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剑黎知道今日事态定然严重,悄悄让那三个黄衫女子领着沁儿先行回去,自己带着陈菁跟许青怜儿一起,至于初晞,适才她就有些不喜与沁儿交往,故让初晞留下,待事情过去再作打算。沁儿虽是不依,但见姑姑表情严厉,嘱咐了初晞几句,然后跟着那夕儿离去。待几人走了片刻,佘剑黎才对初晞道:“陆小兄弟,沁儿劳你相互,甚是感激!”初晞道:“佘姑姑说笑了,我跟沁儿是好朋友,这些都是应该的。”
佘剑黎道:“想来陆世兄知道,今日之局甚是严峻,我等不能带上你了,还望原谅。日后有机会,定当拜会你!”初晞她在赶自己走,心中甚是舍不开沁儿跟怜儿,只得唯唯诺诺道:“佘姑姑客气了,小的虽然不懂些什么,但希望能帮上你们一些。”
佘剑黎道:“那先谢过,今日先在此别过,日后若有机会相互,小兄弟与沁儿交往,我自然不会反对,现在还请兄弟快些离开,莫要让那些人连你也一块伤了。”
初晞点头允诺,他本想一六堂是当年爹爹陆天祥给大伯家正堂上题的字,本想对佘剑黎说明,但此情势不同,初晞忖道:“反正我一人也可以去一六堂,顺便拜会一下大伯。”
初晞在街上打听到一六堂的所在,当下朝一六堂而去,当年陆天宇将自己的马帮并到巫驼帮名下,现在已经好生兴旺。待初晞去了,见大门外人头攒动,迎客的是个五十多岁汉子,留着短须,头发间有许多苍白,初晞心想定是自己的大伯本人了,他本想过去叫声大伯,又想十几年不见,自己早已长大,大伯不一定会认他,只得作罢。
初晞想起小时大伯家马厩那边矮墙,自己幼时经常爬的。想到此处,忙绕道到院子后面,见那后院虽然扩建了些,但墙却不是很高,初晞悄悄爬上墙,见后院都是马厩,马厩中的拴马桩拴了许多人的马匹,初晞见那女绿衫女子的红马也在,自己沿着走廊悄悄来到前院,这里是货物的集散地,本就十分宽敞,现在摆了许多桌椅,场中大都是楼观派跟巫驼帮弟子,楼观派以云昕为首,巫驼帮五位当家都在这里,此外还有段平跟女绿衫女子、平氏双雄、劳不停名气虽不算大,但也坐在了椅子上以示恭敬,陆天宇虽为东道,但因算为巫驼帮的一支,只得站在齐无恙的旁边,代其接待宾客。
未时一到,便听到门口司仪喊道:“沉香山寿阳宫梅妆派弟子到!”声音朗朗而来,接着便是佘剑黎陈菁江怜儿三人鱼贯而入,却不见许青在哪里,三人在门口定住一看,却见院子中众人都朝这边看来,显然都在专程等候。
陈菁朗声道:“沉香山寿阳宫梅妆弟子拜上!此次南来代表本派掌门向各位武林同道问安,若有恩怨,自当解决,以免诸位日后寻人之苦,委实难受,我派历来光明磊落,恩怨清明,诸位要报,只需划下万儿,梅妆一派自当奉陪!”她声音妩媚动听,有如夜莺唱歌一般,众人猜想她所说之话,想来定是临走时师尊所交,乃是梅妆派对待武林中人的一贯的原则,陆天宇出列出来相迎道:“寿阳宫此来,能将恩怨解开,自是明智之举,还先请入座!”
初晞见众人让出路来,场子左边已经准备好席位。佘剑黎领着三人坐下,对面是楼观派众人,旁边是段平跟那女衫女子,段平见此,眼神呆呆盯了许久,才微微向佘剑黎一笑,然后坐下,时隔十七年,佘剑黎还是识得他的,也点头回以微笑。
待坐定后,齐无恙道:“梅妆派果然没有爽约,不愧当世巾帼。今日来此,并非寻仇,而是楼观派与贵派的纠结,我等只负责调解,帮里不帮亲。”他一开始便将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果然是江湖老手。云昕道:“巫驼帮相帮,楼观派一派定不会忘。”尔后朝佘剑黎道:“当年之事想必历历在目,现在还请梅妆派给一个说法。”
佘剑黎道:“梅妆派说话历来算数,何况贵方在城中的探子无数,我等自然难以逃脱,现在只需楼观派找到那黑铁盒子,我派自然放人!”
云昕道:“其它事我们撇开不说,今日之事乃是梅妆派要为十七年的事情给一个说法。”
佘剑黎道:“可是为了被我们带走的江姑娘么?”
云昕道:“正是,梅妆派如此拆散人家夫妻,可曾想过些后果?”佘剑黎心想当年眼见那个少年估计活不成了,抓那个女子只是为了给梅妆派一个骑虎难下的说法,不想那楼观派竟然如此执着。从去年起她便知晓,武林之中正有许多人在打听梅妆派消息,想来大概是为此事。想到此节,佘剑黎道:“既然如此,那还请楼观派明说,这恩怨到底需要如何解决?”
云昕道:“梅妆派让我派蒙羞这么多年,总该给个说法,要不武林中岂不小瞧了我们终南山!”陈菁听他这样说,突然插出一句道:“终南山不都是道士么?又如给给自己家人来讨老婆了,说出去岂不笑话!”众人听此,忽地有许多都拔出了剑,云清道:“梅妆派莫要欺人太甚,是你等辱我派在先,今日定要留下人来,待贵派掌门亲自说明之后,才算罢手!”这些是他事前跟云昕商量好的,此时说出,也都在理。
初晞掺在巫驼帮的众人之中,他一心只瞧着怜儿,生怕出了什么事。佘剑黎道:“贵派提的要求未免太过了吧,想留下我等还请拿出实力,莫要向以前一般,再被人家轻轻拿住。”她所指的的自是云清,十七年前云罗云清被梅妆派制住挟持到山上,令二人大大出丑,因此云清恨意刻骨铭心,拔出剑道:“你,你——”就要上前,幸被云昕拉住,才得罢手。
云昕道:“梅妆派虽然厉害,但今日之局,想来诸位定难逃脱,还请跟我等回终南山一趟,再做打算如何!”他自知今日双方对比悬殊,梅妆派想来不敢擅自说明。
陈菁道:“想以多取胜么?那也让我姐妹领教这以多打少的法子。”她意在讽刺众人,故意说得阴阳怪调,云昕道:“自然不是,规则自由贵派定好了。”佘剑黎朝齐无恙道:“齐帮主今日是两不相帮了么?”
齐无恙道:“梅妆派当年夺人妻室,在终南山大闹让楼观派蒙羞自然无理,我适才说过,巫驼帮帮里不帮亲,定然会站在终南山一边。”
佘剑黎冷笑道:“齐帮主能言会道,当然在理,那就三局两胜,我姐妹三人如若胜了两场,那又如何?”
齐无恙道:“众位同道看如何?”下面一片嚷嚷声,初晞见旁边众人都喊道梅妆派大言不惭之类的话语,有的嚷嚷道:“梅妆派太过可恶,不如众人其上,抓住再说!”
佘剑黎吹了个口哨,忽听到房檐上飞上一个女子,正是许青,见她手中握着根绳子,用力一拉,绳子那头竟然有个赤膊汉子,不是酒楼中蛮夷汉子是谁?原来众女子下得楼来,那赤膊汉子喊开楼下官兵,尔后偷偷跟着三女,佘剑黎知道他跟齐无恙正在谈马匹生意,想来是官家什么大官,不如抓住,如若出了什么事,齐无恙定然脱不了关系,便将那人诱到一个偏僻处,然后抓住,借此来威胁齐无恙。
许青将绳角拴在屋顶檐角处,让那绳子悬在半空,只听那汉子依依呀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许青悬空一纵,身子在空中轻轻落下,有如一块扔到空中的手帕,众人看的直发呆,良久才听到人群中有叫好声传来。
齐无恙道:“这是什么意思?”佘剑黎道:“自然是请来齐帮主的贵客一起给大伙评判了!”齐无恙当下笑笑不语,朝云昕跟段平扫视一眼道:“那就依着你们的法子,众人先商议片刻再比怎样?”佘剑黎当下点头同意。
齐无恙当下命人撤了桌子,楼观派跟巫驼帮聚在一起,只留得梅妆派四人在另一边。待齐无恙商议后,佘剑黎见他双眼咪着笑道:“那就三局两胜,我方先由我来领教梅妆派高招!”佘剑黎微微点头,见陈菁出列,剑尖上指,正是香雪梅花剑的起手式,齐无恙从后面拿来一个马鞭一样的物事,但见那鞭身乌黑,鞭子周围伸出些金灿灿的小球,众人少有人知道这鞭子的用途,齐无恙道:“那就请点到为止,在下忝为一帮之主,还请姑娘出招!”
陈菁懒得听他说话,剑身挽了一个剑花平平递出,这乃是试敌的招式,齐无恙鞭身小球上生有倒刺,一鞭过来,三四个小球也跟着朝身上击来,很难躲开。陈菁只得游斗,招式轻易不敢硬接,她缩地功练得甚是纯熟,一时间二人斗得难分难解。
二十余招过后,俩人招式相互都有些熟悉,齐无恙以鞭法快速攻来,他本是西北马帮起家,因此最初练得便是这手中的鞭法,在这鞭法中浸淫二十多年,鞭法早已拖出以前的招式限制,可以随意出鞭。梅妆派剑法讲究快、准、狠三字真诀,故见陈菁方位不停变幻,双手剑换来换去,使的都是香雪梅花剑中招式,齐无恙十七年前见过言红萼跟郑云叟打斗,知道这路剑法以快、怪取胜,当下上下纵跃起来,想让陈菁找不到自己方位,然后出鞭。
场中众人见二人不断相互移动,中间圈子越来越大,不久齐无恙竟飞上房顶,陈菁跟着追上,齐无恙等她在半空之时,左手忽地一只袖箭发出,陈菁移动不及,只得挥剑将袖箭挡开,身子已无力上屋顶,只得落地再次弹起,齐无恙双腿蹲成马步,鞭子左右挥动,竟不给陈菁机会上檐。陈菁暗道不好,自己在空中缩地功已经施展不开,就不能变幻方位,从地势上已经输了一招,这些齐无恙早就料到,他江湖经验十足,见陈菁脚步变甚快,才想出这个法子。
陈菁接连跃了三次均没成功,一时间额间冒汗,不知如何是好。听佘剑黎道:“不想齐帮主竟能如此扫了众人的兴致,跑到屋顶上去守擂台啦!”她言语缓慢,丝毫不急,在众人听来自然是极大的讽刺。
齐无恙哈哈一笑,并不理会,陈菁第四次不成,便不再斗,径自朝人群这边走来,留的齐无恙一样在房顶。她想虽是比武,齐无恙自会顾及面子多一些,既然不让上去,那就等他下来。
这招甚是管用,齐无恙本想以高取胜,不想那女子竟不再上来,自己便成了笑柄一般。道了声:“小贱人哪里逃!”忙飞身而下,二人又斗在一起,这次齐无恙发狠,鞭法凌厉,不时的夹杂掌法迎面而来,陈菁几次都差点被击到,心中暗道了声“好险!”众人见齐无恙每鞭挥出都虎虎生威,自然在那里叫好。
巫驼帮总部本在太白上,顶上常年积雪,齐无恙便找了处雪山中的山洞练功,那山洞中有小洞直通山顶,常年寒风在洞中席卷,风劲甚大,平常人在其中早不知被卷到哪里去了,齐无恙起初练功,只敢选在中午时分在风中练功,后来练习渐久,竟能在早上和午夜之中的大风中练功。所练成的狂风掌法劲道之大,马步之牢当世少有。
众人见他掌法无多出奇之处,但在陈菁看来,劲风扫到之处,卷得脸面生疼。相对而言,陈菁更加忌讳他的左掌,二人又斗了三十余招,将生平厉害招式全都用上,过得不久,齐无恙故意露出左肩让她来击,陈菁知他左掌厉害,剑交左手,朝他右肩削来,齐无恙全身后退,凝力一鞭挥出。陈菁见后退避开已经不急,只得猱身向前,一剑刺到右肩,外人只道那鞭梢不能伤到陈菁,不想边上两个小球却朝陈菁肩头打来,眼见就要击中,许青忙一跃而上,扶过陈菁,这时忽听两个小球炸了开来,陈菁道了声“小心!”见许青大袖一挥,那小球裂开的大多碎块均被挡开,但她手臂却被划开数道口子,齐无恙右肩上被剑所伤,只得退开。陈菁虽未受伤,但香汗淋漓,身子绵软无力,许青则右臂破损多处,鲜血涔涔直流,佘剑黎冷笑道:“齐帮主果真君子,暗器也做得这般有君子之风!”她自冷笑,待许青回来,忙和怜儿给她包扎了些伤药。
众人休息得片刻,陆天宇道:“这次梅妆派要不是有人上来抢救,早已重伤,因此判齐帮主胜!”说完场下自然一阵欢呼。
佘剑黎道:“中原武林都凭的是些暗器之类的物事么?也不害臊!”齐无恙右肩被刺破一点,并无大碍。见他大声道:“双方当初并未规定不使暗器,何况贵方最后竟能两人上来,起步违背单打独斗的约定。”众人一起叫好,佘剑黎扫视了一下许青,见她脸色发白,想来那鞭上小球定很是厉害,只得暗暗叹气了一声。
陆天宇见本帮胜了一场,道:“下一场江南段平公子上!”佘剑黎道:“梅妆派由我迎敌!”段平拿着扇子出列,见佘剑黎神情严峻,双手合拳道:“佘姑娘小心!”从十七年前佘剑黎在终南山出现时,段平的心思就再也没给过别人,他心中似乎有了魔力一般的想着佘剑黎,现在相见竟是敌人,心中甚是悲苦。这一十七年来,他一直都为娶亲,一来是没有遇到好的姻缘,二来使自己一直对佘剑黎你念念不忘,今日虽见,自己竟也不能跟她说句自己想说的话,故一直沉默不言,不知如何对佘剑黎去说。
佘剑黎道:“就是阁下到落梅庄抓去我侄女的么?”段平点头道:“在下冒昧,只是想请贵派能放得我弟媳,故才出此下策,还望见谅!”他这样说,显然是不想去惹佘剑黎生气。佘剑黎神情稍改,道:“我侄女倒也没有受什么苦,这样我很承你的情。”段平知道沁儿初晞二人很乖,也不会往哪里逃去,故一直看守松懈,那晚段平见自己侄女被点住穴道,原以为是梅妆派的人弄的,心想既是梅妆派人带走,也算给佘剑黎一个人情,便+++没有派人去追二人。不想刚到明州镇便听齐无恙送来梅妆派众人的消息,故一直守在一六堂,不想来人果真是自己日夜想念的佘剑黎。
佘剑黎依然将剑尖上指作为起手式,段平用扇子作为兵器,扇子边缘都是精钢所铸,故也是一件厉害的兵器。二人相互试了几招,她使的仍是适才陈菁所使的香雪梅花剑,在众人看来却会全然另一种打法,陈菁使剑只图以快制敌,故齐无恙也可抢得先机,以慢打快。但佘剑黎忽快忽慢,快慢随意而动,每与段平扇剑相交,却能突然变向,转而分到别处。
段平学的得乃是道家练气之法,数十年而来,内力精进甚快,众人见他每次避开佘剑黎的招式只在分毫,不由心中捏汗,岂不知他是扇子本身就很短,因此只能引得对手靠近才能相搏,上清教有种功夫叫太虚碧清剑,剑法招式变化繁多,使剑之人可根据对手招式变化出招,招式随意,故段平不法看起来有些紊乱,有些像喝醉酒一般,但进退有度,不差分毫。佘剑黎也暗自奇怪,每每都快刺到他时,被他脚步稍微一移,自己的优势便登然变成没有,佘剑黎见此人招式怪异,招式也不敢用老,二人你来我往,就这样相持不下。
转眼快到下午,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场中众人见二人功夫如此精妙,都不觉暗暗叫好。段平用扇子使得却是剑法,而且他将刺、削、劈的招式变成打穴的门路,云昕跟齐无恙都暗暗心想:“这江南的段公子功夫无双,却不知为何舍却凌厉的招式!”
大概斗了五十余招仍是难分难合,佘剑黎心知再这样下去,二人很难分出胜负。段平见她身法有些呆滞,见她虽在打斗,但黄衫飘飘,脸上明眸皓齿,神情温婉如水,不觉有些呆了。他心神一分,身法自然也满了下来。佘剑黎轻轻一笑,当下也放慢招式,段平见此,心知不需要再努力应对,又朝她脸上看来,见她额间梅花饰物甚是耀眼,眼中甚是红润,瞳中有白光左右转来转去,彷佛便如同星光一般灿烂动人。自己脑中又浮起许多以前时常幻想的场景,众人见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呆呆的定了下来,还不知发生何事,便听到段平“嗯”的一声,肩上中了佘剑黎一掌,倒在地上不动。
众人忙向前相扶住,却见段平仍是在盯着佘剑黎,神情沮丧,甚难描绘。佘剑黎撤剑道:“段公子承让!”段平心知自己过于痴情那个女子,才会被她瞳中功夫扰乱心神,也不好再说,微微点头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段平回座后,琳儿反倒嘻嘻笑道:“段叔叔,今儿可恭喜你喽!”段平受伤不重,转头朝琳儿道:“叔叔学艺不精,鬼丫头不要取笑我了!”
琳儿咯咯笑道:“却不知学什么不精,看你回去怎么交代。”她兀自娇笑着,段平也不知如何说,掉过头去不再理会。
第二场比完,佘剑黎见许青手臂高高肿起,不再能使剑。当下也不知第三场如何去打,只得先做到座上,看对方怎样说。陆天宇道:“却不知贵方第三场要上的人是哪位?”
佘剑黎只不答,远远的盯着陆天宇,陆天宇见她目光尖锐,忙避开笑道:“两场已近比完,现在是一胜一负,接下来我方出场的是!”这时忽听到“我!”,却正是那绿衫女子,只见她咯咯笑了笑,走到场中道:“贵方预先准备的三人有人不能上,我方也不能以开始的三人对敌了!”
陆天宇本想宣布云昕打第三场,不想竟是这个女子,忙道:“姑娘切莫胡闹,还请快快退下!”
绿衫女子笑道:“两场下来,以多打少本就不对,何况众位都是男子,下一场由我对那个女子为妥!”她说完指了指怜儿,初晞见她如此,一时间也猜度不出她想干什么。
云昕道:“今日本是我派跟梅妆派之间的事,劳烦众位,深表歉意。江南叶家小姐要助我派,着实感谢,不过这战还是由我来应战吧!”段平瞪了绿衫女子一眼,然后示意不要,不想绿衫女子道:“江湖之中,当然要以狭义为先,我等一路相帮,自然要帮到底,如弱我不行,再请云道长裁决!”
云昕见怜儿委实漂亮,但功夫远在那三个黄衫女子之下,心想凭叶家的功夫,自能胜得,便点头道:“那就有劳叶家小姐了,楼观派着实感谢!”
绿衫女子一跃便到了空地中间,佘剑黎朝怜儿悄声道:“怜儿,这局你上吧,跟她游斗好了,为师不怪你。”怜儿朝佘剑黎看来,眼睛含着泪珠道:“师傅,我——”佘剑黎以为她怕回去受到派中惩罚,忙宽慰道:“回去师父自然会保护你,不要怕,先把这阵打完。”
怜儿回头看了一下三位师傅,转身到了中间空地,一时间场中二女落定,一个如隔户杨柳,瑰姿艳逸,脉脉含情;一个如山间黄色野花,眸含秋水,顾盼生辉。二人相较,各有不同,但都是资质天成,人间少有,光这一站,已经引得不少喝彩声。
初晞担心怜儿,忙挤到人群前面,他心中一怔,心想怜儿天生丽质,自然不像自己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眼见这一战之后,她定会受到师尊处罚,可自己却帮不上丝毫,不由心中懊恼。
见二人已经相互亮剑,形势间不容发,初晞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一声:“等一下!”众人听到,见是一个脸上涂些黑灰的少年,那绿衫女子一瞧,惊道:“是你!我的彤儿呢?”
初晞见到那匹红马后,就知晓她在这里,才把自己的脸涂黑,多半是防她。既被识破,忙立定心神道:“这一战由我替这位姑娘对你怎么样?”
绿衫女子道:“你倒似个冤家啊,前几天还跟那个女子一起,今日又换人了?真没看出来你哎!”初晞被他一说,满脸通红。
江怜儿道:“多谢陆大哥了,我知道怎样对敌的。”初晞一听,心中不觉乱想,喃喃的道:“你是我第二个朋友,我要帮你!”在他心中驴头算是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怜儿就是第二个了。
这样说来,绿衫女子道:“初晞?你倒直爽的说了,还有一个女孩是你第一个朋友么?”初晞知她会错意,忙道:“不是的,你弄错了,我第一个朋友叫驴头!”绿衫女子笑道:“那我的红羊的呢?”
初晞道:“你让这个女子下去,让我跟你打,我便告诉你红羊的下落!”
绿衫女子柳眉一皱,道:“你竟要挟我!”这时场中众人大声嚷嚷起来,佘剑黎一心想拖些时间,不行过日再比,许青或许可以上场,当下也不言语。齐无恙道:“这位小兄弟,你不能算作梅妆派人,又怎样代替人家?快些出去,不要起哄。”
初晞也不知如何反驳,只是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那绿衫女子,眼睛彷佛再说:“帮帮我!”绿衫女子迟疑了一下,道:“既然楼观派能请朋友帮主,梅妆派也行,只需得对方同意,便能开始!”齐无恙也无话说,冷眼看向段平,见他眼神默然,显然是同意绿衫女子的意思,齐无恙心道:“等出了事,看你铁笛公弟子如何再混?”当下也不再插话。
佘剑黎深知怜儿定不是绿衫女子的对手,现在这小子要来替她,何不他先试试,等不行了,再让怜儿出手也算勉强能说得过去,当下微微点头。怜儿见此,轻轻说了声:“陆大哥小心!”径直回到座位,佘剑黎将想法跟怜儿一说,她偷偷点头,等陆大哥不支时,自己再上去替他回来。
初晞对自己毫无把握,只得悄悄道:“姑娘还请过来,有件事情只需姑娘答应,我自当领姑娘取回彤儿!”
绿衫女子道:“你想让我输给你,然后让那几个女子离开,难道你不知,我不要你也能找打彤儿!”
初晞被她一喝,心想自己的筹码没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去说,再说去打自己定然不行,当下奇虎难下,脸面再次通红,弄得绿衫女子倒咯咯笑了起来,道:“既然到了这步,你还是走下去吧,你若告诉我彤儿的消息,我自当不会让你难堪,你若不说,等赢了我再拷打你不迟,若再不说,我还可以刚才那个女子威胁你!”她一口气说完,初晞自然没话,呆呆的站在那里,绿衫女子道:“怎么样,嘻嘻,亮剑吧!”
初晞迟疑片刻,只得解开背上布包,拿出那把巨剑,众人见那剑身甚宽,不似普通武人佩剑。绿衫女子上次在果园之中见自己的师公戏弄过他,但其中端倪她自有些不信,加上些好奇心,倒更想跟初晞打一架了。初晞只跟沁儿学过一点,招数一道,所知甚少。
他右手握剑,忽觉剑身沉重,远不像以往背在背上那般轻巧,好在他在隐仙谷中练得心法,近些日来,自己琢磨,更加能够约束,倒也觉得体内真气日夜流淌甚是舒畅。当下左手向下,捏了个施无畏印,让真气从由左手劳宫穴出发一直贯到右手,他学着小赖的招式,剑身斜着一劈,剑在空中划了个弧,朝绿衫女子划去,心道:“宁可自己受了伤,也不能将这个女子划伤。”剑身缓缓送出,在空中甚慢,绿衫女子侧身往开一跳,笑道:“你当是在唱戏么?”身子一转,便到了身前,抓住初晞腰带顺势一拉,然后轻轻伸脚一拌,便见初晞整个身子摔了出去,他自己暗道不好,但已是不及,凌空忙地一转身,身子才朝上扭了过来,勉强将爬变成了坐,旁边众人见此,都哈哈笑了起来。
初晞自是不服,暗道自己不小心,将沁儿交给自己的几招,依着使了出去,这次他学了乖,出招变得小心起来,等几招使完,却不知如何再使,竟怔在当场。
绿衫女子见他招式毫无根基,但出招拿捏起来,倒甚是得当,她一时寻不得适才那样的机会,只是轻轻一下避开初晞的招式。出剑忽然变快,初晞只觉得眼前剑光闪闪,忙地后退,斜着一剑劈出,不想听的“当”的一声,绿衫女子的长剑已经断在地上,见她甚是泄气,怨怨的道:“你的剑倒也锋利,本姑娘就给你演示一下空手夺白刃的功夫!”
她将断剑一扔,初晞见她如此,也将自己的剑也放在一旁,道:“姑娘得罪,他日定当陪你一柄剑好了!”
绿衫女子道:“看招!”身子忽地一转,将一路拳法展了开来,初晞一时难以闪躲,胸间被她一拳击到,忽觉得体内真气都想要聚到胸间,上次他从贺大年那里得知真气慢慢引导,忙变幻了一个手印,让那真气跟拳劲慢慢抵消,二者都不受伤。
绿衫女子见他受了一拳,竟然似乎没事一般,心中奇怪,再次变幻了一个招式,初晞哪里能够避开,等拳头到了面门之前才看到,心想这下糟了,忙地身子后仰,双手奋力一推,正好碰到绿衫女子双臂,绿衫女子被推了一个踉跄,身子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才止住,心中暗道:“这小子当真邪门!”
她脑海忽地一想出一个主意,笑道:“想不到你还深藏不露啊!”当下变成掌法,初晞见在原地在那里一个人练着,竟不顾自己。她绿衫飘飘,脸上看似素雅艳丽适当,头耳之间均是些青绿色的饰物,真的一身水灵气一般。打完一招后笑道:“能记住么?”
初晞点了点头,绿衫女子道:“那就来试试!”她用这招朝初晞攻来,初晞记忆甚好,知道她的招式,提前用手抓住绿衫女子手腕,却见她突然换招,招式一变,霍霍的几招又攻了上来,初晞闪避不及,又被她绊了以个跟头。
绿衫女子知道窍门,只要不要击他身体,只凭招式自然可以令他闪避不急,当下双掌刷刷的挥动,不与初晞对掌,却接连绊了他三四个跟头。初晞双眼泪汪汪的站了起来,朝怜儿看了一眼,却见她也是双眼含泪,心想:“今日豁出去也要救得她来!”
绿衫女子道:“怎么样,还不认输么?”初晞摇摇头,当下坐到地上,双手合住捏成与愿印,道:“姑娘尽管来攻就是!”
绿衫女子一掌朝初晞面门拍来,初晞兀自不动,体内真气运到面门穴道,身子后仰,竟带动绿衫女子掌力,众人都见那掌拍到面门,却被初晞带开,引得她一个踉跄。绿衫女子忽地虚拍几下,抓到他肩上云门穴,初晞左手向下,换成除魔印,内力一引,黏住她的手掌,借机伸手朝她腰间章门穴一指,绿衫女子穴道被制,身子向倒在初晞身上,初晞忙道了声:“对不起!”将她扶起,然后在她劳宫穴中度入内力真气,绿衫女子身子能动后,冷冷瞪了初晞一眼,朝他脸上“啪”的一掌,朝后院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