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晚,秦以昕习惯性的拨通了电话,"小家伙,在干吗?”
“在想你”
“我也想你,呵呵”
“昕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瘫了,你……还会要我吗?"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玩笑甚至还透着害怕。
"傻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小家伙。”
电话那头沉默了,"昕儿......"
"怎么了?"
“没事,我随便问问”
“你到底怎么了,听起来怪怪的。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我......今天,我去了趟医院……医生说我身体不太好"
"什么病?"
"骨质钙化。早期的时候只是四肢变得僵硬,随着病情蔓延,全身骨质钙化后,整个人会像块木板一样躺在床上。医生说这种病如果早期发现的话,治愈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我的情况不太乐观"
"严重吗?"
"以前偶尔会腿痛,我以为是小时候跑步拉伤了,也没太在意,今天下午实在太痛了,我才去医院检查了下。医生说我的双腿开始钙化了。"
“那,医生又说怎么治疗吗?”
"医生建议做手术,把病情控制在下半身。可是……我会一辈子坐轮椅上。"他的声音里透着绝望。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不做手术的话,病情会蔓延到全身,最后我......"他的声音感觉好远好远,让秦以昕很害怕。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只要你不放弃,会好的",秦以昕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自己。这种劝说,显得苍白无力。
"昕儿,对不起,要是我治不好了,你,如果遇到合适的你......”“胡说什么,你会没事的。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四年之后结婚吗?你休想甩掉我。"眼泪,滑过脸颊,"答应我,要好好的,就算是为了我。"
"呵呵,好。昕儿,我们结婚,再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嗯,孩子大名叫王老吉,小名叫加多宝,怎么样"
"呵呵,那他长大了肯定会埋怨我们的。"
"他敢"
"呵呵。我们去爱尔兰结婚吧,听说那里有一条法律规定:两个人结婚后不能离婚"
"呵呵…好"
今夜,秦以昕作了个梦,梦见王晓睿站在一个悬崖上,笑着对她招手。她快步上前,可是手在离他一厘米的时候,他突然向身后的悬崖倒去,她心里一急,纵身跳下悬崖,漆黑一片,头一沉,猛的惊醒过来,坐在床上,抓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小家伙?”
“怎么了?”
“你还好吧?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在听歌。你怎么了,怎么也没睡?”
“我做了个梦,就醒了”
“呵呵,做噩梦了?不怕啊,有我在。”
“嗯,幸好有你在”
......
2月16日早,秦以昕向父母提出了要回B省,只说公司有事要她回去。老妈又念叨了好一阵,给她塞了一堆特产,她拖着行李坐上了开往王晓睿家乡--H省的火车。
下了火车,拨通电话,"小家伙,我来H省了,现在在火车站,你在哪家医院?我去找你。"
"你一个人吗?我去接你。"
"不用,你说地址,我打车过去。"
"××骨科医院"
……
推开病房门的一刹那,秦以昕哭了,才几天时间没见,他怎么瘦那么多?
"昕儿,怎么哭了,过来坐坐,累了吧,我没事。"王晓睿有些手足无措的帮她擦着眼泪。
秦以昕紧紧抱着他,"见到你太高兴了,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你能来我好高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几天来的不安一散而尽。
"嗯,丑死了,这样就没人和我争了,呵呵。怎么就你一个人?叔叔阿姨呢?"
"爸妈陪了我几天,我让她们先回去了,有你就够了。"
"你的病……怎么样了?"
"明天作个全身检查,看结果再决定要不要手术。"
"哦,那我陪你"
"好"
这一晚,他们挤在小小的病床上,聊着未来,聊着婚姻,聊着孩子,就是没有聊他的病。
第二天一大早,王晓睿的父母就来了,双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王晓睿母亲眼神淡淡的,看不出她什么态度,而他父亲倒是笑着打了招呼。
一整天,秦以昕陪着王晓睿做着各种检查,她始终淡淡地笑着说"会没事的"。就这样忙碌一天,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
两天后的早晨,一名护士来到病房,把晓睿父母请到了主治医师处,留下秦以昕陪着王晓睿。过了一个多小时,他父母才回来,从神情上看不出什么,当问到何时手术时,他们只回答说快了,医生在安排。秦以昕觉得很奇怪,但当着王晓睿的面也不好问,想着私下问问。
一个星期过去了,不论秦以昕和王晓睿怎么问,他父母都说没事,但手术时间却没提。
又一天,王晓睿爸妈回家帮他拿换洗衣物,只剩下他们两人。
"昕儿,你说我爸妈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是不是我的病没治了?"
"怎么会,叔叔阿姨都说医生在安排手术了,别瞎想"
"可是都过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样了,毕竟这是我自己的身体,不管结果好坏,我都想知道结果。"
"那,要不我去找医生问问?"
"我和你一起去"
“我去就好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昕儿,我想自己去问问”看着他眼神里的坚持,她只好妥协。
两人来到医生办公室,医生明显有丝惊讶,当知道她们的来意时,他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口了,"你爸妈请求过我们不要告诉你,但作为医生,对病人的病情不能隐瞒。我们检查过了,你的盆骨有先天性底裂,根本无法承受上半身重量,如果手术,你的病情虽然可以得到控制,但是你会全身瘫痪。"
"那也就是说,我的病没治了,是吧?"
"我们还研究新得治疗方法。"
"……谢谢你,医生。"
回病房的路上,王晓睿一句话也没说,秦以昕几次开口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紧紧的扶着他的手。在王晓睿坐在床上的一瞬间,秦以昕紧紧地抱着他,嘴里低声地说"没事的,会没事的……"语气里的无助是那么强烈。
"嗯,会没事的。"
王晓睿的声音轻轻的,不知道是对秦以昕说,还是对他自己说。秦以昕心里一阵惊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她突然发现有些事不管你多坚强多努力,都无法改变,她从来没这么憎恨过自己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