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只褐羽苍鹰从高空俯冲而下,落在了秦的肩膀上。秦解下苍鹰腿上所绑的小竹筒,从中取出了一封书信。仔细阅读之后,秦一抖肩膀,那只苍鹰又扑扇而起,飞入高空。
昨晚对自己实力有了一个清晰认识的苏墨,决定用《剑经》上的“养剑法”,加快和这双短剑的心意合一。养剑乃是用自身包含真气的精血喂饲剑刃,让剑刃的灵性觉醒从而和剑主血脉相融,与上古传说仙人耗费精血御使飞剑有相似之处。
苏墨将双手手腕划开,运功分别逼出一滴鲜红的精血,滴落在两柄短剑上。血珠落在剑身,剑身不断地颤抖低鸣着,像在啼哭一样。血珠不断消逝,剑身颤抖也随之强烈起来。苏墨感觉到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诞生,与自己有着血脉相连的感觉,真是一对妖剑。
秦大步来到湖边,对盘坐的的苏墨行礼道;“殿下,云城已传来消息,查明陈尧津所说的确属实。至于此人该怎样处置,请殿下吩咐。”
苏墨屈指弹在短剑上,剑身停止颤抖,血珠也消失不见。苏墨对秦说道;“就让他和我们一起上路好了,毕竟以后会一起在祖殿学习,再说有他在,清清想必也不会太无聊了。”
苏墨收起短剑站起身来,突然脑子一阵空白,一个趔趄差点坐倒在地,秦急忙扶住了他,声音充满了焦虑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苏墨假装没事,推开了秦说道;“秦大哥,我没事。可能是昨晚太累没睡好,早上又在湖边坐了太久有点头晕。你去通知车队准备上路,我也好在车里休息一会。”
秦只得道;“请殿下保重身体,属下这就去通知车队启程。”
苏墨看着秦走远,身体又是一阵摇晃,好不容易才稳住。饲养短剑的精血并非是普通的血液,而是血液中凝结的精华,还要经过真气的滋养,从而能包含一部分真气。每一滴精血对武者来说都是珍贵无比,养剑法竟需要精血饲剑,不可谓不匪夷所思。嵇康为苏墨所计划的是十五岁后再开始养剑,可昨晚明白自身实力差距的苏墨,竟然提前两年开始养剑,是福是祸只得今后再来证实。
苏墨强忍着身体的虚弱感走上了马车,秦也已准备妥当。陈尧津带着一脸讨好之色,凑到苏墨面前说道;“小、小王爷,万分感感谢您的救救命之恩啊。以后到了祖殿,您就是我老大,咱咱看谁谁不顺眼,老大大你话话事,我来来往死里揍揍。”
苏墨没有理会他,陈尧津刚顺势登上马车,只见车厢里白裙翻动凌清清一脚踹到他肚子上,将他踢翻在地。
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陈尧津哎呦着在地上翻滚,也不顾把他那件价值百金的袍子给蹭烂了。
“小姑姑奶奶,您您踹我干干什么啊?哎呦哟,我我快不行行啦。”
凌清清手一指马车前的座板说道;“小尧子,坐那上面当车夫去。记住,你要是敢踏进车厢一步,那就不是快死了,是死透了。”
陈尧津一听居然马上就站起来了,坐到了马车前,还拿过一根马鞭,挤出了一张比花还灿烂的笑容的说道;“姑、姑奶奶您、您就放、放心吧,小尧、尧子绝对把车驾得稳、稳稳的,请、请相信专、专业。”
要是对其他人他陈大少要搭个顺风车还不简单,大可以衣袖一挥,许诺只要把他陈大爷伺候好了,到了帝都黄金白银随意拿等等。可昨晚露宿时看到黑骑把白虎蔷薇王旗挂在车上,陈尧津吓得嘴半天没合拢。开始只是以为苏墨和凌清清是那位将军府上的一双儿女,不曾料到竟是白王世子。陈尧津平复下心情庆幸地说了句;“幸好咱、咱谨慎,不曾动、动粗啊。”
再想起有那个如同魔头一样的凌清清在,陈大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除了昨晚遭到几顿毒打,连晚饭都没吃啊,饿都差点都睡不着觉。不过一想起能和白王世子攀上关系,那今后到了祖殿,他陈大少有钱,世子有权,那还不得横着走啊。想到此处,陈大少傻笑起来,引来周围黑骑异样的眼光。
苏墨坐在车上不断调息,经过今早这第一次养剑,苏墨终于明白这《剑经》修炼不易。至少在未来比较长的时间里,只能每隔七天饲养一次短剑。并且在养剑后苏墨身体会有大约半天的极度虚弱期,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守护。
一只白嫩如玉的手搭在了苏墨的额头上,冰凉滑润,让人感到十分舒服。凌清清摸了摸苏墨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说道;“苏墨你怎么了,脸白得像纸一样好吓人。”
苏墨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可能是昨晚在湖边呆久了有点着凉,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吧,看你不舒服的样子我就不拉你陪我玩了,今天也不在你脸上画蜗牛了。”
路上的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每天苏墨都要和秦切磋一二,凌清清也找到了一个玩具不再那么无聊,至于陈尧津,倒是没人在乎他的感受。还有一天就抵达帝都,对于虎啸营黑骑来说,既是期待又更加小心,一路的顺利让这些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他们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苏墨这几日收获不可谓不大,与秦的对练中不仅明白了实力的差距,自身的武技也在不断磨练中变得更加成熟。今早也进行了第二次的养剑,对于第一次养剑,第二次相对来说就轻松了不少,除了身体还是比较虚弱外,正常的走动都还是没问题。不过虽然《剑经》已经初具成效,但《七杀谱》确实一筹莫展。虽然按照功法每天冥想,但是却收效甚微。杀气是什么,怎么吸收,怎么御使,这几天苏墨一直在思考。
一名黑骑在车外汇报道;“殿下,先锋探路的兄弟已经快两个时辰没有回来了,秦校尉想请示殿下是否要车队停下来等候一下。”
苏墨走下马车说道;“就按秦大哥所说,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会再等等。”
“呵呵呵呵呵……”一阵笑声从前方树林中传来,惊起一群鸟雀。
“大家小心!保护世子殿下。”秦吼道。
天空中十几个黑点飞了过来,落在车队前十步,整齐排成了一列。竟是一颗颗还在淌血的头颅,十五个头颅上表情或是愤怒,或是凝重,正是先锋队十五名黑骑。虎啸营其余黑骑见此瞋目欲裂,仰天长啸,说不出的悲哀。这些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大家的情谊已经浓于血脉,此次经王爷重托护送世子前往帝都一路顺风,不料却在这离帝都仅有一天路程的地方失去了十五位兄弟。
“呵呵呵呵呵,踏进这条线的人,皆杀。”一个黄衣女子从空中缓缓落下。女子约莫二十岁身材窈窕,一张小脸看上去居然给人一种柔弱感。
秦早将重剑拔出,指向女子吼道;“弓弩齐射!”
十九名黑骑掏出所携带的连发军弩,对准黄衣女子连发三弩,五十四支弩箭笔直射向女子。女子仍旧站在那里不躲不闪,眼见弩箭要将她娇小的身体射成筛子,可却在她眼前五尺的半空中停了下来。箭羽尾部还在不停颤抖,可箭头就是不能挺近半寸,像是被人捏住一样。
“呵呵呵呵呵,既然你们要玩,那奴家就送你们上路好了。”女子轻笑道。抬手一指,空气中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转眼就到一名黑骑面前,那黑骑经历过数次死亡的身体反应救了他,一个侧翻从马上跃下滚到地上,可那匹战马却从中被劈成了整齐的两半。
秦大声吼道;“是念师,所有人退后保护殿下!”从怀中拿出一个水晶小瓶,咬开瓶口,将瓶中水银般的液体淋在重剑上。接着长啸一声,原本魁梧的身体竟像枯萎般飞速消瘦。秦驾马冲上前,双手举着重剑狠狠地向女子面门劈了下去。重剑像烧热的刀子切入奶油一样,女子身前那无形的屏障正一点一点融化,眼见就要破开屏障两根白净的手指伸出夹住了剑身,重剑再也不能劈下一点,秦座下的战马四蹄分力刨土,可还是不能上前半步。
“呵呵呵呵呵,破魔液?将军竟不惜燃烧精血想置奴家于死地,可真是好狠心啊。可只要再过半柱香,将军的精血燃尽可就成了死人,奴家就会将其余的人切成指甲盖大小的肉块。”女子显然抵抗起来也是吃力,豆大的汗珠顺着俏脸滴下,身体也轻微颤栗着。
“殿下快走,我和其余兄弟会阻挡这妖女半刻!”秦吃力喊道。
任秦的焦急的声音,还有一众黑骑催促的声音传到苏墨耳朵里,可苏墨像是傻了一般动也不动,呆呆站在那里。虽然自小修炼,但连双手都未曾沾过血腥的苏墨在今日却看到了十五颗大好头颅摆在了面前,头颅流淌出的血液浸湿了苏墨的靴子。这十四日的行程中,这些黑骑将士虽不爱说话,但对苏墨的忠诚是不假的,为苏墨鞍前马后毫无没有一丝不耐,可以想象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明知不是那女子对手的他们还是选择冲上去为世子殿下拦住这个可怕的敌人,直到死后的头颅上都没有一个人面露恐惧。
苏墨脑中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咆哮“他们死了!他们死了!”他没有发现有一丝丝的气流从外进入了他的腹中气海,原本气海中平静的真气像是滚烫的开水般沸腾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漩涡开始飞速的旋转。
苏墨俯下身子,将双手浸泡在那鲜血之中,感受着那还存在的温暖。对身前的黑骑们命令道;“让开。”
黑骑们迟疑了一下,不知世子想要做什么。苏墨再一次说道;“让开!”
苏墨的黑瞳像是在燃烧一般越发深邃像是要吸食人的灵魂,瞳孔在眼中不断的跳跃着。黑骑看着苏墨这个样子,又处于平常军中服从长官的天性,从两边散开,为苏墨让出了一条道。
苏墨抓起腰间的短剑,手臂挥出一道弧线,沾染了鲜血的短剑被掷了出去。被掷出的短剑已经不能说是急速,像是在空中一闪就瞬间出现在黄衣女子心口前,撞在了那道无形屏障上。那女子只觉得一股冰冷得袭人血脉的巨大力道撞到胸口,张嘴喷出了一大口心血,庆幸着屏障还没破碎,指尖还能夹住秦的重剑。可她不知道苏墨不只有一柄短剑,另一柄短剑已同样的轨迹的飞来,击在了前一把短剑的剑柄上。像是玉石破碎的声音,那道屏障终于被击破,而两把短剑串联着刺入了女子心口。女子心口被短剑贯穿了一个杯口大的窟窿,但她竟然没有倒下,而是腾空避开秦的重剑,一只手捂住心口飞向了树林。
秦终于送了一口气,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躺在地上重重喘着气。
“苏墨!苏墨!撑住啊,不要死!”掷出两把短剑后,苏墨七窍中流出血液,晕了过去,被凌清清扶住没有倒在地上。
一名黑骑奔上前对地上的秦问道;“大人,我们发一枚信号弹吧,城外的驻军看到会赶过来的。”
秦用重剑支撑坐了起来说道;“不可,那妖女不知是和背景,现在连驻军都不能相信,不能用我们云城的信号弹”
这是,从开战就一直躲在马车下的陈尧津爬了出来,对秦说道;“城、城外驻军的白、白将军是我老、老爹的好友,用我家商、商队的求救信号、号吧,白将军看、看到了会派人过来。”
秦看着倒在地上晕迷的苏墨,只得点头,希望这样能够瞒住那些有心人。陈尧津见秦同意了,从怀中摸出一只竹筒,拉下引绳,一颗信号弹呼啸着飞向高空,绽放出了一锭闪亮的金元宝和一个灿烂的“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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