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应对(1)
冒雨来到岗楼上,郑欢看到是章沫在值班。
“有情况?”郑欢问章沫。
“嗯,我看到那边像是有黑影在移动。”章沫指着不远处的墙角小声说道。
厚重的雨幕隔开了天地,郑欢什么也看不到。在闪电间隙,郑欢也不曾看见章沫手指的方向有任何异常。大概是章沫太过于紧张的缘故。郑欢本想安慰章沫几句回去接着睡觉,但看到章沫在雷声中缩成一团,心中微微动了一下,原来她这么娇小。
“要不你回去睡吧,我来替你站岗。”郑欢语气和缓了许多。
“回去也睡不着,你把衣服借我披一下,和我说说话好吗?”章沫语气有些许哀求,全然不像平时嘻嘻哈哈的情景。
郑欢把外套脱给了章沫,岗楼上虽然有顶棚,但四面开敞的结构,仍然让雨水可以肆意的飘进来。
“你知道吗?我爸妈走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雷雨夜。”章沫像是对郑欢说,也像是自言自语,“我一点都不喜欢学医,从小我就认为导游最好了,可以全世界各地去玩。高考报志愿的时候,爸妈劝我说,当医生好可以救死扶伤、就业形势也好。于是我学了五年医学,没有想到的是,我刚开始工作就碰到了食人疫情,医院隔离。爸妈不放心我,冒着大风大雨去医院看我,没有想到的是回去的路上他们就双双被咬,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他们没有看到我学有所成,他们没有看到我成家生子,他们没有看到儿孙绕膝。现在我就想如果当初我不学医,那么他们就不会去医院看我,不看我的话也不会被行尸咬······”章沫的哭声在雨中肆意的流淌。
郑欢想抱一抱这个现在看来如此娇小的女孩,想要给她一个安慰,但终究没敢。
天明,雨住。郑欢摇醒睡在身边的章沫,伸了伸懒腰,经过雨水的洗礼,天空蓝的耀眼,新的一天他还活着,不错。
郑欢朝大门的方向望了一下,发现一夜暴雨后,原来用于阻挡他们外出的壕沟此时成了护城河,要想出去,更加艰难,不过如此一来陈冲想要进来也不是太容易。看来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让郑欢也放心不少。
但郑欢的高兴有些过早,他看见壕沟外推来了一辆车,上面绑着一个女人,是高倩,郑欢几乎要叫出来。
这个时候,围墙外的喇叭响了起来:“郑欢、成子,我想这个女人你们都认识吧。你看看为了你们,这细皮嫩肉的女人都成了什么样,你们忍心吗?啧啧,是男人吗?是男人的话就出来,我保证让你们死的不是很难看,咯咯。”又是一阵像极了枭鸟叫声的难听笑声。
“妈妈,那是我妈。”高梦华哭着喊着要下楼去,被曹馨文死死地抓住,但就是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依旧把曹馨文这个老人来的踉踉跄跄。
“下去和陈冲那个王八蛋拼了。”成子气匆匆的拿了枪就要下去。
“站住!他就是要让我们着急上火,我们一下去肯定上当,不光救不回高倩,我们也会陷入危险中。”郑欢发火道。
“你怕危险,我不怕。”成子也火了,“你看陈冲那王八蛋怎么说我们的,是男人你就让我下去宰了那王八蛋。”
“你给我站住!”郑欢换了种语气,如同哄小孩子一样说道:“要报仇,也不在这一会不是。你看陈冲这帮人小人得志,以为我们不敢出去,肯定没有任何防备。如果我们晚上去给他来个出其不意,你猜会是什么结果?”
成子在郑欢的劝说下,终于不再闹腾着马上要和陈冲拼命了。
等把成子劝到岗楼下面,章沫问郑欢:“你晚上真有把握偷袭陈冲吗?”
“我也不知道。如果陈冲他们那一伙人晚上留在这里监视我们,我就有把握。如果你是他们,明知道我们只有三四个人能动的情况下会想到我们敢偷袭吗?如果他们不留下来监视我们,那样对我们就是一条逃生之路。反正晚上总要去看看,先劝住成子再说。”
在一天无所事事的情况下,时间便显得很难打发。况且夏天的白天又是如此漫长,好不容易等到天全部黑透,成子便迫不及待的催促郑欢去报仇。
第十章应对(2)
郑欢看着焦躁不安的成子,突然问道:“部队上教过你们没有,偷袭的最佳时间是一天中的哪个时间段?”
“凌晨一点到三点······”成子有些明白郑欢的意思了,于是安安静静的回到监舍里睡觉去了。
还是章沫陪着郑欢在岗楼上,“现在能确定他们还在监视我们吗?”
“嗯,我一整天都在观察,没有听见有汽车发动的声音,他们总不会徒步来徒步走?一定是在周围监视着我们。你看那栋楼,是这里最好的,又可以直接看到大门,我想他们一定在里面。”郑欢指给章沫看。
凌晨一点,章沫叫醒郑欢和成子。两人收拾停当以后,趁着夜色的掩护下水游过门前的“护城河”,悄无声息的接近郑欢事先看好的大楼。
果然如同郑欢所料想的那样,一个人抱着把枪在入口处呼呼大睡。成子朝郑欢挤眉弄眼,意思是:这帮孙子,这么大意,不要说我们来找他们报仇,就是来一个行尸就能把他们都给搞定了,一群乌合之众。
郑欢和成子把放哨之人捆了个结实,然后接着往楼上摸索,希望可以找到陈冲。但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郑欢两个没有找到陈冲,却找到一个老熟人,光头。
可是这个时候的光头并没有上次那么好说话了,他惊醒之后极力反抗,剧烈的打斗声惊醒了楼里其他人,郑欢看到陈冲带人从三楼上下来。来不及多说,郑欢和成子两人不顾光头的连打带踢,像抬布袋一般抬着光头就往外跑。身后有人开枪了。
郑欢和成子全然不管子弹在身边拖曳出的弹道,一个劲的往回跑,等到看守所大门先把光头扔进积水不浅的壕沟里,成子让郑欢也跳下去,“你先带光头回去,他不听话就灌他水喝,再不听话拿枪托砸他个龟孙,我要在这敲一敲这帮杂碎的气焰。”成子最后对郑欢说道。
郑欢按照成子的吩咐,在壕沟里给还在试图挣扎的光头猛灌了几口水,这点苦头一吃还不等郑欢拿枪托招呼,光头就乖乖的跟着郑欢爬进了看守所里。身后响起了成子95步枪的点射声音。
等郑欢回到看押区没有多久,成子也回来了,一脸的兴奋:“这帮孙子,我给了他们几下点射,愣是没一个人再敢上来。就是没见陈冲那王八蛋,不然怎么也要打个招呼。”
这个时候,光头也从呛水的迷茫中反应了过来,开口威胁到:“知道我谁吗?连我都敢绑架,我干哥可是将军,他要知道你们绑了我非活剥了你们几个不行,你们几个就等着我干哥派人来吧,保证让你们一个个死的很难看。”
“将军?你干哥是将军?哪个将军?”郑欢连着问了几个问题。
“连将军都不知道是谁?你怎么在这个城市里混这么久的。我干哥的地盘现在占据了整个城南,告诉你吧,城南现在除了行尸,或者的人都是我干哥的收下。”光头得意洋洋的吹嘘道。
“呦,要剥我们的皮啊,我好害怕。不过我没见过剥皮什么样,不然现在你身上试试,也明白一个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狗三讥讽光头道。狗三虽然断了一条腿,但流里流气的样子丝毫没改,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光头有些害怕郑欢他们真先给自己剥了皮,于是收起刚刚的得意,换了一种商量的语气,对郑欢说道:“和你们有仇的是陈冲,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放我出去,我让陈冲不再难为你们怎么样?”
郑欢没有理会光头这句话:“高倩怎么到你们手里的?”
光头开始不理这茬,一方面吹嘘自己的干哥如何兵强马壮,另一方面开始套之前和郑欢他们的关系,希望获取些同情分。对付这样的无赖,郑欢有些不擅长,索性从岗楼上喊下来成子,让他和狗三一道审问光头。成子绝对算的上一个暴力践行者,加上狗三在一旁的撺掇,很快就成了猪头三的光头,交代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第十章应对(3)
原来光头有药物上瘾症,郑欢和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医院药房翻找有关镇定方面的药剂,误打误撞中被郑欢带回营地。直到后来狗三告诉郑欢有关陈冲的事情被正好起来上厕所的他听个真切。彼时陈冲是将军的十三太保之首,光头是将军的干弟弟,所以光头和陈冲很熟络。于是黎明趁郑欢他们不备的时候偷偷开走了面包车,找到陈冲告诉他了有关看守所的一切,而此时将军正要扩充地盘,为了立功光头就在陈冲的唆使下在将军面前把他在看守所这里如何受苦添油加醋的诉说了一番。这才有了前天卡车撞开铁门的事情。至于高倩则是在往外逃跑的过程中被陈冲捉住的,现在应该被关到城南将军的大本营里了。而曹嫣然也可以说是间接死于光头之手,如果不是他把堵住看押区小门的面包车开车,曹嫣然自然也就不必死了。
但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问题,人死了也就死了,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要活下去。论人论枪郑欢现在都不如外面的陈冲,怎么摆脱眼前被围困的困境,是郑欢这几天一直苦苦思考的问题。如果光头真可以让陈冲退兵,就把这个看守所让给将军也无妨,反正自己也早晚准备去Z城的。如此想来,倒到可以把光头放回去一试。
“不行,不能把光头放了。纵虎容易伏虎难,你怎么能担保光头回去一定会遵守协议?”章沫仿佛看到了郑欢的心思,一语道破其中的关节。
郑欢朝向章沫,意思是她怎么看。章沫接着说:“不如我们把光头扣为人质,有我们自己出面和陈冲谈,这样就算陈冲想杀死我们,有光头在他也会投鼠忌器。”
“我同意章沫的意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虽然是郑欢团队里岁数最大的人,曹馨文却从来没有倚老卖老,把一切事情交与郑欢处理,轻易不发表意见。此时他也同意章沫的意见。
但陈冲却没有给郑欢思考的时间,现在他开始进攻了。
世界上的事有一利就有一弊,当初陈冲自己给看守所挖了一条壕沟,所以今天导致他最有利的武器挖土机根本开不进来,陈冲所能能做的就是派人从门口进攻。如此一来,郑欢他们的防守压力就减轻了很多。郑欢他们只需在岗楼上居高临下的射击就行,因为从看守所的看押区到大门有一片没有任何遮挡的空地,也就是郑欢他们之前扎营的地方,陈冲他们要想冲进来就必须通过这片区域,而这相当于给郑欢他们做了一次移动靶射击训练。
在成子的指挥下,郑欢他们射到了第一波冲击来的几个人,枪伤带来的疼痛让墙外哀嚎遍地。或许陈冲的人马都是临时纠结来的乌合之众,受伤之人的哀嚎使得其他人开始裹足不前,无论陈冲如何威逼利诱,都不再有人不顾性命的往前冲了。如此陈冲一伙人不得先撤了出去,留下院子里到处哀嚎的伤兵。
陈冲可以不顾手下的死活,撤出去了事,但郑欢他们却不能不问,因为墙外痛苦的声音离他们只有一墙之隔。成子大概由于枪声和四处飞溅的鲜血的刺激,显得尤其兴奋,主张全部射杀,理由是可以威慑外面的其他人。
郑欢和章沫则反对,章沫从医生的角度认为他们已经丧失了继续危害他人的能力,就不能再杀人了。而郑欢则认为留着他们可以多一些和陈冲讨价还价的余地。但真正让这场纠纷解决的是曹馨文的一席话。
“他们是人,虽然曾试图杀死我们,但现在他们只是几个受了伤被疼痛折磨的人。战场上尚且不杀伤病,何况我们同城人之间。不要让这可怕的疫情,泯灭了我们的良心,我们还有孩子在看,我不想他们记得人杀人的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