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你怎么天天半夜上我家来呀？大龙问。
傻子，是照顾你娘，帮你爹做好事呀。村长说。然后环顾四周，哈哈大笑，四下里就有闲汉附和着笑起来。
大龙一听这话，再看看大笑的人们，气得哭了起来：你不要脸！他骂道。
我怎么不要脸？村长问。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不要脸？
大龙气得哭着跑进院子，猛地关大门。村长用脚抵着门，就是不让他关，还和外面的人笑，逼问他：你倒是说呀，跑什么，我怎么不要脸了？
上屋里终于出来人了，是秀才。
大龙一见爹出来了，马上来了底气：你就是不要脸，你是满口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
喝！书念得不错呀，一套一套的。你让你爹说说，我是不要脸了吗？
大龙看着爹，希望爹和自己同仇敌忾，却不料秀才扇了大龙一掌：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明天不用上学了吗？
爹，你为什么打我？大龙捂着脸不相信地看着爹。
为什么打你，为你不长进，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村长说。也是呀，一粒粮都不交，那就是不念了。
那怎么成？怎么也得让孩子上学。秀才说。
那就想法把粮食交齐。村长说着冲大家一挥手，不交粮还要上学，一村人住着，好意思让别人替他供先生吗？
秀才家怎会差那点粮食？说笑了。有人说。
散了吧。村长说。天不早了。
关上院门爹说：以后少管闲事，安心上你的学，念你的书。
爹，你不知道，你一喝酒他就来。大龙说。
还不回去睡觉！爹一个巴掌又呼了过来，大龙哭着回到东下屋。
他委曲地想，爹爹怎么那么糊涂。出村长的丑怕是不可能了，以他的能力即使是抓着村长一丝不挂，人们也会哈哈一笑了事。村长抓爹爹那就是抓了个丑事，全村人都认同。他大龙抓村长，那就是人家村长有能耐，那不叫丑事。反而让全村人知道大龙的爹爹没能耐，看不住自己的媳妇。
小妙自那晚大龙将自己丢向村长，就知道这个人是大龙的劲敌。
它天天守在上屋的房顶上，看着村长从这家门出出进进。有一天，它在村长要进门时，从房顶跑到村长头上，再从他头上跳到地上，完成一个三级跳，顺便在村长脸上狠狠地搭上一爪。村长的脸上就有了血道道。
小妙养成了习惯，高兴就从房顶上跃下，顺便来上一爪。
这天它刚到房顶上等那个讨厌的人来，就听嗖嗖声响，四下一看，房顶上出现了不明动物，它们眼放红光，朝着小妙而来。小妙浑身毛竖起，嗷嗷地厉叫，出声恫吓，警告这是自己的地盘。
但那动物越聚越多，形成一个包围圈，步步向小妙逼进。
小妙见来势不善，嗖地从房顶跳到院中，想跳上东下屋的窗，喵声大叫，向大龙求救。不料这动物象是军团经过布署，院中墙根也潜着好多，见小妙跳下来，一齐出击，双方立时就撕打成一团。小妙都来不及大叫示警，就被拖进圈中撕咬。
大龙正在屋中气恼，想着爹是怎么回事呢？他竖着耳朵，听着院中的动静。爹越是不让管，他就越是觉得这个事不大对劲。忽听得院内有动静，开门一看，什么东西乱成一团，这还了得！村长来他没有办法，这群畜牧也来欺人！立时抡鞭子冲了出来，一顿乱鞭，将围攻小妙的不明动物赶散，一看中间是小妙，已经皮开肉绽，浑身是血了。
大龙气得将小妙揣在怀里，回屋点起火把，冲出屋，向着院内的动物抡去，那东西怕火，一见火把，转眼间就遁去了。
大龙回屋将小妙放到炕上，在炕洞里掏出草木灰，给小妙浑身都涂满，再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条，将它包好。小妙闭着眼，一声不吭。
那是什么东西，哪来的？大龙问。
你为什么和它们打起来了？
小妙，你千万不要死，你要活下去啊。
第二天早上，小妙还是那么爬着。大龙说：小妙，你睁开眼看看我，你不能死呀，你可别抛下我！
小妙睁开眼细微地喵了一声。
大龙心中一阵狂喜：小妙好样的。
大龙嚼土豆成泥，放到它嘴边：小妙，吃口，吃了你就能活下去。
小妙睁开眼看了看，张嘴含着。再看，还是含着。
大龙知道它吃不下。他起身将小妙抱到柜后说：你在这儿，不要出声。
他拴上屋门，打开左数第三块炕洞砖，从里面拿出个包，打开拿出一个小白石带在身上。
这年冬天宛娘根本没有给大龙做新的棉衣。大龙穿去年的，又小又瘦，还绽了棉花。男孩子淘气，棉衣服沾水爬冰，根本就不暖和了。
大龙怕有人偷他从小白龙那儿赢来的宝贝，早已取出放到家里，出门时就带在身上。只要带着这个小白石，大龙就一点都不冷。
大龙左手抄起铁钎子，右手拖着铁镐去了江边。
过了龟石那儿少有人至，那儿基本上是大龙的天下。
北风呼啸，江风凛冽。大龙走到江心看了看冰面，抡起镐就刨得冰花四溅，出现一个圆。忽然啪的一声，那块小石头从怀里掉了出来，把冰烫个洞，顺着化了的冰水就往下沉。大龙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往外掏，那哪掏得出来，大龙大镐一挥，刨起一大块冰，连那个小石头震起又落到另一处冰上，又开始往下化。大龙急忙扑过去捡起一把含到嘴里。奇怪，浑身立时十分温暖。
大龙用钎子冲这个圆圈儿，一震，冰盖下去，露出个圆的水面。他把碎冰捞一捞，静静地看着冰水，不一会，卟，一条鱼从水中窜出，高高跃起落在冰面上，只跳了一跳，就冻成冰鱼了。
以前东北人是不吃鱼的，也没有人会打渔，此后人们跟大龙学习吃鱼。
大龙拣起鱼正要走，忽见水面有许多鱼嘴都在那里叭唧，许多的鱼头都想看看上面的天地。
哎，黑炭头，是你吗？下面有个声音说。大龙知道是那个志向远大的泥鳅。
是我，你过的好不好？
我过几天想看看大海，你去不去？
看大海？江面上都冰封千里，我怎么去？大龙问。
和我一起呀，咱们一起去。泥鳅说。
好的，我想想吧。你有吃的吗？给你个土豆吃。大龙扔下一个土豆在水里。
吃的有，泥鳅说。就是这里有些发闷，少了点意思。
大龙回家把鱼做成糊，稀稀溜溜的，喂给小妙吃。见小妙吃了好几口，心里多少安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