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来人先开口。
秦素韵一听到声音便喊了起来:“秦曜秦曜!”然后扶着墙缓缓站起来。
尹泽辰收回剑,与来人点了点头,打着招呼:“秦公子,好久不见。”
秦子墨一看到秦素韵便大步走过来搂着她的肩将她带离尹泽辰。秦素韵腿一软差一点又坐下去,尹泽辰见状伸手扶了一把,刚触上秦素韵的手,自己就被秦子墨拂开,尹泽辰无奈地朝秦素韵笑了笑。秦曜走过去检查着秦素韵,看见她苍白的小脸和毫无血色的唇,又看到她肩上染血的衣服和地上反着光的柳叶刀,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抖出一枚药丸塞进秦素韵嘴里。将秦子墨和秦素韵护在身后,看着尹泽辰,眼里杀气毕露。
“请问尹公子不在四建子府为四建子出谋划策,带着小女跑来我秦府的避难之所来有何贵干?”
“秦公子已经说了啊,这里既是避难之所,自然是来这里避难啊。却未想,秦府连个小小的避难所都机关重重,因尹某保护不周,跟来的秦二小姐被暗器所伤。不过毒已基本解了,想这毒也是秦府所出,替秦二小姐彻底去毒之事还需要秦公子费心了。”尹泽辰傲然的姿态,翩然若仙。
秦素韵一边与着急地不断询问“伤到哪”、“处理没”、“是不是他绑架的”这一类问题的秦子墨说着话,一边仔细听着秦曜和尹泽辰的对话,任。尹泽辰一口一个“避难”,把他洗得干干净净。自己果真眼光不俗,身处以一敌二的弱势,面对秦曜逼人的气势,尹泽辰却也是毫不输人,太极打完又把自己受伤一事不轻不重地扛起,小小年纪已有这样的气魄,假以时日只怕真是人中龙凤呢。
“小女之事劳尹公子费心了,不知尹公子‘难’是否已避完,可愿意与我们一道出去?”秦曜将怒火抑于眼底,客气地对尹泽辰说。
“还请秦公子带路。”尹泽辰朝前伸出手,向秦曜做出请的动作,脸上还是那抹淡淡却极疏离的笑意。
秦曜从秦子墨手中接过秦素韵,轻轻地问秦素韵:“除了这里没有别的伤了吧?”
秦素韵摇摇头。
“感觉好点了没?可以走吗?”秦曜弯着腰看着秦素韵的脸,眉头蹙在一起,一脸的关心。
“秦曜,我没事了,刚才吃了解药躺了好一会儿呢,现在你又给我喂了药,慢点走应该没问题。”
“你怎么这么任性呢?你要想怎么玩都可以,为什么要甩掉玉容呢?本来等着你回来一起吃饭,结果只看到玉容带着胭脂回来,说你不见了,害我和爹担心死了。爹为了找你只差将这南郊全推平了。玉容到现在估计还跪在屋里呢。你多大了啊,还这么孩子气!”秦子墨越说越生气,可是看着秦素韵苍白的小脸,又心疼。说完抬起头恶狠狠地等着尹泽辰,秦曜朝秦子墨轻轻地摇了摇头,秦子墨重重地“哼”了一声,把脸别开,再不去看尹泽辰。
“好了,找到了就好了,你也别说她了。素韵,以后别再这样了,听见没?”秦曜的声音虽然依旧柔软,可是秦素韵心里很明白,自己的确是太过分了。
“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低着头,想到那些关心她的人有多么着急地漫无目的地寻找她,秦素韵内疚死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要去做那好奇心极强的猫了。
“好了,走吧。”秦曜拍拍秦子墨的肩,打横抱起秦素韵朝外走去。
尹泽辰看着这奇怪的一家三口,心里百感交集。
秦曜比秦子墨大了十岁,可是秦子墨喊他“爹”;秦曜比秦素韵大了十五岁,秦素韵却喊他“秦曜”。秦曜美得诱惑;秦子墨美得让人惊艳;秦素韵作为家里唯一的一个小姐,偏偏只能算是清秀,但就是这个才华和相貌都平平的小姑娘在秦府又是最受宠的。到底秦素韵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令精明的一个商人这么看重呢?转念一想到才和自己见过两面,却让自己决定掏心掏肺的秦素韵……尹泽辰自嘲地一笑,自己又何尝不是第二个秦曜呢?
被秦曜抱在怀里的秦素韵扭头来对尹泽辰眨了眨眼睛,甜甜地一笑,令尹泽辰心底升起一股暖流……
四人走出洛书道时,天色已暗。
秦曜冷冷地开口:“尹公子既知道怎么来,必定知道怎么回。秦某先行告辞。”
转过身,运功,抱着秦素韵的身影三步两步便已消失于夜色中。秦子墨直接把尹泽辰当做了空气,直接朝秦曜消失的方向追去。
尹泽辰深深呼出一口气,今天的事情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自己本来只想着来看看这个洛书道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不料却因为自己的一时放松警惕,打草惊蛇。秦曜这不客气的态度究竟是迁怒自己没有保护好秦素韵呢还是在表达出四建子探查凤皇阁之事已经触及到他的底限了呢?
至于秦素韵……他从今天早上就看出她对自己有好感,想起她犯傻的模样,自己真想把她放在身旁自己好好保护起来,可是,自己站在这样的立场下再去接近她,最后只能是变成一把利器,被别人挥舞着扎进她的心吧……想到这里,失落,不忍,酸楚,疼惜,齐齐涌进心底。在秦府她会过得很好吧,想到这里,尹泽辰才算是勉强是好过点了。
如果,你不是你,或者,我不是我,结局会不会好一点呢?
一路狂奔,回到七巧屋,秦曜亲自把秦素韵放到床上,运功将秦素韵身体中的余毒全逼出后,狂躁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我没事了,秦曜。”秦素韵伸手拽着站在床边的秦曜的衣袖,撒着娇,满脸是讨好。
“没事就好。这毒毒性很大,你这命也算是从阎王爷哪里捡回来的,这几天就给我乖乖别乱跑了,好好休息。”秦曜说完,挥手屏退哭哭啼啼叽叽喳喳的四姝,屋子里只留下秦家三口。
“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秦曜坐下,脸色还是掉着。
“我……额……我就好奇他去哪里了嘛……爹啊,你别和我生气啦,我以后乖啦。”秦素韵在心里对嗲着声音的自己做出了一百种鄙视的表情。
“你……唉……算了。”秦曜看着秦素韵难得的低眉顺目,也就不忍责怪了。
“爹,你也知道咱家这大小姐这油盐不进不知好歹的性子,你又何必和她生气呢?她也折腾你一天了,你喝口水缓缓气。”秦子墨适时地给秦曜递过茶。
“秦子墨你去死吧!”秦素韵一下从床上蹦下来,伸手朝秦子墨的脸袭去。
秦子墨一个转身,避过秦素韵的“魔爪”。
“你这哪里是劝人?明明是人身攻击!”秦素韵一边回嘴一边继续朝秦子墨出招。
“我这是忠言逆耳。”秦子墨避开秦素韵的手,接着和她抬杠。
“来,让我看看你耳朵到底逆不逆。”
“你的耳朵逆了才会听不进忠言。”
“我的耳朵口味比较挑剔,你明显没有达标。”
“我这种阳春白雪哪里是下里巴人可以明白的?”
秦曜看着秦素韵招招凌厉,动作流畅,估摸着她的毒是彻底解了,心里吊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再看疯作一团的两个小孩,心情好了很多,勾着嘴角笑着说:“我就看你们狗咬狗吧。”
“那秦曜你自己是什么?”秦素韵忽然收招,做到秦曜旁边,端起秦子墨还没喝过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忽闪着眼睛问秦曜。
秦曜一时无语,然后和秦子墨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大笑出声。
“秦子墨,你去帮我要点饭吧,我好饿啊。”秦素韵转头向秦子墨说。
“让你不回来吃午饭,饿死活该。”秦子墨嘴上骂着,却还是打开门出去了。
看秦子墨掩上门,秦曜放下手里的茶杯,了然地开口说:“子墨走远了,说吧,今天尹泽辰给你说了什么。”
“他给我说,你是凤皇阁的阁主,凤抚皇。”秦素韵喜欢这种默契。
“然后呢?”秦曜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抹杀机。
“他说,四建子府已经开始在查探凤皇阁的消息了,而且似乎要把凤皇阁连根拔掉。”
“呵呵,四建子还真是胃口不小啊。”秦曜说完便不再开口,等着秦素韵往下说去。
“他很惊奇我身上的每一样东西,用翠昂里的解药给我解毒后,又给我说了翠昂的故事。”
“嗯……”秦曜倚着椅背,闭目养神,面无表情。
“你真的是凤抚皇?”秦素韵终于问出那个其实心里早就已经了然的问题。
“是的。”
“子墨知道吗?”
“迟早我会告诉他。尹泽辰不过是帮我提前告诉了你。”
“那……我到底是谁?”秦素韵终于问出了一路在心里浮沉的问题,她很害怕,很害怕,害怕秦曜对她的宠爱是带有目的性,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五年来,她把他和秦子墨当成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亲人,他们是她前进的目标,是她活着的动力,如果,连这一个动力都失去了,她的世界,会粉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