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人找了个小饭馆,在拐角处落坐。花夏叫来小二,要点菜。小二赶过来,猛的看到满头白发的蓝鸢,怯怯地停了脚步道:“客官要点什么?”
“上几道平常菜,多上点饭。”花夏道。
“好嘞。”小二走开去。
花夏看了看四周,店里客人稀少,嘴里念叨道:“回来时我们还可以在这歇脚。”
小二端着盘子过来,花夏叫住他道:“为何店里人这么少,是这个城里都没人出来吃饭喝酒的?”
小二放下饭菜摆好,只是还避着蓝鸢,絮絮叨叨道:“集市那头还有个饭馆,叫水烟楼,里面也提供一些点心茶饮。店里的老板是个女的,就叫水烟。每回饭毕,客人闲聊之际她都会抱着个古琴出来演奏片刻。那些客人都是冲着那水烟去的,哪个男人没些个爱美之心。”
花夏听到这里,偷偷瞥了一眼安木,发现他刚好在看着自己。她移转目光,清清嗓子道:“那水烟当真美到如此?”
小二一笑,继续道:“她出来时都脸蒙白纱,见过真容的人怕是没有的,可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
说完,花夏让小二去了。她兴致勃勃地看着蓝鸢道:“我们待会去看看如何?”
蓝鸢道:“你对这个也感兴趣?”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为何不能有?”花夏道。
安木突然道:“男人爱的东西你倒也爱,当真兴趣广泛。”
花夏捏着手里的筷子,咯吱咯吱响。安木继续道:“赶紧吃饭,否则可看不到佳人了。”
“看来你也很急?”花夏扬眉。
安木吃将起来,一边夹菜一边道:“你没听小二说么,哪个男人没些个爱美之心?”
花夏不屑地哧了一声,拿筷子去夹菜,无话。
饭后,付了账走出饭馆,三人去了水烟楼。楼里分为两层,紫木结构,处处都显得格外雅致。正对的二层上有一个小的高台,一娟纱白衣女子正踏着台阶走上高台,脸蒙白纱,裙摆长长曳地。
“她就是水烟?”花夏道。
安木道:“世间如此美艳女子少有,应该便是了。”
花夏赌气似的道:“哪有我们蓝鸢美得脱俗?”
安木瞥了花夏一眼,漫不经心道:“我还是喜欢你这种不脱俗的。”
花夏伸手拧上他的后腰,安木倒抽一口冷气,忍住。蓝鸢看着两人,默默避开了些。
台上的女子一曲弹毕,站起来,缓慢下了高台,四下传来掌声和喝彩。之后,那女子便消失在二楼的走廊里,进了间屋。
花夏转身出了茶楼,安木随后跟着,而蓝鸢隔着更远些的距离。花夏猛地转身,又转过来继续走。安木看到她的举动,不解道:“怎么?后面有人?”
“为何每次只要有你出现,蓝鸢总是避开我们,你们之间......”花夏怀疑道,却只说了一半。
安木心想:“我除了让蓝鸢跟着花夏之外并无其他,这显然构不成她老避开他和花夏的理由。”便冲花夏摇摇头。
花夏也不再问,自言自语道:“回去好好问问她。”
回到客栈,林延铭还在昏睡中,气息正常,表情也舒展开了。花夏放心了些,回去自己和蓝鸢的房间。
洗漱完毕,两人齐肩躺在床上。花夏侧过身子,盯着蓝鸢。蓝鸢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便问:“为何这么看着我?”
花夏挪了挪身子,又靠近了些,问道:“为何你每次都避开我和安木?”
“我......”蓝鸢语塞,她不会告诉她,每次看到她和安木的的相处方式,心里都会有一丝酸涩。
“为什么?”花夏继续道。
蓝鸢压了一下情绪,道:“我失忆之后,能记得的人,只有他。”
“安木?”花夏惊异,她不是应该记得自己才对么,救她的人可是她木花夏。
蓝鸢点头,道:“就记得那一张脸。”
“可这些怎么会让你避开他,那你不是应该最愿意接近他么?”花夏疑惑不已。
蓝鸢犹疑不知道该如何讲下去,花夏又道:“你到底为何失忆了?在山洞里你都还一切好好的,出来时发生了什么不是?”
蓝鸢道:“我留下的唯一记忆便是一股强光淹没了安少爷的的脸,那股强光是在我脑中炸开去的。”
许是太困,花夏努力张合着眼睛,低声道:“你出来后性情也大变了,刚见你时,顽皮得很,现在却变得这般沉静。”
话题胡乱转换,两人聊了一会,想是太累了,便都沉睡过去。
次日,林延铭醒来,看到安木躺在身侧,倍感困惑。安木也转醒,起身下了床,边穿衣服道:“感觉身子如何?”
林延铭满脸困惑道:“我回了来安城?可我为何会跟你在一起?”
这时传来敲门声,花夏和蓝鸢拿着收拾好的行李站在门外。安木开了门,两人进来,看到林延铭康健如初的样子。花夏欣喜道:“延铭大哥,可没事了?”
林延铭笑笑,摇头道:“我没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夏道:“我们是来找你的,在湖水边发现你时,你正昏在湖边不省人事呢。”
林延铭想起之前,脸色变了沉了些。花夏道:“你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林延铭道:“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才觉奇怪。我到那湖边,心口疼得厉害,之后脑子也如炸开一般疼痛,便昏了过去。还有......”
“还有什么?”花夏好奇道。
林延铭语气不肯定道:“莫名的凄伤。”
花夏不懂,看了看林延铭,重复道:“凄伤?”
林延铭又想了一会,只觉之前像个梦,便道:“怕是我梦中的心情。那我们现在已经不在来安城了?”
“离来安城已经很远了。”蓝鸢回答道。
林延铭张嘴要说什么,花夏立马打断他道:“延铭大哥,我们已经跟你到了这里,想我们回去已不可能。”
半晌,林延铭道:“无以为报。”
三人坐在鸟背上,上了路。又是一日的路程,终是到了那青要之山。
四人到了山脚之下,太阳偏西,时至傍晚。眼前是连在一起几座山峰,山峰之间连接得并不紧密。山体不大,上面是一些稀落的枯草矮树。花夏道:“这山并无特别之处。”
蓝鸢轻摇了下头,道:“我们小心为妙。要找到荀草,得先找到武罗神,我们并不知这位山神的长相以及习性之类。”
林延铭看了看远处,眯着眼睛道:“趁天未黑尽,先进山探探。只是,我们需得处处小心,尤其是花夏。”
花夏认真点头。安木打了个呵欠,道:“劳顿一天,刚到便要上山?”
花夏白了他一眼道:“我们时日本就不多。但你可以呆在山脚,明儿天明自己上去。”
进入山中,先是翻过几座不算高的小山。太阳西落而下,夜色漫上来,四下渐渐黑起来。蓝鸢看到下一座山腰上有一处小屋,屋上似是正冒着若有若无的炊烟。她指向小屋,道:“我们过去那里,说不定能借宿下来。”
三人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看到小屋立在山腰处,四处别无他物,显得格外孤立突目。花夏心里一紧,声音发哑,道:“山中会有人家?”
“别怕,我们过去看看便知。”林延铭缓声宽慰花夏。
林延铭领头,花夏走在他旁边。安木随后跟着,蓝鸢殿后,却是和安木并肩的,只是此时也没了别的心思。
刚走没几步,不远处传来细细的声音。四人停住脚步,花夏仔细听下去,声音也在此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阵阵幽怨凄厉的歌声,在这深山中唱得人毛骨悚然。花夏不自觉紧张起来,手指紧攥,放轻呼吸。
四人都觉出了异样,无人出声。那歌声还是不断传来,越发显得哀伤凄厉起来,在山间幽幽回荡。花夏看了看四周,因着害怕,手不自觉抓上林延铭的胳膊。林延铭看她一眼,便又把目光转向四周。安木一把拉过花夏,把她拉离林延铭身边,正常嗓音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花夏心头顿觉些微懊恼,倒也忘了害怕,皱眉看着安木道:“就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着这些有的没的。”
安木刚要回嘴,蓝鸢道:“唱歌之人应该就在附近,说不准就是小屋的主人,我们过去看看。”
“倘若......”花夏说到一半顿住,看了眼林延铭,又看着蓝鸢道:“是鬼怪之类呢?”
蓝鸢道:“你们暂且留在这,我一人便好。”说完动步走向歌声传来方向。
林延铭跟上去,撂下话道:“安木,照顾好花夏。”
花夏看林延铭和蓝鸢都过去,急道:“我是来帮忙的,怎么能关键时刻做缩头乌龟,等等我。”她甩来安木还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追上去。安木也只好跟去。
寻着歌声方向不断走近,歌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歌者声音幽怨至极,像刀子般一下下刮在皮肤上。
终于走近,一个白衣女子突突跳进视线。她站在矮树下,身姿苗条。白衣紧缚在身上,袖口却极大,随着裙摆在山风中飘动着,在夜色笼罩的山中是个极为惊悚的画面。女子正背对着花夏等人,歌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