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冲突
龙阳城门外,有一处偏僻的小山坡,站在上面正好可以看到龙阳城内的景象。此时的龙阳城真是繁华之时,街上人头攒动,街头的面店铺依旧正常做着买卖,只是少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小二哥。出现在邢家大殿上的陌生男子正站在这处偏僻的小山坡上,一身漆黑,与这艳阳高照的天气显得格格不入,目光在面店铺上转了一圈,枯瘦的脸庞上浮现出愧疚之色,但转眼便消失了,目光拉的很远,正好落在街道末端的邢家门口,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个慵懒的护卫。
男子脸上一副纠结的表情,内心像是在斗争着,手掌悄悄握成拳头,指甲紧紧的嵌入了手掌的皮肤,鲜红色的血从指缝之间留出,滴在脚边的泥土地上,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手中的力道却更大了。如此过了好久,内心的斗争似乎在某一方的胜利之后而停止了下来,拳头也慢慢的张了开来,手掌之内已是血肉模糊。
恨恨的看了一眼邢家府宅方向,咬牙切齿的在嘴中嘟囔了几句,便转身顺着脚下绵延的小道背离龙阳城缓缓走去。
邢家,正在看书的邢瑞风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龙阳城门方向,叹了一口长气,目光有些出神。
唐福带着邢瑞风,御剑飞行已有两日,此日天空中一片阴沉,乌云在天际不断翻滚,不时从远处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闷雷声,邢瑞风虽然平时顽皮,但现在御剑飞行中,又遇此天地怒像,也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眼睛惶恐的扫视着四周恐怖的环境。
雨云密布,几滴豆大般的雨滴落在唐福和邢天羽的脸上,眼看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唐福见这等情况,便也不再继续御剑飞行,便在附近找了一个小城镇停了下来。
小城不大,城里面的房屋也略显得破旧,大雨逼近,街道之上行人熙熙攘攘,快步走着,想在大雨落下之前找个落脚避雨的地方。
唐福领着邢天羽进了一家名为“落霞”的客栈,客栈装饰的古色古香,刚进门,一股幽幽的檀香味儿铺面而来。
虽然是雨天,但是此刻的落霞客栈里并没有客人。一脸横肉,身材矮小的掌柜正站在柜台后面低头打着算盘,只能露出一个头,见有客人进门,抬起头,横肉满布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如只肥硕的猪头满脸流油的对着你笑,甚是瘆人,与这客栈的装扮显得格格不入。客栈角落上,小二正倚在凳子上打盹,掌柜快步走到角落,出脚狠狠的踢了几下,小二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一脸凶狠的掌柜正怒目而视,立马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站了起来。
唐福与邢天羽在临窗的桌子前坐了下来,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一个行人,大雨狠狠的冲刷着街道的青石板,荡起一阵阵尘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远处天边,不时一条闪电划过,带起一声闷雷,回荡在空中久久不能消散。
唐福抬头看着窗外天空中翻滚的乌云,出口自言自语说道:“看这雨一时半伙儿停不下来,今日只能在这里住上一宿,待到雨停之后再出发了!”
“福叔,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中州?”邢天羽抬头看了一眼唐福,挠了挠头,面色纠结的问道,两天的飞行让他有点憋得慌。
唐福沉思,眼珠在眼眶之中转了几圈,回答正盯着自己的邢天羽:“如以现在这般速度的话,大概还需要半月有余。”
邢天羽听到还需要半个多月,顿时失落了许多,眼皮耷拉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唐福看邢天羽此番表情,淡淡的笑了笑,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摸了几下。
正当唐福扭过头叫小二点点吃的时候,落霞客栈的门口走进一行四人,四人皆是穿着宽大厚重的蓑衣,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篷,脸完全被遮在了里面。一人为首,此人个子稍矮,身体相对于其他人很是单薄娇小,其余身材高大的三人则跟在其后,呈现出一副半包围之势。四人来到离唐福二人不远处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唐福的眼神在此一行四人身上扫视了一番,眉头稍微翘了一下,转瞬便又归于正常,张口叫道:“小二!”
与此同时,那桌上的一人也张口叫了一声“小二”。
刚迈开步子的小二见有两个声音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喊道,竟一时怔在原地不知道向哪张桌子走去。
唐福转过头向那四人看过去,眼神之中略显不满;正在这时,那桌人中最为魁梧的人也扭过头,脸从斗篷里显露了出来,黝黑的脸上长着浓密的络腮胡,一脸凶相的看向了唐福,双眉翘得老高,两只眼睛之间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显然对看过来的唐福也是很不满意。
唐福放下嘴边的茶碗,拿着在桌上划着圆圈,与桌子摩擦发出“沙沙”的刺耳的声响,仿佛有着一丝轻蔑之意。
小二怔在原地,肥硕的掌柜也站在柜台前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魁梧的男子见被轻视,一掌狠狠的“啪”的一下拍在了桌上,桌子发出一串“吱吱”的声音,隐隐有不能承受之势,身体“刷”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指指着对面的唐福,破口骂道:“你什么东西?竟然敢瞧不起你巴图爷爷?”
唐福嘴角轻挑,手中转着圆圈的茶碗停了下来,轻轻的放在了桌上,收回手,茶碗竟然在众人的眼前慢慢出现裂纹,随即“咣啷”一声碎了开来,水中的茶水四处流淌。唐福也是慢慢的站起了身子,走到邢天羽旁边,将邢天羽拉到自己的身后,嘴中说道:“天羽少爷,站远一点!”
邢天羽站在一旁却没有离去,而是坦然的看着眼前那叫做巴图的那魁梧男子,手掌紧握成拳头,丝毫不被巴图的凶相所惊吓。
见邢天羽依然没动,还是站在原地,唐福催促了几声让他走远一点,邢天羽有点不愿意,但是唐福多次催促,只好向后退了几步,并没有离开多远。
唐福见邢天羽退去,眼中之前的一丝淡然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狠,拳头捏紧发出“咯咯”的声响,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巴图。巴图见唐福的架势,一脸不以为意,张口道:“怎么?还想动手?你行吗?”说完干笑了两声。
“你可以试试!”唐福回道。
“我怕脏了我的手!”巴图嘲笑道。
“啪”的一声,巴图的黑黝黝的脸上多出了五道指印,半边脸上一片通红。巴图怔了一下,眼中瞬时燃气了熊熊的怒火,蓑衣之上隐隐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雾气,一股浓烈的战意飘荡在落霞客栈的上空。
唐福的身体突然欺身而去,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身影。
巴图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扭头发出“嘎啦嘎啦”的骨头撞击声。
唐福抡起手掌,巴图也是怒火燃烧,一触即发之际,两人之间横出一只臂膀将战局组织了下来,一个身影从桌旁起身,转身对着唐福,此人脸庞清秀,眉宇如剑一般,英气逼人,对着唐福笑了笑说道:“这位兄弟,还望息怒,本人巴姆,这乃我家三弟,他性子火爆,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能够海涵!我这做兄长的替他想兄弟你赔个不是,你看如何?”
唐福看到这巴姆一副儒雅之风,丝毫不像那如草野山人的巴图,看他出手的速度定然明白其不是一个简单之辈,唐福自是不傻,隔过巴姆狠狠的瞪了后面的巴图。巴图见势自当是火冒三丈,刚想破口大骂,身前的巴姆转过身,对巴图使了个眼色,训斥道:“够了,还不快坐下!”
巴图被训,但也不得不无奈的坐了下去,只是眼中的怒火却依旧旺盛,身体之上的隐隐雾气呈现烈火燃烧之势。
坐在桌前,身材娇小的那人轻咳了一下,巴图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身上腾起的战意缓缓收了回去,身上的荧荧烈火也逐渐消散而去,略微敬畏的朝那人点了点头。
见巴图退了开去,唐福退去咄咄逼人之色,转过身拉过站在不远处的邢天羽又重新坐到桌前。
站着的巴姆余光瞟到了被拉过来的邢天羽,震惊了一下,眼中有些疑惑的打量着邢天羽。
小二见冲突得到化解,也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很快便为两桌上上了菜。
夜,在雨天来的相当的早,黑暗也在雨的陪伴之下降临了人家。
客栈东头的房间之内,身材娇小的那人坐在床榻之上,此刻已经将身上蓑衣和头上的斗篷悉数脱了下来,出现的是一个小姑娘,身着鹅黄色长衫,鹅蛋一般略圆的脸上长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眼睛不大却很是有神,琼鼻挺翘,小嘴微微有些翘,甚是可爱;只是此时阴沉的神色与她那可爱的脸蛋显得有些不符。
其余三名壮硕的大汉正围坐在房间正中的桌前,桌上摆着一碟花生米,一壶酒,三人正在谈话小酌几口。
“二哥,你中午为何阻止我?那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我!”巴图有些恨恨的说道。
“巴图,你说你这急性子坏了多少事情!而今还不知道收敛一点!”巴姆口中虽有训斥之一,但还是流露出关怀之色。
坐在一旁的另一人,也就是白天一直是精壮魁梧的三人之中唯一没有出言露面的一个人,从碗里拿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边嚼边说,粗犷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老二说的对!老三你以后出来的时候少给我扔事,你出的纰漏还少吗?”说完端起酒碗大口喝了一口。
一旁的巴姆也端起酒杯轻泯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天看到那男孩的时候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深深的触了一下心底。”
听巴姆这么说,其余两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皆把目光转向了说话的巴姆,巴姆见两人都看过来,“我只是稍微的感觉到了,并不能确定,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有过这种感觉!你们也不要看着我了,这事儿应该问小姐呀!”
巴姆这么一说,另两人也点了点头,一副说的有道理的表情,便扭过头看向正坐在床榻之上的黄衣女子,黄衣女子见几人将目光转向自己,眼珠转动了一下,轻声出口说:“我也不能肯定,只是隐隐约约有种魔的感觉!”
几人一怔,巴图扯着大嗓子眼睛瞪的老大,道:“小姐你的意思是那小子是魔族?”
黄衣女子面露厌恶之色,目光转向了巴姆之处,巴姆感受到投射而来的目光,一下子便知道是何之意,立马伸手拉了一下激动不已的巴图,最终严厉的斥了一声。
见巴图安静了下来,黄衣女子继续淡淡的道:“我不能确定,所以你们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说话之际在巴图的脸上来回看了一番,显然这番话是对巴图所说的。
客栈西头的房间之内,住着唐福何邢天羽二人。一东一西,房间分隔两头,不知是客栈刻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此刻的西头客房之内,邢天羽躺在床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之声,已经入睡。唐福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下了半天的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时还扭过头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邢天羽,脸上一副为难的神情,叹了一口长气,在雨夜里不断盘旋,显得格外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