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玄胤已经及时出手,但是楚辰仍被刀背拍中,重重的摔在了一具尸体上边,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是满脸血污泥沙。
听见玄胤的高喊,于是便应了一声“我没事!”随后很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一杆大枪就迅速投入到战斗当中去。
他游走着,跳跃着,格挡着,挥舞长枪,杀死面前的敌人。
此时,他好像无所不能,只要想,便能做到。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这是一场梦,只要用力掐疼自己,梦就会醒来。
临死前凄厉的哀嚎声,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利器刺入肉体发出沉闷响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眼前血流成河,一地的残肢和死尸。
他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地狱,周围都是恶鬼。
一名士兵猛地跃起,把楚辰扑倒在地,铁钳子一般的大手牢牢锁住他的咽喉,并且试图压制他的挣扎,好把他反绑起来。
楚辰的求生意志被窒息感完全激发,奋力反抗着,并且试图用手指去戳敌人的眼睛。
敌人的同伴就在身前,他得尽快解决战斗。
这两个男人纠缠着,在地上滚来滚去,你来我往的伤害着对方的身体。
最后,楚辰舍弃了敌人的脸,忍着缺氧的不适,使出一招“猴子捏桃”,赢得了喘息的机会,将敌人一脚从身上蹬开,并且用长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士兵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甘愿,嘴里不停的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却只能从喉咙里喷出一股又一股红白血沫。
一招得手,楚辰迅速起身,大口喘气着,同时握着手里的刀,冷冷的盯着敌人。
包围他的几个人中有一名体型高大的大汉,比周围的人还高出一个头还多,手里拿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当武器,挥舞起来的时候,周围的同伴就得卧倒闪躲,生怕被这不长眼睛的棒子误伤。
楚辰被覆盖在狼牙棒的攻击范围下,每次大汉举起手里的棒子,他就得提前做好在地上翻滚的准备,好在那大汉总是用力过猛,动作也很笨拙,所以尽管狼狈不堪,总能勉强躲过。
这情况就好像是老鹰捉小鸡,小鸡没有了鸡妈妈的庇护,就只能无力的扑腾着小翅膀,在地上乱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局面很被动,体力也迅速消耗,手里的武器也越来越沉重,很多时候刀子挥舞过去,就被大汉轻易挡下来。
楚辰只好放弃还击,拼命游走奔逃,只能寄希望于玄胤能解决了自己面前的敌人,然后过来帮忙,可是他这边的战斗进行得十分艰苦,好几次险些丧命,玄胤那边又何尝不是。
此时他正被一伙士兵围在一处崖坳里,背靠着岩石作战。
困兽犹斗,何况是人呢?
“呔!”玄胤大喝一声,挥枪而进,速度快得好像出笼的虎豹。
“啊……”一名士兵被长枪贯穿胸膛,发出一声惨叫,却仍在奋力的挥着手中的长刀,结果又挨了一脚,这才退后几步倒下,意识逐渐涣散的尸体在地上猛然抽搐一阵,眼睛圆瞪着就此死去。
黑甲士兵见此,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转头面面相觑一会儿,壮胆一般又哎呀呀的高声叫着,朝着玄胤一拥而上,手里的长枪齐齐刺出,试图将他刺成漏水的筛子。
玄胤只是稍稍退后两步,弓步扎马,仰面曲腰躲过刺来的长枪,随后一个鲤鱼打挺,双手握住枪柄,狠狠在地面划出一个半弧,顿时扫倒好几名敌人。
趁着这会儿,他一枪一个,顺手又抓着一个人的脖子,把他提起来挡住挥来的刀剑。
左右士兵见同伴哀嚎着痛苦的死在自己的刀下,眼睛红得更加厉害,齐齐又发动了一次攻击。
一柄刀子贴着枪杆过来,玄胤被迫松手,放弃了自己手中的长枪,以拳脚御敌。
他左右扭腰躲闪,身体发出啪啪的声响,拳脚直奔敌人的眼睛,鼻子,脖子,还有下阴等要害之处,砰的一声就打倒一个。
旁边一员持双刀的士兵挥刀斩来,试图把玄胤逼到刀剑包围的的死角当中去,然而那一刻,玄胤动作快如闪电,出拳的同时,身形也随之绕到了对方的身后。
又是一阵啪啪声,一拳头砸在了对方眼角的太阳穴中,然后夺过来一把刀,再转身横劈。
手起刀落,快如疾风,鲜血四溅,势如泼墨。
一批士兵倒下去,又一批士兵围上来,简直是杀不胜杀。
李赟,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为何不用飞弩?是打算用车轮战,把你昔日的老哥哥生生累死?怎么,如今当了将军,便把麾下士兵的性命视如草芥了?
玄胤持刀而立,急促的喘息着,眼神阴冷的望着北方,随后环视一周,恰巧看见楚辰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躲着一个大汉手里的狼牙棒子。
眼看楚辰已经逃无可逃,而棒子也已经高高举起。
玄胤全身气血上涌,睚眦欲裂,不由大喝一声,“殿下莫要惊慌,贫道这就来救你!”随后便舍了面前的敌人,一步两步跃过去,横着长枪挡在了楚辰的身前。
狼牙棒落下,长枪刺出。
身形交错间,胜负已见分晓。
这高大的大汉,能把楚辰逼得无路可走,能让同伴对他心生惧意,但在玄胤面前,他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熊,只一个照面,脑袋就分了家。
“殿下可无恙?”解决了大汉,玄胤回过头来,语气关切的说道。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喘不过气来。”楚辰勉强爬起来,腿脚一阵打颤,只能靠手里的刀子支撑站稳。
“再这么杀下去,你我都要死在此地。”玄胤拿起一杆枪,护在楚辰身前,语气生硬的说道:“请殿下快些逃走吧,此时走了,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就迟了。”
“不行。”楚辰摇头道:“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请殿下宽心,贫道与那李赟有些旧恩,他若敢忘恩负义,贫道便要他厉鬼缠身。”玄胤咧着嘴,笑得很牵强,其实就在刚才,他和李赟早就割袍断义,恩断义绝了,此时心中已经存了必死之心。
只要世子殿下安然逃走,他就是死,那又有何妨?
“我不走,道士大叔,我知道你为了保护我,可以不顾一切,甚至牺牲自己,你这样对我,我又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楚辰摇头低语,颤抖着的双手紧紧握着手里的刀柄,“其实,我很怕死,怕得要命,但我更怕亲眼看着别人为我而死,如果是这样,那不如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玄胤看着楚辰,眼神恍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请殿下替贫道掠阵!”
话音未落,他一跃而起,蹿入敌阵之中,手中长枪大开大合,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左右两侧空门大开,此时如果有人从旁边杀出,就能把他斩杀当场。
几名士兵已经瞄到了空当,开始缓缓移动,准备埋伏在两侧,好抓住那一击必杀的机会,楚辰这才一愣神的工夫,就发现玄胤身旁围上了不少人,于是连忙上前,替他护住侧翼。
有人举刀杀来,他便上前格挡反击,有人和玄胤僵持的时候,他就上前帮忙,尽管他不知道在古代冷兵器的战场上,两个人是怎么配合作战的,但他很清楚,只要玄胤还活着,那就一定能杀出一条活命的血路来。
之前,总听静真说师父很厉害,可楚辰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玄胤是怎么个厉害法,然而在此刻,他看着玄胤挥舞长枪如同战神一般,在黑甲士兵的围攻下,不仅游刃有余,还能觅机杀敌,尽管与敌厮杀许久,一刻都没有停歇过,但手中长枪依旧举得笔直,没有一丝颤抖。
他的枪法很简单,招式也算不上精妙,可枪枪致命,全然是搏命拼杀之法,不惜己身,凶悍无情,敌人一次次围上来,又一次次缓缓退后,每一次,都会丢下好几具同伴的尸体。
面对如凶神一样的玄胤,黑甲士兵们终于开始害怕了,队形也因此散得更开,尽管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大伙儿一块上,就一定能轻松把这面前的凶神杀掉,可谁又愿意来做临死前被拉去垫背的那个?
敌人缓缓退却,玄胤自己也到了极限,他的体力早就透支干净了,只好暂停攻击,休息一下喘一口气,于是这样一来,场面暂时僵持着,没有了喊杀声,小小山谷里陡然安静了许多。
此刻,岔道外的小山上,同样出奇的平静,静得只有马儿响鼻的声音,和风吹拂树叶沙沙的动静。
麾下死伤不少,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可李赟却没有继续投入兵力,反而抬手下令撤退。
“将军,这是为何?”随行的亲信左飞对此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谷中老将不过是负隅顽抗,那名上头严令生擒的少年也只是瓮中之鳖,只消再派出一标甲士就可以解决问题,最多也不过是再填进去几条人命罢了。如今这世道,人命如猪狗,贱得很,他可不觉得自己的将军会在乎这些,更何况还有更多的手段,随便拿出一样都好,何必撤兵呢?
“去执行军令吧,无需多问,本将军自有打算。”
“可是……”左飞还想劝说,但随后年轻的将军轻叹一声,忽而冷笑道:“本将军且问你,追杀江夏王,是谁下的令?调动玄甲军,可有皇上的旨意,又可有将令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