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怎可同住一个院子?”花夏提高嗓门,心里巴不得他早点离开,怎想他会这么说。
安木却淡淡道:“是共处一室。”
花夏认真看了看他,安木眼神也不回避,道:“在看什么?”
“不是玩笑?”花夏道。
安木认真点了两下头,花夏急躁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道:“怎样你才会回去?”
“这是我的地方,我为何要回去?”安木看着花夏,眼神极为无辜。
花夏猛地站起来,打开衣柜子,边道:“那你留这,我去蓝鸢那。”花夏拿出一大叠衣服,便往外走。
安木道:“需要拿这么多东西?”
“长住。”说着花夏跨过门槛出去,轻轻吐了口气。
花夏敲门进了蓝鸢的房间,蓝鸢早已收拾好东西。花夏把衣服放到桌上,急忙找来布料,包裹成包袱。花夏絮絮叨叨道:“我们等安木睡着,偷偷出去。”
“你不打算告诉他么?”蓝鸢道。
花夏弄好包袱,摇摇头道:“让他知道,不知道得有多少麻烦。”
夜深下去,下弦月印在空中。花夏拉着蓝鸢偷偷出了屋子,悄声开了院子门,出去后又轻轻关上。花夏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们赶紧去找延铭大哥。”
两人去到林家,蓝鸢越墙进了院子,花夏在外面等着。花夏在墙外站得累了,便坐到墙角,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竟睡着了。
蓝鸢从院子里出来,轻轻拍醒花夏。花夏惊醒,慌忙站起来。
“延铭大哥呢?可还在?”花夏道。
蓝鸢摇头,“我去了他的房间,像是收拾过的,怕是已经上路了。”
“那如何才能找到他?”
蓝鸢道:“要找到他并不难,只是你可撑得住?要不先休息休息,天明出发也不迟。想他也要休息,估摸着走不远。”
花夏打了个哈欠,甩了下脑袋,道:“还是先休息吧,没找到延铭我便倒了,那可不行。”
“是......回去么?”蓝鸢犹疑道。她们可是刚刚才偷跑出来的。
花夏狡黠一笑,指指围墙,道:“就这里。”
蓝鸢会意,一把揽上花夏的腰,带花夏越过围墙。落地,花夏被吓得愣住。蓝鸢道:“怎么了?”
花夏缓过神,道:“下次带我飞来飞去前先打声招呼。”
两人找了花夏之前的房间,合衣歇下。待到天微明,便又悄声出了宅子。
清晨空气微凉,花夏和蓝鸢随意吃了点东西便上路了。出了城,一片泛黄的荒山之景,现已入秋了。两人走了一段,山路崎岖难行,花夏倒也不觉太累。两人又走了一段,一路不见有人的踪迹,花夏便道:“延铭大哥走的会是这条路么?”
蓝鸢停住脚步,看了看前方,道:“你在这等会,我先去探个路,找一下延铭大哥。”
花夏点头,“好”字还未出声,蓝鸢倏地一下便没了踪迹。她愣了一会,调整表情,自言自语道:“神出鬼没。”
花夏吐了口气,看着渐上高空的日头,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她弓着身子,把包袱抱在怀里,四处看了看。山中枯黄景象渐生,显得荒芜不已。一人着实无趣,花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子,把包袱挎到肩上,往前赶路。
花夏慢步走着,突的一个石子打在她的小腿上。她只感觉一疼,猛地转身,却无人。她刚想大声问是谁,一颗石子又打在她的腰上。石子打在身上的力道不是很重,却让她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荒山野岭的地儿,石子怎么会自己活动?
花夏压了压心里的紧张感,把包袱往肩上扶了扶,猛地往前跑开去,不时会回头看看,生怕有什么东西跟上来。就在一个回头的当儿,花夏猛地撞上一个东西,跌坐在地上。她紧张地抬头,害怕的神情全部僵在脸上。
在那一刻,花夏有一种想快刀杀人的冲动。面前的不是旁人,是安木。他摆着一张认真且无辜的脸,低头看着花夏道:“跑这么匆忙,是有什么在追你么?”
花夏站起身,冷着脸,拍拍身上的尘土,径直绕过他。
“喂,在这种地方遇到我,就这种表情?”安木道。
花夏转头,很假地扯了下嘴角,继续往前走。安木停在原地一会,便又跟上来。
“我跟你们一路了,趁我睡着偷跑出来,这是要去哪?”安木道。
花夏不回头,只道:“安大少爷,赶紧回去吧。过个几天,安家找不到人,可得把来安城翻个底朝天了。”
安木道:“这事你且别管,告诉我你们这是去哪?”
花夏还未回答,蓝鸢回来,突的出现在前面。花夏几步过去,道:“怎么样?”
蓝鸢看到安木,不自觉看了一会,才转移目光看着花夏道:“延铭大哥骑了马,在我们前面。徒步追上去,只怕不易。”
“那我们岂不是追不上他了?这可如何是好?”花夏道。
蓝鸢想了片刻,道:“我驮你们过去。”
“你?”花夏质疑道。
蓝鸢点头,坐下身去,抱住双腿。只见蓝色羽毛密集生长出来,蓝鸢的身体也在慢慢变化,最终一只蓝羽大鸟出现在眼前。这一切看得花夏目瞪口呆,安木表情淡然,一把拉住花夏的手臂道:“你可不能不把话说清楚就带走她。”
花夏微恼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扯开他的手,道:“让你赶紧回去了。”
花夏去到大鸟背上,大鸟并不起飞。看了一会安木道:“你也上来吧。”她哪里忍心把安木一人丢在这,毕竟也离来安城很远了。再者,安木跟着,绝不是坏事。
安木得到允许,急忙上了鸟背,花夏道:“蓝鸢,让这人下去。”
大鸟张开双翅,震动几下,升入空中。
花夏死死抓住手下的羽毛,看了看下面越来越远的树木,吞吐道:“真……真……真的飞起来了……”
“你们到底去做什么?”安木依旧追问道。
花夏懒得再听他询问,便道:“多年前,延铭大哥母亲得的恶疾,你可知道?”
安木面色微沉,点头道:“和此事有关?”
花夏把之前药肆之事细讲了一遍,安木细细听完,道:“林伯父便没有回来,你们更不知道青要山是何景况,这样出来未免显得太草率了些。”他皱了皱眉,继续道:“蓝鸢,带她回去,我去把延铭找回来。”
“所有的问题都设想过,青要之山,是非去不可的。”花夏认真道。
安木看着她的眼神,顿时没了反驳的欲望,半晌道:“我跟着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你这种三脚猫功夫的人哪来这么大勇气?”
安木的话不像讥讽,花夏却也无话回应,便岔开话题道:“安府如何?安玉雪和黎雅可都还好?”
“老样子罢了。玉雪被关在家里,现在已经乖下来,不哭不闹了。”安木简短说了些,并未提到黎雅。
蓝鸢驮着安木和花夏两个人,速度并不很快,同时分神看着下面的情况。晌午时分,三人吃了点带来的干粮,便又上路。花夏焦急道:“延铭已走这么远了?为何还没追到?”
“毕竟他骑着马,踪迹也不定,我们只能再看看了。”蓝鸢说完,便专心飞翔。
安木看了眼花夏,道:“你为何对延铭这么上心?”
花夏心里一咯噔,心想:“自己有表现出什么么?蓝鸢问过,现在这人也来问。”想完道:“延铭大哥救过我多次,且待我犹如亲人,他的事,我自然要上心。”
“我对你不好么?”安木道。
花夏张了张嘴巴,没说出话。她只记得安木有诸多霸道,安排的事情都不问她自身的意愿,常作弄她。
太阳西斜下落,眼看一天的光景过去大半。突然,蓝鸢猛地俯冲下落,花夏被吓得死死抓着手下的羽毛,闭着眼睛。蓝鸢落地,花夏睁开眼睛,下了鸟背。只见眼前是一大片碧蓝的湖水,周围树木葱郁,恍如仙境。蓝鸢变回原形,手指向不远处的湖岸道:“在那边。”
花夏和安木跟了她过去,林延铭倒在湖边,闭着双眼,表情极其痛苦。他衣服未湿,包袱丢在身侧,马早已不见了踪迹。花夏跑到他旁边,欲扶他坐起。安木过来拉开她,自己扶起了林延铭。
“延铭大哥。”花夏叫唤几声,林延铭并不应。
蓝鸢道:“别叫了,想是昏过去了。”
“他身上无伤,包袱里还有吃的,何故会昏在河边?延铭大哥也向来不是身子孱弱之人。”花夏道。
蓝鸢皱了下眉,看了四周道:“我去看看四周的情况,你们看好他。”
蓝鸢走开去,安木和花夏看着林延铭,束手无策。天色渐暗,蓝鸢才回到湖边。
“有什么没有?”花夏道。
蓝鸢蹲下身子,看了看林延铭道:“不远处有个小城镇,我们过去找个客栈,暂且先住下。”
花夏让安木背上林延铭,自己和蓝鸢拿上行李包袱,一路去到那个城镇。城镇叫作盐水城,确实是个小城。三人进去找了间客栈,定好房间,便住了下来。林延铭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安木去找来大夫,也未看出个所以然。大夫只道:“身体并无大碍,没有丝毫受伤亦或患病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