,就是这样的男人,尽管什么都不知晓,只要待在他身边,就感到无比的安定。
我在客栈里转了一圈,除了刚才见到的蜈蚣伯伯,没再见到任何人。明明有这么多空房间,却在门口挂着“客满”的牌子。难道,这是一家鬼客栈吗?想到这里,便浑身直发抖。
“你在这里干吗?”背后传来沙哑的嗓音。
原来是蜈蚣伯伯,我松了口气。“这里是厨房吗?我想找点吃的。”
“没有吃的。”蜈蚣伯伯看也没看我就回答道。
我壮胆子问,“这是客栈吧?怎么会连吃的也没有?”
“没有,回你自己房间待着。”蜈蚣伯伯生硬地说。
我还想再争辩几句,唐烬提着灯从楼上下来了。
“拿些吃的来吧。”平静的语调下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吴伯看了我一眼,显然是在顾忌我。然而他还是费力地推开掩饰用的水缸,弯腰打开隐藏在水缸下的地窖。不一会儿,吴伯就从地窖里带回了腌肉和一些红薯。
用完晚饭,原本布满灰尘、蜘蛛网的房间已被收拾干净。我挨个检查着门后、床底以及任何一个可以藏得下人的角落。
“你的习惯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唐烬靠在门上感叹道。“每次睡觉前都得检查一遍。”
我一边查看着床底一边回答,“说不定这里有机关呢,等我晚上睡着了,那个老头就从里面爬出来把我掐死。”
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
“怎么回事?”唐烬快步走了过来。
浅色的外衣上渗出斑斑点点的血迹。唐烬不容分说的除去了我的外衣,胸口处渗出了更大片的血迹。在唐烬的厉声逼问下,我一五一十地将与秦夜玄在途中遭受埋伏的过程叙述了一遍。唐烬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暗沉。
遭受埋伏的事已经是大约半个月前的事了,往日伤口应该早已结疤了,怎么这回。。。
“大概是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所以伤口又裂开了,不要紧的啦。”我试图安抚唐烬,天晓得这个男人要是抓狂起来是多么恐怖。
唐烬突然抓住我的脚裸,脱下袜子,冷不丁地问,“那个莲花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想起秦夜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秦夜玄他,知道我是被劫持了么?还是,他会以为我自己跑了呢?他会来找我么?他。。。会想我么。。。
“啊,脸都红了,我要一点一点捏碎那小子的头骨,让他后悔自己出生在这个世上。”说着,唐烬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要说奇怪,你才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我挣脱开唐烬,脚底心居然有一枚铜钱大小的青色,大概是淤青吧,我这样想。
“先喝一点化伤的药吧。”唐烬叹了口气,吩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蜈蚣伯伯。“吴伯,麻烦你去煎味药。”
吴伯?原来他真的信吴啊。
一大盆煎好的药被端了上来。我求助的看着唐烬,“真的要喝吗?”
“真的,”唐烬从吴伯手里接过汤盆,拿起勺子,“啊—,张嘴。”
不容抗拒的,我乖乖张开嘴。
由如大鸟哺育破壳的稚鸟一般,唐烬饱含柔情地注视着我,极尽耐心地一勺、一勺喂我。
“终于喝完了。”我呼了一口气。
“恩,真乖,”唐烬变魔术似又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张嘴。”
“不要,我怕苦。”
“一点都不苦,哥哥从来不骗阿月的。”
半信半疑地,我服下了药丸。顿时,五脏六腑都充满了令人跳脚的苦味。
“大骗子!”
唐烬强忍着笑,“不错嘛,至少能乖乖张嘴了。”
夜深了,困意适时地袭上了心头。
“你一个人可以吗?”唐烬担心地问道。
“恩,可以啦。”我逞强地答应着,其实一想到一个人睡就怕得要命。
唐烬提着灯望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我留在这里,可以吗?”唐烬指了指墙边,说着便挨着墙壁坐了下来。
我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还是到这里来吧。”
唐烬僵硬地躺在我身旁,与我隔开一定的距离。
小时候,我总是粘着他。在雷声轰鸣的夜晚,在大雪纷飞的寒冬,如果不紧紧地粘着他的话,我就睡不着。
望着身边熟悉的面孔,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问。这10年你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成为和城的城主?青凤说的秘密又是怎么回事?可是我不敢问。像现在这样,能够让我注视着你,我已经满足。
唐烬伸出手,拨开我散乱在脸上的发丝。“真的长大了。”他喃喃自语道。
因为握剑而变得粗糙的手掌在我脸上不停地磨裟,仿佛要将失去的10年全都要回来。
微凉的指尖从眼角划过嘴唇,从嘴唇划过下巴。从下巴划过锁骨。
突然,唐烬的身体大幅度地退后。
“我在做什么。。。”唐烬“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心慌意乱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我还是靠着墙上睡吧。”唐烬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避开我的眼神,语无伦次地回答。
吹熄了灯,很快入了梦。梦里,再一次被一片猩红色的海所淹没。
“哥哥,我怕。”迷迷糊糊中,我喊了那个人的名字。
“我在这里。”冰凉的唇贴上额头,“我一直都在。”
夜里,没有一丝亮光。门外似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警觉地竖起耳朵。
似乎是一男一女在说话。
睡意醒了七八分,我踮着脚尖,悄悄移到了门旁。
“。。。。鬼兵队已经。。。。我也。。。。”
“恩,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