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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老天爷似乎是在故意挑战中国人的意志,人们还没有从上半年的汶川大地震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年底南方人们又迎来了新的灾难。

百年一遇的雪灾冻住了许多来广东务工的外省人盼望回家过年那火热的心,火车站的广场上挤满了时而情绪激烈时而表情迷茫的人群,甚至周围的几条街上都随处可见拖着行礼箱的脸蛋被冻得红红通通的人,迷茫地望着火车站的方向。一个一直在为买到了回家的火车票而沾沾自喜的同学,屁颠屁颠地从惠州赶到广州火车站,却连车站广场都进不去,他说一定得回去,老婆在家里等着他,在人群中拼命挤了两个小时,却连广场的内围都进不到,然后又拼命挤了两个小时才挤了出来,悻悻地退了票回了惠州。

“留在广东过年”,是很多人不得已的选择,而对我来说却是我的初衷,我是不敢回家,不敢面对父母,面对父老乡亲,怕被人追问对象的事。这下正好有了借口,雪灾一开始,我便告诉妈妈我不回家过年了,妈妈很失望,却也没办法,她说不回也好,家里好冷,地上全是冰,路都是滑的。

这一年我和霞两个人一起在广州过的年,本来霞是必须回去的,因为那是他爸过世后的第一个新年,按照家乡的习俗是一定要回去祭奠的,可是也被这雪灾给挡住了。

我们连续打了一个星期的边炉,吃得两个人嘴里都长溃疡了,可我们还是懒得做其他的菜,打边炉最方便了,汤一滚,什么东西都往里丢一点,熟了就可以吃了。

年三十晚上我们一起靠在沙发上看春晚,我收到了大叔发给我的一条搞笑的拜年短信,一看就知道是群发的,我也没理,也没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逢年过节我收到群发的祝福信息,都不会再回了,我把他那条信息重新编辑了一下,改成我的署名转发给了方总,他回了我一条差不多的。本想两个人一起倒数的,结果还没等到倒数的时间,我就撑不住先去睡觉了。

初一一起床,我们俩轮流给妈妈打电话,开着免提,准备互相对对方的妈妈说新年快乐。

道完新年快乐,妈妈先是对我没回家感到遗憾,然后又是例行的催促,迫不得已,我向她保证在今年之内一定把这事搞定,她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霞的妈妈倒是挺乐观的,问她在哪,霞说在我家,她妈就笑了:你们两个快乐的单身汉。我们俩就笑翻了,我还开玩笑地说要不给你妈再找个对象吧,霞说暂时不用。

初二我俩闲得慌,就一起跑到KTV,两个人对着吼了一下午,还玩得挺嗨的,又唱又跳的,霞说我们两个是冤家,住在一起时经常闹矛盾,互相呕气,分开了又总是很想念对方。

初三我想起对妈妈的承诺来,在百合网上注册了一个ID,希望它能够帮我解决我的难题。结果浏览了下午的会员资料,也没看到一个满意的。

初四想找悦悦玩,打电话给她却被告知是个空号,打电话向阿伟打听才知道她出国了,我也才猛然想起受伤的时候她来看我时有提到过,她的姐姐姐夫几年前移民去了澳大利亚,她也准备过去,签证快批下来了。当时想着其他的事情也没怎么注意,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也没有去为她送行,看来我这个姐妹做得也太不够格了。

初七对上班族来说可能是最喜欢上的一天班了,因为这天几乎是不用做其他事的,除了一件事:逗利是,这是广东过年的一大习俗。凡是没结婚的都可以向已婚的亲朋好友或者是同事上司说祝福的话,讨利是钱。有些人甚至一间间办公室去扫,也不管认不认识的,大有不扫完整层楼不罢休的气势。

方总给了我一封很厚的利是,我回到座位小心翼翼地打开,居然是1800块,当时就吓傻了,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的红包呀,然后就傻乐了半天。

下班时方总说约了几个老友一起吃饭,让我一起去,看在那个大红包的份上,我都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吃饭的地方很高档,松园宾馆,方总说这里人均消费最低都要五百块,动辄就四五千一个人,还很难订到位。除了大叔,其他的几个人我都不认识,便只同大叔打了招呼,大叔也给了我一个红包,我说了声谢谢吴总,便直接塞进了包里。

另外几个见到我,似乎有点想要打趣方总,不怀好意地朝方总挤眉弄眼,方总严肃地说:“别乱猜,这是我工作上的得力助手,我的秘书。”然后转向大叔,“这还要多谢昊天呀,给我推荐了这么优秀的秘书,帮了我不少忙,来昊天,我先敬你一杯。”

然后便开始一边酒杯满桌飞,一边胡吹乱侃,互相吹捧了。

我照样没怎么喝,就是全部人一起举杯的时候我也举起来抿一点点,偶尔有人单独叫我喝,方总都直接说:你们不许灌她酒,她明天还得早起给我工作的,可不像你们这些做老板的这么自由。

除了一开始打的招呼外,我与大叔没有再交流。我不喜欢这种应酬,我也明白,这种觥筹交错里都隐藏着交易,方总曾经跟我说过,在中国,很多的交易都是在酒桌上发起或达成的。表面上看着他们几个像老朋友一样毫无心计的喝酒吃饭,但其实都是在卖力地讨好对方,希望这一年或者能够得到对方的资助,或者能够从对方那得到有利的商业信息,或者是能够直接在对方的利益链里分一杯羹。

买单的时候又是一阵哄抢,个个抢着自己买单,但是我已经在方总的示意下,趁他们喝得HIGH,装做去洗手间的样子事先买好单了,不论在什么场合,方总总是抢着买单的那个,他不愿意欠任何人人情的,我也知道为什么方总每次都非要我跟着一块来。

其他人见状便个个说着客套话,什么方总太不够意思了,每次都这样啦,什么下次一定要自己作东好好请方总一顿啦,然后各自离去。

方总照例先送我回家。

方总喝得有点多,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我也不敢出声,怕打扰他。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方总突如其来地一句吓了我一跳。

“不是呀。”我的第一反应是否认。

“你说谎。”方总转过来头来看着我,“你明明不喜欢,你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跟他们交谈,你觉得他们很势利,思想很肮脏,但是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清高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你要想混下去,就必须学会这一套游戏规则。还有很多人,拼了命想挤也挤不进来。如果不是因为怕你一个人不自在,吴昊天我都不会叫他过来。但是今天你们俩好像也没怎么互动,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矛盾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说没有便不再说话。

回到家里冲完凉已经很晚了,临睡前我拿出大叔给的那个红包一看,也不少,500块,往事又一幕幕涌上心头,于是怎么也睡不着,便又起床打开电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便打开了前几天刚注册的百合网。

居然有好几封来信,一一看过之后,给其中一个各方面条件还OK的回了封继续了解保持联系的信,其他的便一一表示感谢,并祝他们早日找到幸福。

居然很快就收到了回信,看来是个夜猫子。我又打开他的资料,仔细看了下。资料上的头像是个看上去很成熟稳重的男人,大我八岁,兴趣爱好什么的与我也差不多,而且互相符合对方对另一半的要求,网上给的匹配分值也挺高的,只是人在深圳。便又关注了一下,他说平时不怎么上网,让我把手机号码告诉他,方便联系,我想想也没什么的就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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