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死气
“砰!”
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般震得会客厅内在场所有人耳膜生疼。
衡权踉跄地退了十几步,停下身躯,右手下意识地支撑在会客厅中央那四方桌面上。
那四方桌跟他手一接触,如雪遇水般,陷进去,整张桌面碎列成无数块碎片,跨塌下来。
他脚下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如龟壳的纹路一样,从外延伸出去无数条裂痕。
不知何时,皇甫雄已静立在纪若晨身边,替他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皇甫雄和衡权交手间尽量控制住灵气未往外扩散,不然身边几人包括皇甫龙儿和傲嫣然必然都会受伤。
交手过后,现场一阵寂静。
纪若晨浑然未觉的放下手里的茶杯,云淡风轻地道:“小翠,茶凉了再去给你纪大爷换一杯过来。”
那叫小翠的婢女显然吓懵了,愣了半晌忙傻傻地点头跑了出去。
皇甫雄洪声道:“衡权,你在我皇甫世家会客厅出手伤我皇甫雄的客人是何用意?”
“皇甫雄,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信了这野小子荒唐的言论,老夫也无话可说,希望你别后悔,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
言罢,一甩袖口,快走到会客厅门口,衡权又转过身,如毒蛇盯着猎物般对着纪若晨道:“小子,你最好一直如乌龟般缩在皇甫世家,出了这个门,想必很多人会要你的命。”
“这里有吃有住,还有漂亮的丫鬟伺候,赶你纪大爷走都不会走。”
纪若晨回骂道:“老狗,看你到了垂暮之年,应该活不了几天,等你哪天死掉,你爷爷我再出去逍遥,到时去你坟前给你施施肥,浇浇水,气死你个死王八。”
脚刚跨出会客厅的衡权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为什么衡权急着收集炼制碎元丹的材料,就是因为寿元将近,才出此下策到皇甫世家诓骗灵草,企图凑集材料冲击生死境,增加寿元,虽然他现在的修为还远远未到聚元境圆满。
‘施肥浇水’的含义衡权自然知道,不过让他踉跄的不是这个原因,而是纪若晨言中了他心里最深处的盘算。
“多谢纪兄弟仗义执言,戳穿了那老匹夫的伪面具,不然我们皇甫家不知道会被他骗到何时。”
皇甫雄身为一家之主,此时不顾颜面,对着纪若晨弯腰施礼,和声道:“纪兄弟可否明言,缠绕爱子如风断骨处的那丝丝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办法医治?”
皇甫雄如此放低姿态,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不过皇甫龙儿和傲嫣然见到这一幕登时面露古怪和惊讶之色。
傲嫣然很聪明,今日纪若晨反常举动让她产生了一丝迷雾。她觉得和自己相依为命,行事一直大大咧咧的叔叔此时有点让自己看不透彻的感觉。
“父亲,他哪能当得起你的礼遇?”
皇甫龙儿不满地道:“他这个人跟衡权乃是一丘之貉,就会坑蒙拐骗,忽悠人的本事可是一绝,这个是女儿亲眼所见,所以父亲您千万别给这种人蒙骗过去,小心赶走野狼又来了只狐狸。”
“皇甫小姐果然是火眼金睛,令公子断骨处那道黑气我真的不知道是何原因造成的。”
纪若晨没有受皇甫雄那一礼,他如惊兔般当即跳开,摆手道:“如风公子的伤势我又没有亲自检查过,哪里知道他身上有什么黑气,这不过是我刚进会客厅,偶尔间听皇甫家主和那只老王八话里谈起这‘黑气’,加上方才被老王八激怒,情急下口不择言,就随口拿你们口中所谈的‘黑气’反逼问那老王八,哪知道他还真的回答不出来,所以说起我纪某人也是侥幸,如果那老王八真的知道如风公子身上黑气的原由,现在纪某人恐怕不能站着跟皇甫家主说话了。”
“纪兄弟不必自谦,小女不懂事,方才言语过于唐突,老夫在此代她给你赔个不是,希望小兄弟别放在心里。”
皇甫雄目光含有深意地再次仔细打量纪若晨许久,本想不依不饶的继续问下去。
可是见纪若晨面露不耐之色,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于是干笑道:“天色不早,如果纪兄弟不嫌弃老夫家宅简陋,就和嫣然侄女在府里先休息一晚,其他事明天再说如何?”
“皇甫家主既然如此热情,那纪某就不客气了。”
纪若晨本来就打算赖在皇甫家几天,当然不会傻到拒绝。
...
在一个管事的带领下,纪若晨和傲嫣然住进了一间环境幽雅的厢房。
晚餐皇甫雄亲自招待,在酒桌上皇甫雄闭口不谈爱子如风之事,这到让纪若晨奇怪了许久。
酒足饭饱之后,纪若晨和傲嫣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皇甫家的书房里。
“父亲,你干嘛对那个臭无赖那么客气。”皇甫龙儿数落道:“你不知道那个臭无赖人品有多么糟糕,贪财好色,嗜酒如命,还卑鄙无耻,做事轻浮...简直、简直是一无事处。”
“你哪里看出他好色了?”待皇甫龙儿数落完,皇甫雄才缓声问道。
“以前您不知道的那些龌龊事女儿就不谈了。就今天在会客厅当着您的面,那无赖竟然做出调戏小翠这等轻浮的举动,这还不能证明他是个好色之徒吗?”
皇甫龙儿气呼呼地道:“如果不是看在嫣然的面子上,在会客厅里,女儿就忍不住想好好修理他了。”
“为父如果没记错的话,龙儿你跟小翠年纪差不多大吧?”
皇甫雄淡声道:“按姿色和气质来说,小翠跟我家龙儿还差个十万八千里,那纪若晨难道眼睛瞎了么,不去轻薄我女儿干嘛去调戏相貌平庸的小翠?”
“父亲,您胡说什么呢?”皇甫龙儿脸蛋莫名一红,气地直跺脚:“有哪个做父亲的这样拿女儿开玩笑?”
“今日在会客厅里,你和纪若晨靠的那么近,几乎有了肌肤之亲,为父看的很清楚,纪若晨看你的眼神清澈明净,不含一丝杂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嘴里说的好色之徒。”
“父亲大人,您的意思是说那纪若晨早知道衡权借炼制九转续骨膏来诓骗我们家其他材料,所以他借调戏小翠的时机故意打断衡权的话,揭穿他的假面具?”
皇甫如风心思敏捷的问道。
“不错!”皇甫雄赞赏地道:“如果为父没有猜错的话,纪若晨还真知道如风你身上那丝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然他说话可没那么大的底气。只要找出病因,对于彻底治疗你身上的伤希望就更大些。
“父亲,你也太高看那无赖了。”皇甫龙儿反驳道:“他不过有些机缘,从那个卖馅饼前辈那里意外看过几篇丹方而已,你就这样断定他知道如风哥哥被何物所伤,也太牵强草率了。”
“下午纪若晨在你耳边跟你悄悄说的暗语是什么,说来给为父听听。”皇甫雄不答反问道。
“说起这件事还挺有意思。那无赖说去买馅饼的时候,那卖馅饼的老头开价五十文一个饼,纪若晨瞧那卖馅饼的老头年纪一大把还冒着风雨出来做小买卖,见他可怜,就将身上仅有的五两五钱银子给了那卖馅饼的老头。”
皇甫龙儿道:“哪知那老头买椟还珠,拿出一个箱子,一定要让纪若晨将手伸进箱子抽取一张丹方,纪若晨还说,每次下雨天过去买馅饼,给那卖馅饼的老头银子都没明确的定数,只要符合那老头的心意才会给你单方,凡是价格给多,或者出少,那卖饼老头就会轰他走。”
“我皇甫家的公主还真是天真,你这样的性格将来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呢。”皇甫雄笑道。
“怎么?”皇甫龙儿道:“难道女儿说错了,不是连如风哥哥都信那无赖所说的么,在会客厅,如风哥哥还帮那无赖说话呢。再说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机缘,他一个普通人又从哪里知道那些珍贵的丹药方?”
“妹妹。天下哪来那么多奇人异事。”
皇甫如风淡笑道:“这样脾气古怪的前辈又哪里那么容易遇到,纪若晨不过是在胡诌而已,当时我瞧衡权面色有异,怀疑他真的在诓骗我们皇甫家,所以顺着纪若晨的意思,就是想试探出衡权真正的目的。”
“父亲,哥哥,按你们的意思,那纪若晨难道是一个深藏不露,游戏风尘的高人不成?”
由于七年相处,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在皇甫龙儿印象里存留的都是纪若晨恶劣的行径,所以,她绝对不会对纪若晨存在任何的好感。
“高人未必。”皇甫雄沉吟道:“我曾仔细探察过,纪若晨身上毫无灵力波动,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无疑,除非...。”
纪若晨才不过三十出头而已,难道他已经修炼境到生死境的颠峰存在?不然自己绝对不可能感受不到他一点灵气波动。
皇甫雄连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个猜测,所以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嗤!”
皇甫龙儿不屑地道:“你们说了这么久,那无赖还不是废物一个。”
“住嘴!”皇甫雄呵斥道:“都怪为父太宠你了,养成你这样目中无人的性格,龙儿你再不改下自己的脾气,很容易吃亏的,以后记得要跟嫣然多亲近些,纪若晨这个人连为父都看不透,你以后在他面前不可再这样无理,不然为父可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