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让巨孟带的话确实说到了李慎行的心坎里,太子李亨自小便和李慎行在宫里一起戏耍,太子李亨的确是太了解李慎行了。
夜已经深沉了,李慎行的思绪却活跃了起来,巨孟说的不错,鲁王确实是自己在这世界上惟一的亲人了,这长孙盛德现在身上有很大的嫌疑,在这个关口上,鲁王竟然和他打上交道了,简直太不明智了。
李慎行想起了小时候鲁王武延恩经常去宫里看他,想起了那陈年旧事,原来早先李隆基为了权利的集中,先后消灭了政敌安乐公主和太平公主,李慎行便是太平公主的孙子,武崇行的唯一长子。而武延恩是安乐公主的孙子,武崇训的儿子。其实从辈分上来看,李慎行和武延恩并不是叔侄关系,不过是后来李隆基念在太平公主曾经帮助过他平定叛乱的分上,将还在襁褓里的李慎行带进了宫里,赐姓李,而武延恩又比李慎行大了十几岁,所以就叫习惯了,也省的外人说闲话乱猜测。
李慎行不知不觉的想了一晚上,再一睁开眼睛的时候,透过窗纸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亮起来了,李慎行只感觉到头脑昏昏沉沉的,感觉夜里做了一晚上的梦,可是现在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李慎行出了屋子,衙役们已经打好了水放在院子里,李慎行洗漱完毕了,然后振作了下疲惫的精神,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了鲁王府了。
李慎行轻车简从,也没有带一个身边的衙役,骑着马在清晨的时候来到了鲁王府门口,然后掏出了自己的腰间的牌子,那守卫捧着牌子跑进了鲁王府内,李慎行望着鲁王府门外的高墙红瓦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里头鲁王府的管家带着几个守卫跑了出来,吆喝着李慎行说:“大人快请,鲁王有情。”
鲁王府的大门这才齐刷刷的全部打开了,李慎行整了整腰间的宝剑,然后大步子的跨进了鲁王府内。
鲁王府的守卫随即又迅速的从里头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管家露出了巴结的笑容,带着李慎行走进了鲁王府内,李慎行刚进了正堂内,管家却说:“大人,您稍等片刻。”然后管家忽然退了出去,然后将正堂的门紧紧地关住了,李慎行心里有些奇怪,此时大堂内非常安静,也非常的空旷,李慎行渐渐地有些发毛了。
李慎行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鲁王武延恩穿着铠甲从里头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对李慎行说:“侄儿,你不应该来的。”
李慎行望着鲁王那一身的戎装,便走过去,便奇怪的说:“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你到底要干什么?”
鲁王冷笑了声,说:“你看起来有些紧张,不过没事,你不用紧张,是我该紧张才是,因为紧张,我才穿上的这身刀枪不入的铠甲。”
李慎行走到了武延恩跟前,说:“你在鲁王府内有什么紧张呢?”
武延恩笑了拍了拍李慎行的肩膀,走到一旁严肃的说:“这还用我说吗?你大理寺的情报还不如我这里吗?现在我这鲁王府外到底来了多少家的密探,太多了,我已经数不清了,也许都已经悄悄地渗进了我鲁王府内了,你说我不该小心点嘛?”
李慎行说:“原来是这样,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不过我想只要你清清白白的,自然能逢凶化吉的?”
武延恩突然变了脸色,声音提高了说:“你这是再教训我吗?逢凶化吉?我告诉你,李唐就是刀俎,我们武家就是鱼肉,我们是待宰的羔羊,懂吗?我看你是在皇宫里住傻了吧?!”
李慎行见武延恩神色奇怪,便生气的说:“看来今天我来的不时候,本来我是想劝劝你的,看来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李慎行转身,正要打开门。
武延恩却拦住在了门口,李慎行紧张的望着他,武延恩说:“怎么了?李隆基开始对付你了吗?你知道,我这里是个是非之地,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
李慎行大怒说:“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自然有分寸了,我这次是来劝你的,我告诉你,你听好了,你以后不要再和长孙盛德有来往了,不然的话你的处境就很危险了,你懂吗!”
武延恩低着头,想了想,然后问:“长孙盛德难道已经成为你们的调查对象了?”
李慎行低沉的声音说:“你只管听我的,不要再让他来鲁王府了,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武延恩情绪平静了些说:“侄儿啊,你是来救你叔叔的吧,我很欣慰。不过你太小看我了,长孙盛德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匹夫而已,他来我这里也就是下下棋,言语里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而已,这也没什么。”
李慎行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恐怕没那么简单的,你要是没有利用的价值,长孙盛德能有这么多的闲情雅致和一个被打击的没落贵族来往?”
武延恩点了点头说:“长孙盛德言语间似乎确实想拉拢我,可是这个人说话永远是滴水不漏,他可能觉得摸不透我,你猜测的没错,长孙盛德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很遗憾,叔叔确实不能给你提供什么线索,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李慎行说:“放心吧,他已经被我们盯上了,迟早会露出马脚的,可是你不能再和他来往了,他现在是个危险人物,你要是想让你门前盯着的探子少一些,就不要再见他了。”
武延恩见李慎行言辞说的恳切,便说:“你放心,以后我会小心一些的了,你叔叔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
李慎行每次来鲁王府都会隔很久的时间,此刻他望着武延恩面容又老去了几分,突然心里感到了一些心酸,让他回忆起了年幼的一些事情,便忍不住问:“我还记得叔叔小时候经常回到宫里来看我,那时候你的笑容还是爽朗的,后来等我大一些便很少见你了,还听乳娘经常说你的一些古怪的事情,我一直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你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武延恩眼睛里有些发红,说:“当你的祖宅在被人侵占,当你慢慢的知道你的身世是如此的可怜,你还会对你那些虚伪的对你好的人心存感念吗?不会了!你懂吗?侄儿!不会了!你知道我是多想把小时候的你抱到鲁王府内生活,那皇宫早已经把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是武家的了,不是了,而我呢,我还是,我还是武家的后代,是武则天陛下的后代!”
李慎行见武延恩又开始发疯了,便生气说:“这是大唐李家的天下,你给我醒醒!”
武延恩被泼了冷水,定了定神情说:“你说的没错,就因为是李家的天下,所以我才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李慎行生气的说:“简直不可理喻,我真不该来!你好自为之吧。”李慎行推开了正堂的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在鲁王府的院子里,正站在两排威风凛凛的刀斧手,全都虎视眈眈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