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术录》记载:小万象幻境,由幻术配合阵法结合而成,形成一处秘境,万象变幻,可困敌。
……
陈焕彻底放弃了那储物腰带,暗暗想到金蝉醒来时必然知道打开窍门,带在身上很不安全。此时天气尚热,衣着清凉,带着一条腰带在身上没有太隐蔽的掩藏之处,反而会被他人生疑心。索性就地挖了一个土坑,也没有包裹直接把腰带丢入进去,用黄土掩埋起来。掩埋之处离先前两个坟头不远,干脆也做成了一坟堆的样子,这世上还没有几人闲来无事做着刨人坟墓的亏心事。
陈焕满意的望着新立的一处坟堆,觉得自己对着建坟立碑之事极为熟练,以后倒是可以做着此类买卖了。新翻的黄土在烈阳下晒的干裂,成了黄土渣,远看三个坟头就像三个干瘪裂开的巨大包子,不时有老鸦跳上去啄食。
金缕化成了极薄的材质,清爽通风,即便骄阳似火,陈焕倒也没有留下太多汗来。一路哼着小曲,向着老远就能看见的青灰色城墙小跑而去。城墙被烤的就要融化了。
小跑了一盏茶的功夫,城门近在眼前,守门的是百十个金羽卫,金羽卫半夜出动,此时更是正午过去三分,竟是丝毫不觉疲惫,无形之中透露着煞气。稍一靠近只觉得冰冰凉,再一退后,满身都吓出了冷汗。
陈焕到来没有引起金羽卫任何骚动,这让他心生诧异,也不多想就往城里走去。迈进城门的一瞬间,感觉全身气息都被人锁定了,全身上下被人看了个净光,查看的人似乎仍在千里之外,只凭一道神识便锁定了他,且探看着的绝对不止一人!陈焕明显感到有几股不一样的力量在他身上游走,那不同的力量且彼此忌惮,稍一接触立马分开。陈焕感觉此时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别人刀具相加,没有任何挣扎的权力。那感觉令他极为不适!
如果他亦有着强悍的修为,这些个鬼魅胆敢如此放肆的查看。多说无用,一切只凭拳头说话!
好在储物腰带没有随身携带,否则绝对会被发现,暗呼侥幸!城墙上的那血羽卫壮士微微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养神,一股无形的威严在他身上流露处,金羽卫看向他时皆是崇敬更是畏惧。那人似乎特意留意了陈焕一眼。
墨公府,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两旁站立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相视一眼,拱手作揖轻声问道,“老师?”
……
陈焕加快了步子,走进城里。此番不是第一次进天香城,可以说轻车熟路。在城口叫卖的那人还在,此时换着调调吆喝着。陈焕觉得格外有趣。
“爆惊天内幕,为何墨公紧闭大门,第三弟子是否内定!”
“爆惊天内幕,墨公此次弟子内定,为门生榜第一!”
那人看陈焕走来,立马小跑上前,“小哥,第一次来天香吧,虽说你衣着朴素,我却料定你前途不可限量。不如来一份惊天内幕看看,这前途从此不可限量啊!”
陈焕对这样的人不反感,相反,还有一丝亲切。他在家中屋顶呆坐的那一个月,看见了太多太多关于这市井里讨要生活的人,他们只是凭借嘴中妙语,往往吸引路人购买手中情报。比起更多口是心非,城府极深的人,他们显得质朴无比了。组成大唐的世人里,最多的就是这一类人。
陈焕略一沉思,沉声问道:“我沿途走来,听说这天香府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是,墨公知道吧,要收弟子了,我家有人墨公府当差跑腿,说墨公研墨一天没动过。我有内幕,要看不,便宜收你十两银子。”那人笑的极为谄媚,不断向陈焕使眼色,极其希望他买下一份内幕情报。
“这般看来,门外的金羽卫也是为了护全此事而来了?”
“不是不是,这金羽卫是为了昨夜悦来客栈遭强人洗劫一事,悦来知道不?城中有名的大客栈!黑羽卫都封锁了老半天了。这世道,如此不太平!”
“我没带银钱。”
“没带银钱你和我套什么近乎!”那人脸色变的极快,显然是只认钱的主儿。
“来来来,爆惊天内幕啊……”
陈焕找了一处街角阴凉地,就地坐了下来,分析了起来。似乎识海之变之后,什么事情他都要详细地分析过来,只是多点心眼总是好的。
“从方才那人言语中,可知此时墨公弟子尚未定下,与预期不符,只是不知是不是昨夜之事有关。墨公在此事中扮演如何角色。”
“其次,黑羽卫封锁了悦来,便是此事牵扯极大,且对外谣传说是强人袭击,与先前判断相符,有人刻意的隐瞒些什么。”
“而我最想知道的是,鬼老头和那神秘的蓝衣少年此时是否在城里,小书童又在哪里,小书童又是何种身份,似乎昨夜之事就是奔着小书童而起!”
“最后一点疑惑,金羽卫封锁城门是为何,若只是派高人守住,还不会打草惊蛇!”
陈焕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了,年纪还小,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还是不够毒辣啊。他起身往墨公府方向走起,开始还怕不记得路线走向,没走两步,看见不远处的街道口被人群堵住个水泄不通。不用想,定是墨公府。
好一个墨公府!没有过分的富丽堂皇,门口一对石狮雄壮威武,出自名家之手。大门刷的一层朱漆,红而不艳,只是觉得气派。门槛高的是一尺左右,不显做作,又不失风范。大门右边悬一个小铜铃,做那传呼禀报一类工作。檐下是左右共七对麒麟小兽,镇宅驱邪。最妙的是门上匾额,只一墨字!
那墨字写得龙飞凤舞,笔劲苍穹,多一分力显深,缺一分力显淡。草书也是用的恰到好处。多一分显乱,少一分却是过于工整。用的墨是以桐油、生漆、松枝所烧的烟炱,加黄明胶和麝香、冰片制成,精心细磨一天一夜。用的笔是最为简单朴素的狼毫笔,笔是凡笔,却有生花妙法,写得一手飘逸字体。那字写得无可挑剔!
即便是陈焕,此番细看,也是被墨公府的气势震慑。再一细看,自己何时眼力变得如此惊人了,分明被人群堵住和府邸还有数百步的距离。
他觉得那墨字写的眼熟,才想起先前得到的那木牌,便是一面写的“甲十”,一面写的“墨”字。如出一辙,唯独少了一份韵味。韵味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就像看影拓的竹简纸张,即便字迹一模一样,却也是少了一份味道和神韵,好似死物一样,没有手写的灵动感。
匾额的那墨字,好似有了魂。细看里,像是一只墨色的活物,不时游动。渐渐的那游动速度快了,沿着一个方向转动起来,像是一个黑色的漩涡,把看客的灵魂精气都拉扯了进去。陈焕看的极为入神,一不留神下感觉整个人被生生从躯壳里拉了出去。灵魂成了无根之物一样,飘飘荡荡,且和肉身之间有了排斥感,如同无源之水,无处可去!
“不好!”陈焕一声疾呼,却是对着近乎无穷的吸引力无可奈何,他除了见识了一场火拼之外,只是个修道的雏,甚至连雏都不是!不过越是这般危险关头越不能大呼小叫。他企图吸引周围人的关注,却发现自己和他们身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样,再怎么反抗都是徒劳的,再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反抗!
最终整个灵魂一阵飘忽,打着旋被黑色的漩涡吸了进去,只剩他的肉体呆滞的站在原地,只是旁人也不曾发觉到异常。他知道自己怕是灵魂出窍了。
他的灵魂来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这个地方他的灵魂感觉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若是仔细看起,发现还是身体轻了一些,脱离了肉身一阵轻飘飘之感。不过令他心定的是,金缕还依附在他的灵魂体上,这让他对金缕更为感兴趣了。金蝉似乎不仅仅是在他下丹田那么简单,此时灵魂出窍依旧感觉到下丹田处有某种存在盘踞着,甚至还动了一下。
此处没有任何生灵,便是草木也没有一处。只有灰色的寂寞苍凉。天地倒像是用了一把巨大的刷子,用最为单一的灰色里里外外涂刷了好几遍,最后才能有这办旷世寂静的晦涩。
这个世界似乎感受到了陈焕的到来,渐渐地额褪去了灰色,有了些许彩色,彩色像是雨后的春笋钻地而起,形成了一面面彩色小旗。小旗渐渐多了起来,四面八方全是小旗。彩旗按着某种顺序排列着,也晃动着,最后彩旗数目达到了一个饱和程度,不再有小旗钻出。于是那彩旗林立,远看更像是一把巨大的花伞,花伞逐渐收拢起来。
陈焕越发觉得此地单调不宜久留,眼看小旗排布形成的花伞收拢,且他变得极好的眼力看见花伞中心处有一个洞穴。洞穴不大,足够一个人钻进去。他觉得自己应该进去,这是近乎本能的直觉。
在花伞收拢消失的最后关头,陈焕还是钻了进去,只是刚一进去,劈头引来的是一阵寒风,吹得他灵魂撕裂就要散去一样。
他还不知道先前的小旗花伞是阵引,此时进入的是一处秘境,小万象幻境。小万象幻境本身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只能做困敌之用,只是不知道这个小万象幻境里是否含有其他杀阵一类。而眼下这处幻境又和小万象幻境有所区别,因为还没有听说过可以困人灵魂的秘境,若是被人知道,怕是再要掀起神州浩土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