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相传,帝都有五位美,排名第一的是辉帝的宠妃吴戚戚;排第二的是被神秘人包下的一家叫娆栖坊青楼女子王佩语;第三便是帝建的表妹小郡主阮秋诗;第四是上一届的帝冠——也就是状元的妻子莫馨;第五是第一美女吴戚戚的侄女,吴蓉涵。秦子墨在刚接到赐婚旨意之时,借机在京城贵族游园会中见到了阮秋诗并有所接触,期间发生了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后面两人又见过几次面,但来往并不频繁。秦曜一直忙着周旋让辉帝收回旨意,另外他也不太管这些小孩之间你来我往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对秦子墨多加约束,哪知秦子墨竟然在这段时间里对阮诗秋心生爱意。今天秦子墨接到辉帝的圣旨后直接跑到秦曜那里道明心意,并且执意要娶阮秋诗为妻。
“唉……你俩还真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说完,秦曜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你说,为什么辉帝就放任帝建和四建子暗斗呢?”这是秦素韵一直想不通的。
“对于一个年老力衰的帝王来说,如果帝建过于强大,帝位只怕不保,所以他必须利用第三方力量来削弱帝建。两相制衡,那么,大家都只能揣度着他的意思来办事,并不是我们才会借力打力。而且这样的方式就算被看穿了,他们又能如何呢?还是只能为了一块骨头拼得鱼死网破。”
秦曜顿了顿继续说。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郡主姿色不凡,如果帝建有一天用她来作自己的政治联姻,那就很麻烦了,辉帝怎么会允许这种意外情况发生呢?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将一个并不拥有皇室血统的美丽郡主嫁到远离帝都的琉火城,把她安置在一个与朝堂上并无任何关系的富商家里,既没有失了皇家的威严,又表现出皇室的平易近人,还能铲除一个后患,一举多得,多好。”
“那他就不怕秦府最后和帝建勾结在一起吗?”
“所以啊,他要子墨完婚后到四建子府去做师者,他没有时间看着,不代表不能借别人的眼睛帮他看着。我们这辉帝老是老了,可一点不糊涂。不出我所料的话,阮秋诗用不了多久就会下嫁了。”
“啊?什么意思?”
“纵观这整个辉铎帝国,明里暗里毫不沾染朝廷是非又配得上皇室身份,还有与郡主年龄相仿的小孩的富庶之家,除了秦家,就再也没有了。郡主既然是一定要嫁出去的,秦家又如此不识抬举,断了辉帝的这个念想,辉帝只有一个选择——让郡主下嫁。如果郡主真是心机深重之人,这段时间一定会主动来找子墨,而且会想方设法尽快让子墨娶自己。要真是这样,就更不好办了……”秦曜越说眉头皱得越深。
“那我和子墨先回琉火城去避避?”
“你看子墨今天这个样子,是谁能带走的吗?别说你了,就连我他都不会听的,不然今天他也不会说出那些话了。”
“这些话你没对子墨说吗?”
“说了有用吗?”
“他就那么愿意往火坑里跳?”
“你难道就不是吗?”秦曜看着秦素韵问,眼里带抹笑意。
“我?我怎么了?”秦素韵被秦曜看得心里毛毛的。
“都说英雄救美,想不到我们的素韵也是个英雄啊。”笑意愈发浓重。
“啊?!”秦素韵脑子里乱成一团,难道他知道了?
“如果移对了门上的拼块,柳叶刀是不会飞出来的。按你的性格,既然都知道那扇门上是你打不开的,就一定懒得去碰的,可是尹泽辰不同,他就算听你说出机关的原理,也会去试一试。柳叶刀是朝门前飞去的,按理说,受伤中毒的应该是那时候站在门前的尹泽辰,为什么是你呢,英雄?”
秦素韵不得不佩服秦曜的心思缜密。心一横,装傻吧……
“呵,呵呵,呵呵呵……”
“我说得对吗?”秦曜看着秦素韵脸上尴尬的笑,也笑出声来。
“秦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啊,小女子佩服,佩服,您不去办案真是可惜了啊。”一额头汗。
“哈哈……”秦曜笑得前仰后合,半晌才收住声,看着秦素韵,认真地问:“那英雄,敢再救救美吗?”
“啊?尹泽辰又怎么啦?”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智商低。
“晚上去劝劝子墨吧。”原来是这样……
“你去。”
“我去,你也去,这样行不?”
“额……既然你都放下身段乞求本大小姐了,那本大小姐就勉为其难走一趟吧。”其实就算秦曜不说出口,秦素韵晚上也会去找子墨谈谈的,不想两人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曜,你说,要是我们都劝不回他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秦素韵想了很久,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办,不过,如果他真的有这么爱那个女人的话,我还是很愿意看到他幸福地生活的。”
“如果真的这样,你和尹泽辰,就更没有可能了,看着子墨牺牲你的幸福去追求自己所爱之人,你也愿意?”
所有的事情纠缠在一起,秦子墨的脸,尹泽辰的脸,浮浮沉沉,此明彼暗,秦素韵脑子乱成一锅粥。
翻身上马,轻吡一声,胭脂仿佛已经了解了主人的心意,在走过的路上撒蹄开奔。
为什么平静的生活,一旦离开琉火城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呢?此刻的秦素韵脑子里只有那个如月般的男子,那张连惊诧都是淡淡的清秀脸庞,那个自己几近付出生命才赢得他信任的男子,那个一尘不染就连气味都没有的男子,那个答应等自己的时候星眸如辉的男子。
一切还没有开始,便已宣告结束……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一路狂奔回到七巧屋,秦曜紧随而至。
“秦曜,你先去子墨那里劝劝他吧。我……在城里走走。”
“去找尹泽辰?”秦曜是那么了解她。
“嗯。”
“往这边直走,第三个街口左拐,直走,第五个街口右拐,第三个街口再左拐,街口上便是琨旭楼,你报他的名字,会有人带你去见他的。”一切都在秦曜的掌握中。
“嗯,我记住了。我溜达过去,吃饭不用等我了。”
“嗯,去吧。不许在外人面前哭。”秦曜点点头,拍拍秦素韵的肩,叮嘱一句,转身走进了七巧屋。
秦素韵也不知道,见到尹泽辰能说什么,可是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尹泽辰。当看到琨旭楼的大招牌时,秦素韵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招牌上的字发呆。进出的人对这个傻站在门口的小女孩投以好奇的目光。
“唉……”深叹了口气,秦素韵往里走去。
琨旭楼是紫原城的一家特色酒楼,闹中取静,装修清新高雅,菜式精致,尤以素菜闻名,价格又合理,一般出入这里的都是辉铎王朝的文人学士。之前秦曜叫人去端了回七巧屋,一道“雪映鹦鹉”让从不吃菠菜的秦素韵差点连碟子一块儿吃下去。
“小姐……一个人?”店小二带着好奇心上下打量着秦素韵,面前这个瘦姑娘穿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衣料,质地极好,五官小巧,饰品简单,不像富家小姐,却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一个人在门口站了那么久才进来,真奇怪。
秦素韵收摊开,手掌上一块碎银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店小二拿起来,等看清上面清秀的字体,又赶紧把碎银子和纸条又放回秦素韵的手中,殷勤地朝秦素韵一躬身说:“小姐这边请。”
店小二将秦素韵领进最里间的屋子,熟练地将茶水给秦素韵泡好,说了一句:“小姐请稍等。”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秦素韵看着透明杯中起伏的逐渐溢出淡淡紫色的茶叶,暗自揣测着。
在辉铎王朝,琉火石是很昂贵的,像秦曜那种连床和地板都用琉火石做的行为曾经被秦素韵批为“炫富”。一般来说,琉火杯是招待贵客的器皿,更不用说这杯子里装着的香气扑鼻的珍贵“紫芽”了。
紫芽树整个辉铎王朝只有八株,全生长在北方的风雪城里。紫芽树长到八十厘便不生长,平时是枯枝一堆,但当风雪城下了大雪,将整株的紫芽树全部覆住,冻过整个冬季,到了三月份就会发芽,三月十五的时候映着满月采摘下最嫩的叶芽,经过八十二道工艺加工后,才能被称作“紫芽”。且不说等天降一米厚的雪多难得,就是这三月十五的月光也不是每年都有的。更奇的是,紫芽在普通的水中是泡不开的,必须配以覆盖过紫芽树的雪水,才能喝到这极品的茶叶。秦子墨以前听秦曜说过后,心心念念,绞尽了脑汁想弄些来开开眼界,却一直没弄到,这被秦子墨视为“人生十大遗憾之一”。后来秦曜弄了一小撮回来,就着雪水泡过,一家三口品过后,秦子墨愈发想念,又将“不能天天喝紫芽”列为了“人生十大遗憾之一”。
满屋顿时茶香缭绕,秦素韵轻抿了一口,温润的茶水包裹住舌尖,刚触上时,微涩微苦,茶水划过之后,立马泛出甘意,唇齿生香。
没有多久,门再次打开,尹泽辰迈步进来,关上门,走到秦素韵面前坐定。
今天的尹泽辰穿着一身白衣,一如自己身上的白。
秦素韵看看尹泽辰,再看看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尹泽辰看着自顾自笑得开心的秦素韵,出声问。
“我们这是情侣装啊。”
看着秦素韵咧着嘴,尹泽辰大致明白了秦素韵在说什么,也笑了。
“你别学我啊,成天穿得跟要去服丧一样。”
尹泽辰微微皱皱眉头,问:“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穿白色比我好看多了!”
尹老师笑而不语。
“诶,你别当哑巴啊。”秦素韵急了,暗自回顾记忆,难道自己又得罪他了?
“你比我想的来得早了几天。”
“前几天有点事,耽搁了。”
“呵呵,回去没有被骂吧。”
“秦曜才舍不得骂我呢,骂我多累啊,浪费他口水,对于这种事情我们家都武力解决。”秦素韵半真半假地说。
尹泽辰走到秦素韵身边,手指抚上她脖颈,吓得秦素韵一动不敢动。
尹泽辰仔细摸着秦素韵的脉搏,半晌收回手开口:“嗯,余毒清了。”转身坐回原地。
“对了,尹泽辰,这琨旭楼是你开的?”不然干嘛看到你的字迹就把我当贵宾中的贵宾对待啊。
“嗯。”
“那能不能每天给我送一碟‘雪映鹦鹉”啊?”想到这里,秦素韵心里美翻了。
尹泽辰笑着点点头,答应,“好,想要什么送到什么地方,一会儿下楼你去掌事那里说一声就是了。”
“你这几天,还好吧?”明明想问另外一个问题,问出来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还好,你呢?”
“不好。”秦素韵想到这里,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杯子。
“小生洗耳恭听。”
“你知道帝建的表妹吗?”
“你是说阮秋诗吧。”
“嗯。”
“知道,你在为这个事情烦恼?”尹泽辰替秦素韵的杯子添了点热水,心里有点乱。
“你都知道吧?”这帮男人,都是七窍玲珑心,骗也骗不了,还不如坦诚以待。
“知道。”尹泽辰看着秦素韵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茶,眼底有浓浓的惆怅哀伤,心里满是疼惜,有一种想把她拥进怀的冲动,却又按捺下来。
“尹泽辰,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十四岁的身体,顿时有了成人之色。
“好。”
“你喜欢我吗?”为了幸福,老娘豁出去了!
尹泽辰只是看着秦素韵,房间里安静得连针掉下去都能听到声音,时间一分一秒跳过去,每等一秒秦素韵都觉得被煎熬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