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着“为什么"的爸爸他那油光可鉴的前额居然平整无奇,看不出生气与否,关乎的仅是一种不解理又似一种事不关已的情怀,这一刻,大人们的人生阅历之繁冗足以让稚气的我想摔碗筷。
自已申辨,为自己惋惜,尽量按捺住:"书包忘带了,爸爸,上英语课没书的话,现在我就得把课文抄100遍,在明天上课之前没抄完的话,放学之后我就要去洗厕所了,所以啊,我从高一开始一直想转学啊"这句话是我把手肘搁在车门上用十分僵硬的腔调特意用英文讲出来的,像念经。
爸爸推开我,表情是那种干练的无奈。而我也跟着摇头叹息,也推他。他一推我又一推,推推搡搡好似情人之间的小情调,这一刻爸爸脸上尽显穷途末路似的无奈,我却噗噗的笑,
一个不经意的抬眼令我瞥到重新用棕红色油漆漆过了一遍的房顶,神色蓦然一变,把那句:我愿您重新再活回去,活到我这个岁数里来跟我走在同条情路上爱得我肝肠寸断死去活来。给硬生生换做一声质问。
问爸爸为什么,太难看了我不喜欢,可他耸着肩关上门发动车子。
我挠头大声喊住他,他跟本不理我,直接就走人了。能想像我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嘛,怎么可以这样,次日一早我再指着房子问他的时候,爸爸望着房子居然说:“想知道理由?理由就是因为它看你太不听话所以才变成那样,我并没有喊来工匠",
爸爸坐下准备喝啡咖,甚至还准备读报,可是要知道我那两条俊俏的眉毛已经从昨天开始到现在还是个八字。爸爸埋头看报没打算再继续跟我罗嗦。在爸爸从报纸里抬起头看了我一下的时候,我意识到我那三声“爸爸”喊的抑扬顿挫,是的那声音就是在走阶梯。
我正要开口说事他却又把头埋到那堆密密麻麻的铅字中去了,这下管你说什么呢,他估计是这么在心里想的。所以当我把中指比在他眼前的时候,报纸这样玩意他还是照看不误,有一瞬间,我觉得我的指头是拿空气养得那么规正的,而且在我生气的时候,它才会有空气一半的属性,别人看不见,我却看得见,我要让爸爸知道它的存在,那就是戳破他眼皮底下让他看得十分专注的那张报,动作要慢,中指朝下"抨"地一声报纸就会开花,喏,就像我这样。
我起身,得瑟着,可是气氛有点过于安祥,停下步子皱眉,待回头见爸爸若无其事的拿起咖啡细细品着,我却狡黠的笑了,我突然说:“我知道巴豆长什么样,只是我不知道我为崔叔叔准备的咖啡为什么爸爸您却喝了一大半"
我低着鼻尖嗅了嗅,一手抢过咖啡,要是爸爸看着那一地的咖啡,半天吐出一个”你"字,我会说:"放了巴豆的,您要是喝了下午的会就不能好好的开了……”。怎么说我都想好了,可他居然纹丝不动的坐着依旧看着报,我很是怀疑爸爸他到底在看那个洞还是字,眼睛就跟长在报纸上让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
而在鼻子里闷了许久的"哼!"字,在爸爸翻看另外一个版面的时候,便从头顶冒着的烟气儿中匿了。最后我什么都没做,生气的走进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拖了箱子,爸爸已经不在亭子里吴妈刚好买了菜回来大老远冲我挥着手说:“楘络啊,你的巴豆,你的巴豆"
我坐上同学的车探出头去,说:“吴妈,那是给爸爸吃的,他说他要,直接给他吧,再见!”
有一刻我觉得比起生气不理任何人离家出走要来的更奏效。因为10分钟之内,爸爸打来了好多个电话
大概,想问我我对吴妈说什么要离开家一段日子是什么意思了,我笑着挂掉电话关掉机,也不去上课,找到我时我已经在同学家呆了好几天。
我和同学两个人在看喷泉,手里的冰淇淋一个接一个,在30来度的高温下,我的嘴角满是奶油味,旁边的张墨同学什么都不看,却只是盯着我看,于是一整个冰淇淋全蹭他脸上我不说话,起身便走,他在身后跟着,我停下他也停下,这是个莫名其妙的距离
不知不觉他走在了前面因为我不太认得路,跟着那同学重新回到他家时,他家家门口突然从两辆车里站出好几个着装统一一溜黑的大哥,
我问张墨:"你请来的?”,张墨看着他们摇头刚要说:“不是”,其中一个突然就快步走向我,把我吓了一跳,而张墨下意识的走到我前面挡住那男的,痴痴的说:"嘿!你…干吗?"
只见那男的顿在原地五秒,估计是考虑到那个位置不好跟我说话,就又换了个位置,在我的左手边站定,他的一句:"张先生,请借一步说话”以及他礼貌的说:“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令张墨好奇了半天他怎么知道他?
而我只知道张墨这个人是傻瓜一样的人,居然没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居然直接跟那男的走到边上去,这让我十分怀疑后面追我的人是不是他花钱雇来的,可是回头一看他也被(1、2、3、4,心里在数数这个时候)四个人,四个人围住了他。我脸上一瞬间刻下一句:张墨,要是我被这些人抓了杀了的话,我定会变成游魂每到夜晚钻到你屋子里吓疯你,
跑得我都快疯了,身后是三个人一齐伸着手比着五字追着我“君小姐,君小姐”的喊神一样喊着我,这份不是荣耀的荣耀,这一刻让我有想盾入臭水沟里的冲动。
一个人收了多少好处才会如此的拼命,路边的大妈大婶大叔大爷乃们问天上的浮云去吧,收起你们那如花一样绽放得一发不可收拾的目光,拜托了,再看我就要啁啾的哭了。我特希望前边来个车,而我拥有一跃能飞上天窗的能力遥指着的他们,嘿咻的笑着直到看着他们的眼底生出一朵朵花来。
事实上,关于那个邪乎的想法在我被强行带入车后座然后躁动不安的望着车外张墨那臭小子因为过于紧张而凑到一起的眉毛"呆瓜,笨蛋"的大声骂他时,坐在副驾驶上的大哥反过头来突然说:“君小姐,不要想多了我们只是来接你回家的,你已经离家很多天,老板他很担心。"
他照这样罗嗦一大堆时,我就知道我无法实现它。
然而,我只因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去生气闹脾气。现在想想这些,我能做就只剩下叹气感慨了。那时我莫名其妙的上演离家出走之后学也转了,房顶重新又刷回以前的树皮色,可是总觉着有些东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连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的感觉也变了,不是因为爸爸关上我的房门叫我好好反省不是因为门外多了两个穿西服的大哥,不是因为上学的时候他们老是跟着,也决不是因为星期天不让出门了。你看,在这个暑期还刚开始我比以前更爱喝酒了,甚至还抽起烟来,只是背着爸爸偷偷的抽,酒却肆无忌惮的喝。
晨凌三四点,麦衡一个人在驾驶位上抽起烟来,车外是一片朦胧的景象,那时候我跟他说我突然想姐姐和祁明了,我不想去哭,当时我也并没有哭而是轻轻的搂着麦衡的肩静静的听风声雨声,他肩膀略显僵硬而我像个小孩一样缠住他,我轻轻的说:“让我靠一靠,好不好,嗯?”
麦衡尖尖的下颚碰触我的刘海手里夹的烟他也没再抽了,只是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烟头上,眼底映出一团小火苗,红彤彤的像浑然天成的,烟灰掉落弄脏了我的牛仔裤他这才把烟灭了再丟到雨水里。
我知道他为何对着我的裤子突然对我说:“对不起”我心里想着“呵,这有用么”但最后还是没作声。过了很久很久车外依旧是雨声慢慢,跟着有首歌在我耳边响起,是苦情歌,跟着感觉我留下眼泪,诉说一份珍贵,我知道我和他的爱情来日方长。多久我都等,因为我坚定的觉得有天你会移情别恋爱上我,可你同样坚定不移的眼神对我说:“对不起,这辈子我不可能会爱上你,你太自私,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无关其它”,
单单只是他对我说了这么一句刻薄的话我当时就将头晃得像个拨浪鼓转身离开医院,心里的感觉要比在多伦多的那个早晨还难受的多,我当时说的只是如果,哪料想到他会说:“君楘络,你疯了嘛,到了这步你让一个家变得不像个家,公司破产了,外婆外公在从新加波赶来的路上差点出车祸了,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惭愧和自责么,你现在又在干什么,”他晃着我的肩,妄图把我摇醒,然后又指着医院走廊上那滩血,他说:”血呢,要是小晚她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