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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世事无常

血剑自动择主,落于血宗大堂外的庭院。

莫离遣散众弟子,血剑无动于衷。当时场中只剩下了三神僧,林飞羽与莫离夫妇。血剑之主怕是只在这几人之间,莫离感念血剑煞气冲天,林飞羽又极不正常,便欲携妻儿离开此地。

血剑插在地上,不停颤动,剑身周围的玄天血煞,裹成一团,不断起伏。

莫离带着怀抱孩子的兰心,绕开血剑,慢慢走向了庭院大门。

两人正要走出大门外,血剑突然变的极为暴躁一样,震动的愈来愈快。血剑一阵抖动,剑身上出现了一道血色剑影,仿佛剑之灵魂,与血剑一模一样。剑影刚一出现,便朝着兰心后背飞去。

事发突然,众人都没有料到。

“小心。”手持佛祖舍利的无智急忙喊道。

莫离赶忙转身,眼见一道剑影速度奇快,一闪而逝,转眼之间,便已穿过了兰心后背,不知落在了何处。

兰心停住了脚步,站立不动。

林飞羽奇道:“难道血剑所认之主,便是莫夫人?”说着便摇了摇头,道:“似乎不是。”

莫离转到兰心身前,只见兰心七窍间慢慢流出了鲜血,双眼变的无神。

莫离只觉脑海变的混乱一团,道:“心儿,你怎么了?”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兰心缓缓倒在了莫离怀中,双手仍然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

林飞羽站着一动不动,无见和无妄同时叹了口气。

无智忍不住走到莫离身前,轻声道:“莫宗主,贫僧粗通疗伤之道,能否让贫僧一看。”

莫离眼神转亮,急道:“无智神僧,你被称为神僧,肯定有办法治好兰心。”

无智弯身,右手贴在兰心背后,度过一道佛门真气,真气流转片刻,叹气道:“那道剑影乃无形之物,莫夫人身上虽无伤口,但已经被穿透心脉,怕是回天无力。”

莫离听闻,眼神变得呆滞,显的浑浑噩噩,不断重复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或许是佛门真气的作用,兰心无神的双眼转动了一下,瞳孔仍然没有聚集,仿佛看不见莫离一样,嘴唇轻微抖动,低低道:“它在孩子的身体里,救救孩子,救救孩子……”声音很低,有些断断续续,但不停的重复着‘救救孩子’。

莫离听见兰心说话,以为没有大事,不禁高兴道:“哈,心儿,我就知道你没有事。”低头看了看兰心怀中似在熟睡的婴儿,道:“心儿,不要说了,孩子没有事,你也不会有事。”兰心仿佛听不到莫离的话,仍然不停的重复‘救救孩子’,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再无任何气息发出。

听到兰心不再说话,莫离突然觉得有些急躁,颤巍巍道:“心儿,你想说便说吧。”看见兰心一动不动,似乎睡着的模样,莫离心中只觉莫名的悲伤,声音嘶哑道:“心儿,你不要吓我,你说话呀,说话啊。我想听你说话。”说着说着,声音中满含凄楚,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无智站在跟前,双眼不禁湿润,叹道:“莫宗主节哀顺变。”

莫离此时有些浑浑噩噩,听见‘节哀顺变’四个字,只觉心中有着一团火焰,戾气顿生,双眼血红站立而起,看了看不再说话的妻子和生死不知的孩子,嘶声道:“心儿莫怕,儿子莫怕,我这便毁了血剑。”丹田真气一炸,流转全身,冲向了地上的血剑。

无智伸手欲拦,却拦之不住,眼见莫离便冲进了血剑外围的玄天血煞。

对于莫离到来,血剑不闻不顾,自发出那道剑影之后,剑身便不再震动。

莫离冲到血剑跟前,状若疯癫,双手夹住剑身,暴喝道:“偷天神功!”便看见剑身周围的玄天血煞,不断涌入莫离的身体。

偷天神功,号称偷尽天下一切真气,莫离此时仿若疯子一样,竟然吸取玄天血煞。

血剑周围的玄天血煞,肉眼可见的变的稀少,无见急道:“快快阻止莫宗主。”说着掠到莫离身前,拉向莫离的左手,欲使其放开血剑,无妄亦动身,拉向了莫离的右手。谁知传来一股吸力,两人只觉浑身佛门真气不受控制的涌向莫离体内。莫离身上金红两色转换不停。

无智只以为无见师兄和无妄师弟,运功帮莫离驱逐体内玄天血煞,便停住了脚步,却不知两人此时的境况。

莫离身上的吸力越来越大,无见和无见两人心中又惊又怒,努力控制体内真气,俱都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真气便泄,都咬牙坚持。血剑似是知道危险,或许是讨厌佛门真气,剑身抖动,欲脱离莫离双手,挣动了两下,挣脱不出。剑身上陡然又出现一道血色剑影,剑影一出现,便飞向了场中一直站着的林飞羽。

林飞羽惊异道:“剑生双灵,竟然是剑生双灵。一把神兵怎么可能同时有两个主人?”眼见剑影飞向自己,赶忙躲避,谁知脑海响起一道声音:‘你不想知道剑道极致么?你不想天下无敌么?’

林飞羽面色痛苦,停在了原地。待血色剑影落到身上,进入身体,双眼变成血红,瞳孔处浮现血色剑影闪烁不停,站立不动。莫离双手间的血剑剑柄处,‘饮血’两个字光晕流转,霎那便从莫离的手中消失不见。眼见血剑不在,莫离停止运行偷天神功,吸力不再,无见和无妄立即盘膝在地。

脑海里的声音更加清晰:“血,血,无尽的鲜血,只要有无尽的血液,你便会天下无敌。

林飞羽邪邪笑了起来,道:“如你所愿。”刚说完,神情变幻,双手抱头,痛苦嘶哑道:“自古只有我弈剑门御剑,从没有被剑所御,小小邪兵,我岂能被你所制。”体内运转元神役剑术,意念勃发,对抗脑海里的邪声,只觉意念受损,头痛欲裂。

无智见林飞羽一会邪笑,一会痛苦,赶到跟前道:“林门主,可否让贫僧一看。”

林飞羽侧头看着无智,双眼发出淡淡的红芒,神情邪异,暴喝道:“滚开。”头发无风而动,血剑绕全身上下飞舞,突然,血剑消失不见。

无智大喊:“师弟,小心。”

无妄正盘膝运功,恢复真气,突觉一道剑意锁定,忙睁开双眼,忽觉全身血液不受控制的涌向胸前,低头一看,血剑不知何时已刺入前胸,只是无妄练就金刚神通,全身刀剑难伤,血剑虽是神兵,也只是刺入浅浅剑尖,正不断吞噬自身鲜血,只觉心中惊恐,看向了林飞羽。

林飞羽邪笑道:“金刚神通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天下无坚不破。哈哈……”笑到突然中止,双手抱头,神情痛苦道:“你以为可以控制得了我?”强忍脑海里仿佛炸开的疼痛,双指合并,强运意念,召回了无妄胸前的血剑。

无妄浑身上下一片冷汗,胸前血肉已然枯萎,心知自己差点面见佛祖。

无见看着跟平时不一样的林飞羽,凝重道:“血剑已认林门主为主,只是此等魔兵,怕是不甘受制于人,若是林门主被邪念所制,怕是在场无人是他对手。”

无智一听,心知佛祖舍利虽是元始神兵,却不是争斗之兵,怕是也抵御不住,不禁担忧的看着林飞羽。

林飞羽脑海中正天人交战,强忍心中杀意,静静站立不动。血剑邪念不停蛊惑着杀,杀,杀,血,血,血。剑身上下飞舞。

玄天血煞,乱人心智。莫离吸取了大量的玄天血煞,同时也吸取了无见和无妄两位神僧不少的佛门真气,神智一会清醒,一会迷糊,嘴里不停的喊道:“兰心,易儿,你们在哪?不要藏起来啊。”双手乱拍,状若疯傻,一会又兴高采烈道:“易儿,爹爹教你血宗绝学偷天神功,好不好啊。偷天神功很厉害的哦。”一会又双眼无神,只是发愣,愣了一会,不经意间看见林飞羽身前飞舞的血剑,双眼立即变的血红,嘴里大喊道:“易儿,不要怕,爹爹这就把那把会飞的剑,打的稀巴烂。”说着便冲向了林飞羽。

林飞羽正苦苦支撑,眼见莫离冲向自己,心中杀意顿觉忍受不住,功亏一篑,惊怒道:“疯子!”赶忙强自运功,转身飞奔,血剑跟着身后,紧紧相随。

莫离喊叫:“我一定把你打的稀巴烂,不要跑。”紧追不放。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庭院。

无见忙道:“两位师弟,此等魔兵,不可使之现于江湖。”起身追了下去。无妄点头称是,强忍伤势,跟随无见而去。

无智正要动身,低头间看见已经死去的兰心怀中抱着的婴儿,赶忙低身抱起。婴儿似在熟睡,面色鲜红欲滴,呼吸若有若无。

无智赶忙度过一道佛门真气,叹道:“莫宗主如今神智不清,这婴孩该如何是好?罢了,不如带回寺中。”

忽然一道剑意袭来,胸前响起了碎裂声。无智低头一看,一柄血红的剑从后背穿胸而过,碎裂了装在怀中的玉匣,露出了匣内的佛祖舍利。无智右手握住佛祖舍利,运起佛门真气,按在了胸前剑尖上,血剑被逼的飞了出去。

无智面色苍白,颤声道:“为什么?”

林飞羽去而复返,只身一人走进了庭院,邪笑道:“心中杀意,强忍不住,不如不忍,顺乎本心,大开杀戒。”意念一转,便再度出剑。

庭院外飞进一道剑气,落于血剑剑身,发出一声金铁之声,一道人影紧随其后,落在庭院中。

林飞羽看着来人,淡淡道:“齐小风,你想阻止我?”

齐小风沉声道:“林门主,几日不见,真是该刮目相看。”说着转头,看着无智道:“此次前来,只为邀请莫宗主前往天山论道,一观道经。正巧无智神僧也在,到省的我来回奔波。”

听到道经两字,无智神情不喜不忧,平静道:“贫僧到时定会前往。”

林飞羽大笑,道:“将死之人,还妄想观看道经?齐小风,曾今的春风剑,既然你嫌来回奔波,如今便不要走了。”

齐小风轻笑一声,道:“高手虽然寂寞,但也不像你这样,留下我二人,难道想促膝长谈?”

林飞羽哼了一声,道:“徒逞口舌之利。一个没有剑的剑者,一个重伤之人,今日便拿来祭剑。”

齐小风摇了摇头,面色严肃,凝重道:“虽然我没有了自己的剑,但你也别高估自己。”双指成剑,浮现一道剑影。

林飞羽面色惊异,道:“没有剑怎会人剑合一?”

齐小风淡淡道:“人剑合一,人既是剑,剑既是人。谁说没有剑便不能人剑合一?道经总囊天道之法,如今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亦是人剑合一。”

林飞羽不禁大笑道:“那我倒要看看,无形之剑,有形之剑,到底孰强孰弱。”血剑来回飞舞,忽而东南,忽而西北,肉眼不可见,闪灭不停。

“无智神僧,此时我与林门主论证剑道,不如自行下山。”齐小风眼睛看着林飞羽,却对无智道:“放心,天下第一快剑还不能让我留在此地。”

无智左手抱着莫离之子,右手捂着胸前伤口,颤声道:“如此,日后天山再会。”转身走出了庭院。

林飞羽一直看着,不为所动,飞舞的血剑突然消失不见。

齐小风嘲笑道:“这次出剑,怎么不出言提醒?你真的变了。”右手一挥,发出一道剑气,空中传来金铁之音,血剑一闪而没,庭院中剑气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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