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奥注视着两名女法师身上的粗陋麻袍,神色间似有所悟:“嗯,你的胆子不小,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我需要一些马匹,钱,还有一名向导。”帕薇尔迎上他的眼神,淡然道:“本来想在镇子里找的,不过既然你们来了,我想马贼可能会是最好的人选。”
绝大多数的苏萨克再也按捺不住,齐齐鼓噪漫骂起来。这年轻人的狂妄无知简直是他们平生所仅见,苏萨克是什么?在这片土地上苏萨克就是冥王手中的镰刀,狞魔指端的利爪!
马贼们就连做梦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扮演羊牯的角色,而眼前所有的讹诈者加在一起,一共就只有三个人!
“你不是个疯子,就是个真正的狂人。”索尼奥再次掷出斩马,不动声色地道:“我欣赏你的勇气,但仅仅凭着这个,却还是不够。”
帕薇尔默然接过,曲指弹上马刀身躯,“嗡嗡”颤响瞬时震起。
遽然间,一幕幕交织着红与黑的场景自脑海中浮现出来,恍如梦境。
由魔月至帝都,从帝都再到塞基前沿,一路下来,他几乎已失去了所有珍惜着的东西。那些已经死去的亲人,只会在记忆深处,安静地注视着他,微笑。
帕薇尔知道,他们会一直这样,从另一个世界里投来目光,直到自己脚下黑暗而凄冷的旅程结束的那天为止。
父亲,克雷诺,莫克多,威克尔大叔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相聚时刻的来临。
正如克雷诺所言,漫长艰险的复仇道路会逐渐令人厌倦,甚至恐惧。
曾有过很多次,帕薇尔都以为再也坚持不下去,可是偏偏都挺了过来。
孤独就像是一条毒蛇,在逐渐吞噬着他的灵魂。自很久以前开始,死亡就变得不再可怕,因为在它之后,会是亲人的怀抱。
这,是唯一的团聚方式。
可是如今,一些陌生却温暖的东西,正在不易察觉地改变着帕薇尔。
当他于懵懂中惊觉时,这才怔然发现,原来孤独早已远去,存在于身边的,是一颗颗或粗犷,或细腻的心
带着些许发自内心的笑意,帕薇尔低吼扬臂,马刀立时旋成一团飞舞的暗芒,电光火石间环绕了马队内圈一周,低啸着掠回他手中。
没有人说话,亦没有人动作。
苏萨克俱是神色茫然地环视着身边同伴,看起来,并无一人在这甚为诡异的刀法下伤亡。
“杂耍么?好像你选错了表演的地方啊?”
骤然爆起的大蓬血花扼灭了尖利嘲讽,扑扑不断的倒地声中,整个马队内圈整整齐齐地坍塌下去。
数百匹悲声长嘶的健马俱是前腿断折,连带着马背上的骑士一同仆倒,直是摔得惊天动地,其声若雷!
“凭这个,够不够?”帕薇尔抛回马刀,神情恬淡。
场外各处街道里传来的魔力波动,已经隐呈合围之势。但他不认为可以毫无伤亡地歼灭这批马贼,所以久久未曾发动齐袭的讯号。
以避免杀戮的方式和敌人打交道,对帕薇尔而言这还是第一次。令他学会改变的,是那些潜在暗处的人,及他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