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京城的冬天不比苏州,陈建辉来到京城才半月工夫,就应经觉得天气愈发的寒冷了,幸好来时老张心细,让他多备了些厚实的棉衣裳,要不然这京城的年根儿还真是有的熬了。
这天夜里,陈建辉在桌前静坐,过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大学》,按了按头,起身走到窗前。抬手打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夜空,一轮明月高高的挂着。见此情景,陈建辉不禁叹了口气,“唉…今儿都是十七了,细细算来,离开家也有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娘她一个人在家中过的还好不好…”凄冷的月光洒在脸上,眼角流下的两行清泪闪着光亮,“从前在家中的时候,每到天气转凉的时候娘都会叫我夜里读书时多加衣裳,我也是这么大的人了,以后要好生照顾自己,不能让娘在操劳了。”说罢,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转过身走到柜子前取出包袱,准备拿出几件衣裳。
陈建辉刚把包袱拆开,手就摸到一包硬硬的东西,仔细一瞧,是一个黄色丝绸的钱袋,在钱袋下面还有一封信。陈建辉面带疑惑的将信打开,读道:
“建辉兄弟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吧。这一路上能结实你,老哥打心底里高兴,你小子在京城可要混出点名堂来啊,若是真的中了个进士及第,老哥也能跟着沾沾光,把我这船改名叫“状元舫”啥的。
兄弟,其实老哥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性子,为人正直是件好事,但是你要懂得刚过则断的道理。京城之中龙蛇混杂,凡事能忍即忍,万万不可招惹是非,若是真的遇到些棘手的事,你就到京城外面西面的客栈找马掌柜,就说你是张振义的朋友即可。
现在想必你也猜到,老哥不仅仅是一个撑船的,有的话现在还不能跟你说,日后你回苏州,咱们哥俩好好谈谈心。这钱袋里有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多,应该够你日常花销的,就算是老哥的一番心意吧。
家中事情不必挂念,哥哥若是帮得上忙必定倾尽全力,你就在京城准备会试吧。
张振义”
陈建辉看着这封信,双手竟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没想到一个仅仅相识月余的人,会对自己如此关心,也跟更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船夫,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也不知是欣喜还是惊异了。原本心情就很乱的陈建辉这下更是头疼,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看着手中这封信,坐在桌前,一夜未眠。
翌日,满眼血丝的陈建辉拖着疲惫的身躯一如往常的来到致远阁,李修杰见他精神憔悴,问道:“建辉,生病了么?怎么气色这么差?”
陈建辉摇了摇头,说道:“李先生,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昨夜休息的差了些而已,无妨无妨。”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开了。
吴府后花园之中,见得两人,一人单膝跪地,低着头,另一人背对着前者,负手而立,正是太师吴彻。
“启禀太师,您要小的查的已经彻查完毕。”
“嗯”吴彻面无表情,只是应了一声。
“这陈建辉乃是苏州人士,独来独往,不是任何一个派系的人,此人通读经书,颇有才学,性子刚烈……还有,他是来参加明年开春会试的。”
“呵呵,原来如此,穷酸书生一个,没有个靠山也想在京城扬名立万,外面太天真了些。先给他点教训算了,现在是多事之秋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用在乡野小民身上,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地上那人闻言,立马应声道:“是!多谢太师厚爱。”
话说这陈建辉正在致远阁中与众人谈论春秋之大义,一个人走到他跟前,问道:“兄台可是姓陈名建辉?”
“正是在下,还未请教…”
“在下苏文,近来听闻阁下大名,特来此拜会一下。陈先生,敢问能否行个方便,随在下去见个人?”说道后来,苏文压底了声音。
来人这一问着实让陈建辉想不通,看苏文的衣着,定是来自大户人家,他陈建辉来京城才这几日,不知晓和这些人家有什么交集。
苏文见陈建辉疑惑不定的模样,似是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一样,说道:“陈先生不必为难,不过是见个人而已,对你只有利而无害。我在这致远阁中,当着如此多的人说出这些,阁下还有什么质疑的么?”
陈建辉听了,觉得有哪些道理,刚要答应苏文,只听得一阵大笑的声音从一楼楼梯处传来。
“哈哈哈哈,当然需要质疑了”只见一行七人自楼下走上了,中间那人个子不高却有些胖,满脸堆着笑,说道“这陈先生是我们先请到的客人,要走也要跟我们走才对。”
苏文见此,不禁微微皱眉,说道:“李福,别仗着你们老爷权势大就可以目中无人。”
“苏文啊,你我不过都是如此,你还是把这话乖乖的收回去吧,”那人看向陈建辉,说道:“陈先生,我家老爷很喜欢你的文采,希望你能专心读书,若是因为其他事分了心,这会试成绩怕是不乐观啊。”
说完,看了陈建辉一眼,便又带着人离开了。前前后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很多人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走掉了。
陈建辉听出这人来意不善,可他偏偏就是一副驴的脾气,犟得要命,越是警告他就越不会当做一回事。于是,转头对苏文说,“刚刚不小心被打断,苏兄弟见谅。我倒是对你说的这个人很好奇,那就有劳苏兄带路吧。”
于是陈建辉、苏文二人便出了致远阁,向苏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