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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物非人非 二

透过大门的缝隙,我看见屋里灯火通明,我知道是家人在等我。一时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用力地一边敲着自己家的大门一边大声呼唤着:“妈妈!妈妈!我回来了!快点儿开门啊!”我只顾着自己想要快点见到妈妈,压根儿已经忘记了站在我身后的爷爷……

不一会儿听到匆匆地脚步声,跟着“吱呀”一声门便开了,我刚想要扑到妈妈的怀里,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爸爸。可是此刻不管是爸爸也好是妈妈也罢,当我看见自己的亲人时,就再也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

可是我从他的眼里却看不到一丝关切之情,他没有问我去了哪儿,也没有关心我好不好。都已经这么晚了,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外面寻找自己的妈妈,作为父亲应该给与他温暖!可惜,我没有看到……我知道,自从爸爸每日早出晚归,时常不回家,他对我和妈妈的感情就已经渐渐地消失殆尽了。

见我的眼泪没有换来爸爸的心疼,我收敛住了哭泣,重新振作起来,我要坚强,特别是在无视我眼泪的人面前,我一定要更加的勇敢!

我听见爷爷轻轻地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茉莉儿,到家了就赶紧进屋去吧,不要哭了,记住爷爷说过的话,哭完之后照样要笑着去面对,爷爷走了,以后会常常来看你的……”

我呼地转过身,我不想让他这么快就走!天色已经很晚,我想要留他住下:“爷爷,您明天再回去吧?今天已经太晚了!”只见他轻轻地摇头,笑依旧是那样的笑,和蔼的目光,慈祥的脸庞……

“茉莉儿,你跟谁在说话?”爸爸疑惑地看着我,再看看我的身后。我不解他为何如此问我,只是忽然觉得很奇怪,难道爷爷已经走了吗?我急忙回头再次寻找。

还好,爷爷还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我,他还没有回去,我感到些许欣慰,继而对爸爸说:“我在和这位老爷爷说话啊?就是他把茉莉儿送回来的,我们应该感谢他,留这位老人家在这儿过夜,等明天天亮了再送他回去好不好?”

爸爸忽然奇怪地打量着我,眼睛里还有一丝恐惧:“胡说!哪里有什么人?走跟我进屋!”说着欲伸手来抓我的胳膊,我灵活地躲闪开来了。

又想用大人的力气对付小孩儿!我已经习惯并且也找到脱身的方法了。我看见他的脸气得一阵扭曲,什么大人,这么沉不住气!我抗议地吼道:“就是你不想让爷爷进屋,所以你才说没人!我要让爷爷住在这儿!爷爷不进屋,我也不进屋!”

只见爸爸的脸色更难看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茉莉儿!别想耍什么花样!”

我一时半会儿被他说蒙了,怎么会?难道他真的看不见爷爷吗?我不相信,我回头望去,没错啊,爷爷一直都站在我的身后,还笑着冲我点头呢!我觉得爸爸一定是不想接待一个陌生人,所以才会故意这么做!我不服气:“爸爸!您怎么能这样呢?明明老爷爷就站在我身后,人家大老远儿地送我回来,难道您就不该向人家道谢吗?”

“茉莉儿,你这坏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爸爸不耐烦地冲着我吼道:“以后不许再去姜婆婆那里了!尽给你讲些妖魔鬼怪不着边儿的故事!你看你现在这样儿?你继续装!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跟你爸在这装神弄鬼的是吧?你倒是能耐了啊?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举起手……

我赶紧躲到爷爷身后,我知道他要打我,从小到大,我已经被打了太多太多……我委屈地冲着爷爷求救:“爷爷爷爷,快救救茉莉儿啊!爸爸又要打我了!”

爷爷把我挡在身后,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别怕,爷爷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可是爸爸好像真的看不见爷爷,竟然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嘴里还嘀咕着:“好啊!你竟然学会跑了啊?你怎么不跑了啊?再跑啊?站在那儿看着我干什么啊?”说着眼看就要到我身边来了,可是爷爷不是正挡着我了吗?他怎么还能看见我啊?

看来爸爸是真的看不见爷爷了,难道爷爷他不是人吗?想到这儿,我竟有点儿安心了。先前我还很害怕爸爸,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怕了,因为我有神明庇佑!不管爷爷是神是鬼,他一定都是有神通的而且会保护我!即使是鬼,我也不觉得害怕,在我的眼里,此刻最可怕的是我的爸爸,他比鬼怪还要让人觉得恐怖!

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他的手快要落在我的脸上时,忽然被爷爷牢牢地抓住停在了半空中!他顿时变了脸色,是恐惧,极其的恐惧!他看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臂,想抽抽不回,想落又落不下……他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我有点儿不忍,不管怎样,毕竟还是我的父亲,我弱弱地冲着爷爷说道:“爷爷……您就放过我爸爸好不好?都是茉莉儿不好,不知道爸爸看不见您……”

爷爷听到我的请求,这才松开了手,而后用幽然又极具威严地声音道:“你这人,极其自私!无情无义!既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你在外一切所作所为,你的妻儿早已心知肚明!只因顾及多年情义,故不忍戳穿!如若一而再再而三就范,不思悔改!定将身败名裂,妻离子散!今有贤良内助,乖巧女儿你不惜福!将来必有恶妻败子使你痛苦加身,欲死不能!”

我听着爷爷这番话,内心忽然感到一阵无比凄凉,我知道爷爷是冲着爸爸说的这一番话,而他之前说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他的声音,我多么希望我的父亲没有听见啊,如果他听到了,一定会害怕的,而且他也会跟我一样感到心痛吧?可是爷爷这时早已告诉了我:“孩子,刚才爷爷这话是说给你爸爸听的,你内心也不要再有疑问了,我要是想让他听到我的话,他自然能听见。茉莉儿啊……刚才这番话你也要牢记,将来如何,就要看你父怎么做了,而你更是关键!爷爷说的这些,将来也许会变成事实,你的人生也会很坎坷,一定要勇敢面对,不能再流泪了……至于你的父亲,有朝一日在这世间受尽苦楚,就要看你是否能有慈悲心,包容一切……”说完这番话,便背转过身,一步步走进了黑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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