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笑着说道:“就一般情况而言,宋牛倌应该会拿根扁担或者木
棍,一来可以防止摔倒,二来黑夜用长的东西比较有利。”
“哈哈,六爷言之有理。那么,卑职敢问二位大人,这杀宋牛倌的小
刀何来?侯思总不至于跑到宋牛倌家里打开上锁的木箱,拿出小刀再锁
上吧?上午卑职在宋牛倌家里看见木箱的时候是锁住的。”李天赐放下
茶杯,继续说道。
“这第三点就是建立在第二条上,假设侯思真的跑去找到小刀,拿着
小刀杀了宋牛倌,可是刚才侯思见到小刀的时候眼中没有一丝慌乱,这
说明侯思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小刀。又假如,侯思的掩饰功夫做的非常
好,遇事不惊,喜怒不形于色。说到这里,我请二位大人确定一件事,
刚刚侯思捡起小刀的时候用的是哪只手?”
伍法曹不解的看着李天赐,说道:“是右手,可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吗?”
“这个怎么说呢,当每个人下意识做出的动作,那就是他平时的习
惯。由此可见,侯思不是左撇子。好了,我们再回到死者的伤口上,伤
口是在右胸,试问一个右手持刀正面行凶的人,怎么会刺在对方的右
胸,伤口还是垂直的。”
啪!啪!啪!六爷笑着拍了三下巴掌,夸赞道:“小李,你分析的非
常精辟,头头是道,环环相扣,妙哉,妙哉!”
“嗯,小伙子的思维非常清晰,老马,看来我们已经老了,哈哈”伍
大人也是赞口不绝。
“二位大人抬爱了,卑职只是信口胡诌,还要请二位大人多多指
教。”李天赐假意谦虚了一番,心里却在想,说到理论知识,你们这些
老古董,歇菜去吧。
“只是如此一来,侯思洗脱了嫌疑,你前面也说过王三没有杀人动
机,那谁会是凶手呢?难道是宋牛倌嫌命长了,自己拿刀杀死自己
了?”六爷揉了揉膝盖,双眉不展的望着李天赐。
“诶!六爷您还别说,就从宋牛倌双手并无血迹来看,说不定还真有
可能是自杀的。”李天赐语出惊人的道。
“啊?不会吧!宋牛倌为何要自杀?那自杀的刀子又去了哪里?”六
爷不置可否的摇头,满脸的不相信。
“嗯,这正是上午我要说这个案子的第四个疑点,假设宋牛倌是被他
杀,那么宋牛倌的手在凶手将刀刺进他胸口时,肯定会捂住伤口而沾有
血迹,但是死者除了伤口处有血迹外,其他地方并没有血迹。可是有一
点卑职也没弄明白,宋牛倌就算自杀,怎么会选择在院子里的草垛旁而
不是在房子里面,他吹糖猴儿的木箱子又是谁锁上的?难道说宋牛倌拿
出小刀自己锁了箱子,然后跑到外面自杀?这说不通嘛!”李天赐对这
点百思不得其解,愁眉紧锁。
“哈哈,这个想不通暂时就不去想了,等抓到王三应该会弄明白
的。”伍法曹微笑着说道,眼里尽是安慰。
“嗯嗯,小李啊,看来还得要你去一趟吉祥赌坊,找那王哥说出王三
的踪迹。”六爷站起来拍了拍李天赐的肩膀,说道:“老啰!这寒腿难
受的紧,老夫得回去敷药了。伍大人,老夫告假了,此案就交由小李负
责吧!案子有什么进展,派人知会一声老夫就行了。小李,有空到寒舍
走走,老夫告辞了。”
“哈哈,小子一定上门拜访,老爷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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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赐带上林长风,换了便服,腰插金笛。双眼望星,嘴能吊杵,一
步三摇,三步九摆,摇曳着来到吉祥赌坊门口。一副纨绔子弟的形象扮
的是比真的还真,这厮要生在有钱人家里,肯定能摘大唐第一纨绔金
魁。
早在晚饭时分,在赌坊蹲守的衙役回来说王三还是没露面,家里也不
见人回,李天赐合计一番,决定便衣行事说不定有所收获。
李天赐看着进出不绝的吉祥赌坊,抬手做了动作,那些在暗处盯梢的
人都悄悄退去。随即抬脚向赌坊走去。
看门的一瞧,来了两位年轻人,衣着光鲜,忙堆了笑脸迎上来说道:
“二位爷,面生的紧,可是第一次来玩?”
“怎么的?不欢迎?”李天赐继续双眼望星,哦,这下望的是房檐。
抽出金笛,金笛在手掌心玩了几个托马斯,那模样就是告诉你,纨绔守
则第一条:赶紧顺着哥的话说,否则抽的就是你。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小人祝二位爷来个开门红,二位爷请。”在
门房混的那个个都是火眼金睛,言风知雨意的高手。
“算你识相,小风风,赏!”李天赐把金笛别回腰间,把头摆正了,
话说这四十五度的仰视可真够累脖子的。
小风风?林长风头皮一阵发麻,掉落一地鸡皮,扮个跟班我容易吗
我,愁眉纠结中。
“哟!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好生俊俏,这要往街上一走,奴家看啊,
整条街的姑娘都要害相思病了,咯咯。”李天赐进的门来,门里有四位
打手标枪站立,见得来人,用略微惊讶的目光瞥了李天赐二人一眼,就
像机器人一般恢复原样。绕过屏风,进的厅来,马上迎上来一位粉厚妆
浓的妖艳女人,看不出多少年岁,发髻高挽,簪釵满头。一件深蓝色绸
缎百褶扫地长裙,酥胸半抹,外搭一件丝质半透明长衫。手比兰花,蜂
腰蛇步,声未到,香先至。
妖艳女人的笑声顿时引来一群赌徒的躁动,人群中有人高声说道:
“艳娘,见到小白脸又犯花痴了,小心二掌柜的休了你。”
“休了也轮不到你这个癞皮狗,自个儿出名先照照镜子。”
“老子勾三爷好歹也是年富多金,比你这痨病鬼强多了。这把还跟不
跟?”
“咳,咳!跟,老子把三个月的药钱押上,开!”
“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咳咳!......”
李天赐眯眼打量了一番,大厅里十几张桌子,都三五成群的围满了
人,几个手托酒壶或者茶壶的侍从熟练的穿梭在其中,显得游刃有余。
外围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兴奋的高笑声、恼怒的叫骂
声、叹气的唏嘘声、和女人的发嗲声,声声入耳。当真是大唐盛世,好
一幅声色犬马的画卷。
“俏公子,奴家在这儿呢,往哪看啊?”名叫艳娘的女人挥舞着手里
的丝帕。
李天赐收回目光,睨视着眼前的妖艳女人,嘴角轻挑,皮不笑肉不笑
的说道:“艳娘是吧,本公子路过此地,慕名而来,听说贵坊是个不错
的淘金窟,今儿个特来转转。”
“瞧公子说的,看公子气度不凡,肯定非富即贵,奴家这破地儿哪有
什么金好淘,要不公子屈移尊驾,楼上雅间品品香茗?”艳娘的菠菜保
存的极好,大冷天的还鲜叶嫩芽,频频输出。
李天赐有点倒胃口,为了尽快摆脱视觉和嗅觉的折磨,回了艳娘一个
拒绝的微笑:“多谢了,本公子先到处转转,你自便。”说完不等艳娘
回话,径自向人群里走了过去,林长风屁颠屁颠的跟着。
李天赐晃悠了半天,奶奶的,这古代的赌具都他妈什么玩意,好多连
看都看不懂,唯一精通的骰子赌桌也是围的半个身子都挤不进,也没见
着王哥的影子,李天赐意兴阑珊的到处转悠,虽说赌博十有九败家,可
现在自己在外面的应酬也多了,那位刺史大人勤俭持家,搞点活动经费
都嘴皮磨破。这不,今晚来赌坊还是伍大人自个拿出了十两银子,哼!
说不得今晚得要吉祥赌坊放点血。
正想着的功夫,踱步走到最里面的一张赌桌旁,发现旁边还有一度
门,门上挂着帘子,两边各站一个彪型大汉,里面传来叫喝声。
李天赐好奇的向着门帘走去,心想这里面还有呢?吉祥赌坊可真够大
的,一天得有多少银子进账,超级吸血鬼啊!
“站住,这里你不许进。”一个大汉伸出手拦住走过来的李天赐。
“嗯?里面是不是在赌钱?”李天赐微蹙眉头,心有疑惑。
“里面只招待熟客,请公子原谅,公子看起来面生的很。”另一位大
汉说着抱了抱拳,比之刚才那位有礼貌多了。
“一回生二回熟嘛,本公子好不容易来一次,说什么也要进去看
看。”奶奶的,谁知道你里面在搞什么东东,本公子好歹也是公门中
人,捉奸除恶是本公子的本分嘛。
“这是本坊的规矩,除非你有熟人介绍,否则还是在外面玩玩吧。”
“瞎了你的狗眼,还没有本公子不能去的地方,给本公子让开。”李
天赐嘴里喝骂着抬手就要大人,这时门帘打开了,从里面骂骂咧咧的出
来一个大汉,铁塔般的身子,嘴里还自碎骂道:“狗日的还真邪门,竟
然开了五次豹子,晦气。”
李天赐一瞧此人,嘴角就笑了,当真是磨破布鞋无踪影,那人却从里
面出,随即咳嗽一声,说道:“咳,这不是王哥吗?多日不见,却不曾
想在此地相遇。”
“这位公子是?”王哥听见外面有人唤他名字,瞅了一眼,觉得有些
面熟,似在哪见过,一皱眉,一拍头,翁声说道:“你是鬼...你是那位
公子,见过公子。”王哥说着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
“正是本公子,你这是怎么的?这么早就见底了?”李天赐纨绔十足
的撇撇嘴。
“那个,嘿嘿!小人就是瞎玩玩,没带多少银子。”王哥黝黑的盆子
脸上也见红霞。
“我说小王啊!赶紧开导开导这俩个不开眼的奴才,本公子让你看看
什么叫着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