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木屋后,明珠回到床上睡下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欧阳明走了过去,把被子盖在她身上,随后坐在椅子上运气调息。只见他口眼轻闭,头身中正,含胸沉腹,默运脑中先天性光,凝视丹田虚空境地,意念双目神光朗照,达到“万念俱寂,一灵独觉”。先天真一之气自虚无中来,丹田真阳自然萌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五更时分,欧阳明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从下山的那条小径传来的。对方走得很轻很缓慢,若不是欧阳明正处在入静状态,可能他根本没有发觉。于是他离开椅子站了起来,走到床前,靠在明珠的身边和衣睡下了。不一会,那缓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更近了,“脚步声”在木屋的窗户外面停下了,大约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极缓慢地推开了窗户,那窗户也是木板做的,有些沉重,发出了“吱呀”的声音。对方见状便停下了。由于欧阳明是靠在明珠的身边,而且是朝里边睡的,所以看不见窗户那边的情况,但他感觉到对方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窄缝,然后好像是在朝房间里面张望着。月光早已黯淡了,房间里漆黑一片,欧阳明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他能否看清楚。就在这时候,明珠忽然翻了一下身,右手抱住了欧阳明,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那个人立刻就退下去了。不一会,欧阳明听到了有人摸索着爬树的声音,弄得树叶“沙沙”地响。没过多久,那个人似乎又从树上下来了,经过窗户的旁边时,停留了一下,然后又朝着山下走去,没过多久,就渐渐的听不见他走路的脚步声了。
刚才的那个人难道是“如意叟”吗?大半夜的他去哪儿了?还有那个像龙虾模样的“丧尸”,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又突然消失了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欧阳明躺在床上,感觉一点睡意都没有,这几天的遭遇,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在乱石岗,听那个胖子说师母是被“幽魂涧”的主人花如梦劫走的,那么师傅现在是在“幽魂涧”吗?还是和师母一起去了金峰镇呢?他越想越乱,感觉心里似乎有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就这样胡乱地想着,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后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如意叟”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停下了,忽然一把扯下脸上皱褶的皮肤,变成了那个龙虾一样的丧尸,望着他邪恶地笑着,眼角流出了血红的眼泪,欧阳明一下子吓醒了。
“你终于醒了?大懒虫,”明珠歪着脑袋,脸颊泛红,笑盈盈地看着他说,“没想到你比我还贪睡呢,看看现在都什么是时辰啦!”
欧阳明一下子爬了起来,他打开窗户朝外看了看,已然是日上三竿了。他有些疑惑,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沉啊。不一会儿“如意叟”走了进来,哈哈笑道:“少侠昨晚上睡得可好?是否还习惯?”
欧阳明在心里飞快地思索着,是否现在就告诉他昨晚上自己和明珠的遭遇?他快速地心里想一下,觉得还是等一下再提大“鸟窝”的事,先听听他怎么说,于是笑道:“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老前辈您呢?睡得可好?睡在‘鸟窝’里的感觉如何?”
“哈哈,老朽睡得也挺好,不过半夜出去一趟,办了点私事。”“如意叟”打了个哈哈,笑道。
欧阳明心道你倒是“不打诳语”哈,于是笑着问:“老前辈深夜出去,想必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吧?”
“有也不是很要紧的事情,”“如意叟”道,然后他话锋一转,“两位肯定都饿了吧?请随我去用餐,然后我送你们去‘蛇王山’西侧的山脚。”
这是一条狭长而弯曲的山谷,两侧俱是刀劈斧砍般矗立的山崖,像是随时都会垮塌下来一般,胆子小的人走在里面难免会有些战战兢兢。“如意叟”走在前面带路,欧阳明和明珠走在后面,两匹马就留给了“如意叟”。
沿着狭窄的山谷,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隐约可以看到云雾缭绕中的“蛇王山”了。“如意叟”指着那座山说:“之所以被称为‘蛇王山’,倒不是因为山上有蛇王,是因为山上的树木茂盛,长年遮荫蔽日,土壤湿润潮湿,特别适合蛇类的生存,所以很多毒蛇都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繁衍生息,以至于各种毒蛇泛滥,都快成灾了……”
“原来‘蛇王山’的‘王’是体现在蛇的数量上,而不是在蛇的体型上?”明珠笑着问,她是比较喜欢插话的人。
“是这样的。”“如意叟”接着道,“蛇多了,对附近居住的人来说,肯定不是好事,所以你们见这附近方圆十里,可谓杳无人烟。但这对那些捕蛇人来说,却是独一无二的好地方啊。”
“那‘蛇王山’有人上去过吗?”欧阳明忽然问道。
“当然有啊,”“如意叟”话锋一转,道:“但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曾经有个捕蛇人上去了,当天上去的,第三天傍晚才下来,不过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了,浑身浮肿,到了那天晚上,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啊?是不是被蛇咬中毒了?”明珠好奇地问,一双眼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起初,大家也是认为他中毒了,还请了一个大夫过来,大夫照着治疗蛇毒的方法,开了几味药。结果药还没有熬好,那个人就已经不行了。”“如意叟”道。
“那个人临死前说了什么吗?”欧阳明问道,明珠奇怪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问这个干嘛。
“那个人在临死前的确说了几句话,”“如意叟”赞赏地看着欧阳明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个人好像是说……”就在此时,一阵“嘎嘎”的哀鸣声从旁边的树上传了过来,响彻山谷。明珠吓了一跳,紧紧地抓住欧阳明的胳膊。
“该死的老鸹,再叫把你的毛扒光!”“如意叟”骂了一声,原来是两只乌鸦。说来也怪,后面的那只乌鸦似乎听懂了“如意叟”的话,立刻“偃旗息鼓”,默不做声了。明珠和欧阳明相视而笑。
“如意叟”想起了刚刚的话题,他接着道:“那个人临死前就说了一句话,其实也就是九个字,”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明珠则眼巴巴地望着他。“如意叟”过足了被人关注的瘾,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那个人说,不要回头,山上有魔鬼……”欧阳明和明珠多少有点失望,原以为他会说出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壮语,原来就“不要回头,山上有魔鬼”九个字。不过也可以想象得出来,那个人经历了多么可怕的遭遇。他临走前所说的“魔鬼”究竟是什么呢?是真的有魔鬼吗?还是一种可怕的动物?抑或是一种现象?想必只有那个已经死去的捕蛇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