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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完美的伪装

槐破梦将无衣师尹的遗体送回推松岩,交予素还真,紧握的手、紧闭的眼,无一不显露了素还真此刻的挣扎与为难。

义弟的死仇,夜雨可以了解,但是素还真的为难缘起何处,她百思不得其解,或许在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

“嗯……”不愿再深陷入负面的情绪,夜雨驻足许久,不告而别。

再完美的人,终究也是人。更何况,从来就无人堪称完美,七情六欲,贪嗔痴怨,种种情仇本就源于人心。既然为人,一开始就不该苛求太多,那样到了最后,就不会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不论素还真是否能放下仇恨,夜雨自认做不到,死国与圣魔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了结。

这段时间被各种外界因素影响,夜雨差点就失去了自持的冷静,淋一淋雨,让脑子清醒几分。

圣魔立场,从尊皇与阿修罗可以看出,一开始就没有明确的界限,六圣护与六魔谛,皆是被所谓天命选中,天命……

夜雨嗤笑,她此生最厌恶的就是天命,传承记忆中,鬼猫与血族的天敌之决,葬送了血族一族,鬼猫也被天蛛伺机封印,只余一脉,不得不以传承方式延续后代,此仇此恨,深深地烙印在骨髓里,始作俑者,就是所谓的天命。

把自己知晓的圣魔有关细想一番,夜雨直觉他化阐提那番话有所指向,她之前所为,他化阐提若以为她是一个能以言语利益蛊惑之辈,那他就枉称魔主了。如此想来,那番有意一谈的话,突然就对夜雨产生强大的吸引力。还有鬼如来的传音,为何又要避开魔城其他人,其中含义到底……

夜雨神色变幻莫定,圣魔的纠葛,单凭她现在所掌握的,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出所以然来,唯一可以肯定,圣魔之战必然有坐山观的第三方,至于鹬蚌相争,螳螂捕蝉,谁是渔夫,谁是黄雀,或许她可以借由圣魔双方,得到答案。

心念一动,恬静的面容瞬间狰狞,嗜血象征再现,獠牙落下一滴罪恶之血,夜雨十指相扣,红黑色的血滴在地面荡起一圈黑烟,只听夜雨念道:“黑夜带来战争的喧嚣,恐惧带来死亡的杀戮,以我之罪,以我之血,拟灵魄为自身,万罪之身——降临!”倏尔黑光大盛,古老的仪式降临,黑光如碎裂的封条,似影子在挣扎晃动,纠缠中,黑光凝聚成人形,阵芒褪去,只见一人站在夜雨面前,与她一般无二,只是暗金的眸子里多了一分嗜血的光芒。

“如此以来,两边都可以顾及到了。”夜雨伸出手,在万罪之身的脸上轻轻划过,喃喃说道,“一滴血可以维持十天,每天需要吸食一个人的鲜血,鬼猫一族向来以吸血为耻,但是现在我别无选择。你记得顺手毁去,第十天我会去修罗鬼阙找回你。”

万罪之身没有说话,原地腾起黑烟,人已不见。

***

两日后,龠胜明峦与天阎魔城再度开战。

龠胜明峦内,六昧童子运动魔杖,言语之间带着恨意,更似有牵涉过往秘辛。

“古武族的命运,不容许他人玩弄!杀伐征战虽是愚昧,幕后操纵的黑手,更是可恨!”魔杖贯穿蕴果谛魂三面化体,一声惊天痛呼响起,片刻后,变数骤生!魔杖以相同的方式,击穿了六昧童子的身体!

原本明亮的明峦,刹那间布满迷雾,昏暗难辨。

目睹瞬间的变化形势,夜雨不可置信地眨了一下眼,瞬息之间,结果天壤之别。

六昧童子身为魔方暗桩的身份被峦主蕴果谛魂识破,但蕴果谛魂并未对外宣布,加上蕴果谛魂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更是加深了夜雨的疑惑。

一个人的圣气,强行修成与自修而成,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就如混沌初相,再如何变化,它的本质仍归混沌。蕴果谛魂气息中的狂霸,与他的圣气格格不入。

思索间,断灭阐提等人已经攻入龠胜明峦内部。

明峦大军倾巢而出,刻镜纹图之内,一片空荡无声。

“此地气氛静得太不寻常,众人小心!”断灭阐提叮嘱手下魔将。

随着白雾弥漫,断灭阐提心中忽感一丝不祥,停下脚步,一声沉喝,扬起一阵风,吹散重重迷雾。目之所及,竟是骇人惨状——六昧童子尸体悬空,魔杖贯体。

“啊,六昧童子!”

未及反应,强袭又至,来人根基深厚,举掌便是致命之招。

断灭阐提全力反扑,未料眼前对手竟对自己了如指掌,反手之间,功体竟受莫名克制。

“呃!”断灭阐提被击退老远,口吐鲜血。

眼见情况不理,两名魔将舍命掩护,断灭阐提夺回魔杖,迅速撤退。

想不到蕴果谛魂的真身,竟然身着蒙面之服,令人不得其解。

未等夜雨多想,两名魔将已命丧黄泉,蕴果谛魂向外追击而去。

是她愚昧了,既然六昧童子是魔方的暗桩,那么圣方有暗桩在魔方也不奇怪,如此一来,天阎魔城此番计划失败也可想而知,但,那个暗桩会是谁呢?

就在她苦苦思索的时候,万罪之身传来讯息,令她陷入混沌的大脑一片清明。

“若是你能亲眼见到,我想你会很欢喜这出戏。”万罪之身的声音透着彻骨的森寒,此刻带着一丝笑意,夜雨甚至能想象那与她无二的脸上露出的笑容。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那么开心?甚至料到我会欢喜?”

“为了博得君主的信任,受伤后不惜功体全力救治,如果你能看见,远比我说要来得精彩。”

夜雨大概猜到七八分,“你指的是……”

“佛愆,鬼如来。”

略一思索,夜雨这才想通,当时交手,为何鬼如来会有那样一番话,原来如此,原来不过如此。圣非圣,魔非魔,所谓太荒神决,所谓圣魔大战,不过是一场消耗生命的玩笑。

又过一日,海蟾尊与蕴果谛魂在龠胜明峦的谈话,证实了夜雨关于第三方的猜测。

尽管间谍卧底在她的记忆里算得上普遍现象,当年为了歼灭血族,她的族人卧底血族内部玩得风生水起,但如今看着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她深感不齿。

人性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同样的事,不同的立场,好恶便大相庭径。

当下让她感兴趣的,却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止战之钥,看来,她需要去拜访一下老朋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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