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建一面把车从停车位倒出来,一面问着副驾驶上眯着眼的楚辞:“今天晚上过去吗?”
“去那儿?”楚辞漫不经心懒懒的答道。
陆子建一个大幅度的转向,踩了油门,车就上了高速:“你还不知道呀,大家今天晚上给澄子践行呀。”
听到‘践行’两个字,楚辞稍稍的睁开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他心中那份兄弟成了陌路的烦躁:“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也没什么消息。”
“内部批文刚下,本来准备静悄悄的就去上任的,可是你也知道邢凯是个闹腾的主,澄子肯定架不住他的热情默许了,在加上你跟澄子近年不是关系紧张吗,大家估计都怕戳到你们两个任何一人的痛脚,所以就由我来代劳通知你了。”陆子建打哈哈的说道。
楚辞知道子建是在给自己圆场,所以并没有戳破那蹩脚的谎言:如若真的要你来通知我,你肯定早就告诉我了,你肯定以为他们已经通知我了,所以才会有之前的对话不是吗,兄弟间说话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着实也是一种痛楚。
“我俩的关系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来考虑了。”
“你们俩表面功夫做得再好,这个圈子了的人哪个不是心明眼亮,看不出你们的问题。”
子建看着近些年变得越来越沉默的楚辞,心中总是有些疑问不吐不快:“说实话,上大学的时候你俩不是还张罗要一起闯一番事业,怎么毕业后两个人变得王不见王呢,有你在的场合他就不出席,总也不能把你俩凑在一块吃顿饭,搞得我们这群人也是干着急。”
有些事情,还是埋在我们俩之间就好,避免一起长大的兄弟需要在我们俩之间选边站:“没什么,就是些小事。”
子建也是又气又恨,索性作罢:“你不愿说就当我没问,我们这群人都是被腌的人。”
心中有不忿的说道:“去不去呀?”
看着灯火通明的主城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心里一阵直乐:“兄弟你可真行,永远心里藏不住事,面上管不住情绪。”
指了指通往郊区的出口指示牌:我还有选择吗?
子建小声的嘀咕道:你以为各个都能做到你那样人精,在兄弟面前也能收放自如的换着面具,真实情绪从不示人。
车进入一个幽闭的会所,由于近段时间上面盯得紧,所以现在大家都避免在城区活动以免抓住现行,选择了这家看似朴实,实则透着低调的奢华感,门前种着朴实的松树,高高的挺立着,在黑夜中仿佛一个个精干的守土将士,纹丝不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若没有精心的打理也不可能长到环抱粗,这样几排松树笔直的挺立在大厅门前,蔚为壮观。
停好车,两人直登八楼最里面的套房,一进入房间,原本吵吵闹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陆澄正在拨电话的手也停下来,看着门口那个很长时间都没有直视的人。
偌大的房间由于这突来的沉寂也显得有一些难以察觉的诡异。
好在邢凯是个察言观色的厉害主,看到来人,赶紧走过去打招呼:“哟,楚大老板来了,我估计要不是澄子的面子,估计在座的众兄弟见你一面都困难,怎么着这顿饭也得由冷落了这帮兄弟的楚总请了。”
一众人也跟着附和。
看看,什么是人精,这才是人精,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没有捧一个,棒打一个,把两人都架在高位,圆了场。合理的化解了没有宴请楚辞的尴尬,因为他做东无需人通知,陆澄有面子能请的动楚辞,谁也没得罪。
楚辞脱下手套和大衣交给服务员,听了邢凯的话也有了开玩笑的兴致:“你个人精,请吃饭,当然可以,说说理由吧,说的通怎么都行,说不通——我今天可是要顺两瓶酒走的。”
“第一,给澄子践行,你这个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应不应该;第二,哎,怎么说呢,近些年赚了不少吧,让我等**请客不是打你楚总的脸吗,是不是?第三……”气氛随着邢凯的荤话也渐渐的暖起来了。
邢凯正说着,子建打断道:“行了别第三了,也别在卖弄你那了不起的口才了,不这样也知道你是外交部的,果然口才了得,死的都能让你说成活的。”
楚辞也插嘴道:“听了你这些理由,就第一条最充分,行,这顿饭,我请!”
听到楚辞的话,坐在一边一直没发话的陆澄这才开了金口:“赶紧走菜呀,今天楚大老板请客,你们最贵的有什么上什么,不用顾忌付不了钱了。”
有了陆澄的发话,整个房间的气氛才算彻底活了。
服务员还在发愣,在这个会所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对眼前这群气宇非凡,谈吐风趣的人,产生了莫名的崇拜,竟没有听到客人的嘱咐,直到有人悄声提醒,才退出房间。
“刚才聊什么呢,那么热闹?”楚辞问邢凯。
邢凯这才想起之前的话题:“刚才让澄子给她女朋友打电话过来吃饭,之前还不承认,我都看到了。”
“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陆澄喝止到。
“看看,现在还藏着掖着呢,难道我们这些兄弟还登不上你的台面。”
邢凯这一说,顿时房间里的人都注意到这边,成功吸引到大家的注意力,邢凯故意的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之前有一次早上我看到她和一个女人一起吃早饭,虽然只看到背影,看着好像刚毕业的学生,挺清新的,一身运动装。”
“听听,真会用形容词,清新这个词还能在我们圈里出现,大家可得好好的学学。”子建打趣道。
“真的,看着很清新,你以为澄子跟你的眼光一样,全是环肥燕瘦呀。”邢凯奋力的解释道。
“哎,哎,哎…不带你这样人身攻击的哦。怎么样你一个人说的不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大伙儿评价,给个统一意见。”
众人看向陆澄,等待着他的反应。
最后还是有邢凯发话:“人叫来了吗,我也想看看正面呢。别真的是从背面看让人有犯罪的冲动,从正面看让人有自杀的冲动。”
“你们这群人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估计来不了,这么晚了。”
“你叫她都不来,那以后还得了呀,今天怎么也得出来让大伙儿见识见识不可了。”
陆澄对大家的起哄很是无动于衷,只是细细的品着上好的茶叶。
最后还是楚辞的一句话说到他的心上了:“带出来吧,你也要去外地了,大伙见过认识了以后有什么事还能给个照应什么的。”
陆澄觉得也是这个理,让她多认识这个圈里的人只有好处,于是拨了电话:
“在哪儿呢,吃饭了没?”
想到她说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可能是那个人,于是对让她来这边的事就只能作罢,解释道:“本来想让你来这边认识几个朋友的,还是重新找机会吧,这边也挺远的,明天我去找你,跟你说点事,晚饭时间空出来吧。”
得到肯定的回复,陆澄才挂断电话。
看到陆澄打电话的姿势语气,让一众发小简直掉眼珠了:这么温柔,约吃饭还得看对方有没有空,奇了怪了,简直天下红雨了。
也难怪一众发小觉得吃惊,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想来也是从来没有人能够拂他们的面子,女人更是对他们言听计从,虽然少不了因为他们父辈的关系,可也绝不仅仅因为他们父辈的关系,在饭桌上的每一个人无不是事业有成,名声在外,如果这个社会非要以权力和金钱来作为衡量成功的标准,那么这里面最不济的人也是32岁就成了赫赫有名享誉B城的主任医师了。
楚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澄,虽有吃惊,可是表面却不动声色:想来,那个人一定很重要才能让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可见是真的遇见心动的人了,拿不得这个人开玩笑的。
可是大家又不敢嘲笑陆澄,只能让自己憋出内伤了。
饭桌上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交流,可是两个有城府的人怎么也能做到面和心不合,所以这顿饭也算吃得愉快,饭桌上大家就是在说着最近内部有什么动向以及政策,不经意间就转到最近楚辞身上的事了。