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的及——睁开眼仔细瞧个虚实,他便松开我。他括住我的后脑怀表的冰凉碜着我的耳根,于是我打个激灵,他却跑走,扔下我一个人跑到空旷的地方怒吼道:君楘络,为什么?!他是指,我情愿爱自已的哥哥?也不去爱他。可有什么法子呢,谁叫你乳臭未干,他却总想不通。
他,孑身一人地立在桥板上象猿猴对着伧俗的空谷哀鸣那么的悲凉。
可路灯,总那么亮,照在地上,在晚上象金光耀眼的沙滩也象个刺猬,碜得我生疼,我换了个姿势,还是一样,甚至更糟,眉梢皱动,我猛一睁眼——感觉有只细细小小的蚂蚁在我的手指间爬走,我不确定,故将手抬在眼前,蚂蚁我是没见着——从我这,它感觉到了浓烈的杀伐之气,在我激烈的张开眼之时,它就逃逸了,不给予人任何机会。而我,却从五指间无形之中形成的那道狭小的锐角那见着远处的某一旮旯了,我一样没来的及对他笑一笑,他就猛一起身,我猛地一下闭上眼,自然而然的象没醒过一样。
有丛高而窄的影子静静的在我的脸上探了探,还抬手划过我的眉,我忍住,忍住不去闪躲,但没有办法,很痒——对于那些无迹可循的战栗我没有像样的战略,就只有明目张胆的逃避象那只蚂蚁那样自觉。可在我忍不住就要拍开他的手时,他战战兢兢地说:"你过来,她在这"声音细腻而沉重。许是电话那头和我一样觉得莫名其妙的很,半天没了反映,所以良久之后,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却是越发的细,像没说一样。气氛不太详和,最后依是沉默。
我预备干咳一两下之时,他却凑在腮帮子上亲了一下,登时,那个"咳"又没了形但噎着我的喉咙引着我的心颤动几下已足够,那一刻恼怒又心慌透底。一刻也镇定不下来。
我仿若"破土而出"的地头蛇一般,"蹭"地一下从草坛上乍起,他怔住,我以为他会望着我有些难为情,我以为他又会嬉笑一番,可他没按既定的风格走而是在眉梢上现着高浓度的难以相信的神情惊骇的看着我,然后反头就走。我不懂——他电话叫他哥过来带我走干嘛,他不是说那人是蚂蟥一样的人,他就不担心?我生气的很,瞪着他,他却直接走掉。
灯下一个姑娘随地粗鲁的拔起一把草,激烈的扔在那男孩的影子下,而她并未发觉,影子已跑远,月光笼罩下,落寞除他和她之外,这个情景之中的每一物,当然也包括新伐的木头馥郁的香气之间一丛雏菊的孤影。
"喂,你干嘛?"我竟哭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地上的那一滩粗细有致的草根,发起愣来。再看时,他已在一片灯光下影影绰绰的奔跑,甚觉委屈。——大晚上带我来这,害我伤心,我不过是让你误会了一下,除了这次你哪里看出我喜欢你哥的,傻子,乳臭未干的傻子,可是你能跑慢点么。能别这么快"居然,居然亲我,谁同意了!"我跑几步走几步嘴巴一张合,反复念叨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